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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能说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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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能说的秘密】
“好痛啊……呜……痛啊……”
在他面前不远处,是一个捂住左眼呼痛的棕发孩子。
他僵在那里,头脑空白,牙关打颤,从喉咙中只能时不时挤出令人感觉不快的含糊音节。
这时微风骤起,洋溢在四周的草木气息簌簌轻摇。
然而,本应该满鼻子的清新,当中却隐约混杂着一丝丝的腥甜,挥之不去。
颤抖不已的视线徐徐往下,猝不及防地撞见自己双手沾着满满的血,在明媚的太阳光下,感觉更显刺目和罪恶。
耳边,那孩子的叫声猝然惨烈地高起:“好痛啊——!”
“啊啊啊啊——!!!!”
带着大声惨叫从那个阳光明媚的梦中惊醒坐起,一骑瞪着眼气喘吁吁,一只手紧捏着被单冷汗涔涔。
好不容易才稍微冷静下来,一骑连忙埋下头,立刻用双手用力地拥住战栗不停的自己。
此时正是夜深,四周静寂,唯有夜暗铺天盖地,也唯有夜暗沉默见证——看着一骑无助地经受记忆的折磨,听着他痛苦地压抑着悲鸣。
因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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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通灵大战》结束,总士和一骑就从媒体的眼中销声匿迹。
因为他们两个正是生活在逃命的路上。
精准一点来说,是悠闲得简直画风不对的逃命路上。
为了方便相互照应,于是他们两个,目前是一同藏身在总士幼时的旧居中。
那是位于一处离岛上的一幢洋式住宅。
“总士的家真大啊……”从麻利地进行的清洁工作中稍微抬头歇口气,一骑发自肺腑地真诚感叹。
“还好吧。”相比于与家务的艰难搏斗,总士的闲聊可谓来得漫不经心,“虽然住宅是这个规模,不过基本就只是我一个人在住。”
“诶?”一骑有些意外地愣了下,没有多想就接着问,“那……总士的家人呢?”
“母亲早逝,当时父亲还活着,只是他工作很忙,我们很少见面。”
听出对方当前是父母双亡的状态,后知后觉的一骑随即一个惊蛰,慌了手脚地连忙道歉:“呃、对、对不起!”
“这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毕竟早已过了依赖父母渴求家人的年纪,总士确实没感到介意,“再说,说到道歉这种事,我反而觉得让客人帮忙打扫的自己,才是更需要这样做才对。”
一骑急忙摆着双手:“这种事情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总士听得有点好奇。
见到总士把注意力分向自己,一骑惊得立刻缩起双肩进行说明:“因为在家里,一直是我负责家务,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听明白后,总士就点到即止,不再追问。
说起来总士似乎也习惯了,一骑面对自己时,那种经常无法坚持到把话完整说全的样子。
对于这种节奏悠闲得更像是在度假的日子,自觉深受总士照顾的一骑曾经疑问过:“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顺便一提,当时的一骑正是抱着抱枕在看电视节目。而总士则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悠闲地进行阅读。
听到一骑的这个问题,总士一边抬手揭过了读本的一页,眼也不抬一下,一边轻描淡写地回复道:“没关系,等着就好。”
因为这次事件颇为不可思议,所以总士首先就排除了向警力求助的选项。尽管没有把自己的详细计划告诉给一骑知道,不过总士确实是在等自己先前的部署逐步起效。
既然总士都这样说了,一骑也不再过问些什么。
另一方面。
在出门期间被一骑客串保镖保护了几次后,其实总士这边,也产生了类似的疑问:自己带上对方逃命,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不过唯一值得让人高兴的是,尽管一骑还是那种怯生生的态度,但好歹两个人算是真正熟络下来,平日的相处交流也变得相对的自然。
刚开始,看着总士总是用外卖来解决三餐,本职主厨的一骑经历过莫大的挣扎,终于鼓足勇气、或者说,是忍无可忍之下,哪怕话音明显是发着抖,依旧坚持着向总士提议:如果不介意的话,由他来负责二人的三餐煮食。
回想起曾经在店里品尝过的、对方的高超厨艺,总士毫不犹豫就通过了这个提议。
见到一骑因为自己的答应而露出笑容,总士有点好奇:“为什么你看来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一骑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想为你做些什么——只要是你的意愿,我都希望能够帮你实现。”
在一骑的回话之后,二人之间持续了片刻的沉默。
“不好意思一骑,有一个问题,我冒昧地好奇一下。”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认真严肃,总士谨慎地斟酌着措辞来问,“你平时……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不是,事实上……说来也许会被你笑话,我完全没有恋爱的经验,很多人都说我在这方面迟钝得让人绝望。不过说起来……”一骑不解而又无辜——不得不说,一骑在某些时候,重点会抓得特别的准,“为什么这样问?”
被一骑疑惑的视线忽地集中,总士当即一个哆嗦。顶着莫名的尴尬和心虚,脸有点红的他踌躇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说话很多是直球的感觉?”
“哈——啊?”一骑对此毫无自觉,这时正是皱着眉头一派茫然,“总士你的说话,感觉好难懂啊……”
总士可疑地默了下,“算了,还是没什么。”
——大概……是一名大天然。
迅速放弃继续纠结的同时,总士在心里暗暗感叹。
——话说,被一名同性的说话撩到……这样的自己真的还好!?
言归正传,一骑的提议从当晚开始执行。
第一顿依然是三色咖喱,依然是来自总士的点餐。
等总士吃下第一口,一骑的话音小心翼翼地传了过来:“所以,还符合你的胃口么?”
“非常美味。”总士不咸不淡地发表了感想。
不过话音过后,餐桌上一阵安静,只剩下二人用餐期间餐具偶尔点碰的细碎声音。
“说起来,第一次给总士做饭的时候,我感觉超级紧张的说。”
一骑忽然不大好意思地笑着坦白,连脸颊也微微泛起绯色。
还记得,当时见到对方咽下第一口料理后就陷入到可疑的沉默中,一骑想问感想却又不敢、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哪怕厨艺是他难得感到自信的项目之一。
“这样啊……”
第一次听到一骑说起自己的事情,总士感觉新奇之余,也有些感慨,毕竟之前每每涉及到自身情况的回应,一骑基本是挤牙膏的状态,“主动说起自己”就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一骑现时的转变,多少让总士感到了一份成就。
至于当时的事情,总士也是记得的:在一骑战战兢兢的紧张注视下,自己勺起一口袅绕着热气的咖喱饭送入嘴里,仔细咀嚼……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家的味道]吗……”又吃过一口后呢喃着这话,总士的眼神有些放软,被咖喱饭浅薄的热气掩映,看来感觉莫名的复杂。
“什么?”一骑似乎没听清楚,停下自己的勺子问了一道。
“没什么。”惊觉到自己的失态,总士略显仓促地丢下这话,随即埋头往自己的嘴里连送了几口咖喱饭,结果差点被哽到。
皱着脸暗暗使劲,好不容易才把不上不下的食物咽下去,总士在狼狈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一骑,你的工作……没关系吧?”
一骑闻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总士说的是什么,于是回道:“没关系,沟口先生人挺好的,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他就爽快地批了我的请假。”
原本总士还想感叹一下一骑的店长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但转念一想,电视台那边也是痛快地批了自己这个无限期的长假——总士改而中规中矩地应出一句:“那就好。”
一骑点点头,垂下了眼继续用餐。
看来……有点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总士自己的错觉。
“一骑。”总士忽然开口。
一骑暂停用餐,疑惑地稍微抬起头。
总士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让视线正视一骑的目光,然后尽可能调动了自己全部的诚恳表示:“真的十分美味,非常感谢。”
“总、士……”基于直觉地听出对方在这个强调背后的用意,一骑的表情逐渐复苏,五官舒展,一个笑容一点点地从模糊变得鲜明。
与此同时。
上一次在店里,无意间抬眼撞上那个明显带着喜悦的笑容,总士被一骑毫无自觉地惊艳了一把,尽管表面上勉强稳着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心脏早就飞快地砰砰直跳。
这一次,总士也是如此。
用了差不多一整晚的时间来沉淀自己的心情,结果总士又想起来了,那个他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的事情——
“从一开始我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翻出以往给实验做假设的严谨语气,总士郑重其事地向一骑开口,“你很怕我?”
原本在看着杂志的一骑惊得双肩一跳,顿时没了任何的声响,也默默避开了眼神。
见到明显如斯的逃避表现,总士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接着,他又问:“能告诉我理由吗?”
结果这下子,一骑像是要折断自己脖子那样深深地低下了脑袋,看上去是无比希望能把自己蜷成一个球,甚至缩成一个点,好让自己能直接从总士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得干净彻底。
尽管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骑有这样的反应,但总士也不忍心把对方逼得太紧,于是果断地收了手,“不想说就算了。”
另一方面。
一骑的内心一边感激着总士没有紧迫的这件事,一边为自己的心感侥幸和习惯逃避而感到罪恶,以至于他脱口而出就是:“抱歉……”
总士摇摇头,就事论事地坦言:“我不过是觉得,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就算再怎样介怀,也没多少用处而已。”
谁知道这下是轮到一骑摇了摇头,声音轻若蚊蝇地说:“那件事,你是不会原谅我的。”
难得从对方的口中听出了笃定的语气,总士有些意外地看过去,没想到会撞上一副痛苦得连五官也几乎扭到一块,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罪恶神情。
总士当即皱了皱眉,却忍着什么也没再说,毕竟他先前所想的全都只是假设,至今仍没有得到多少证实。
此时,空气中隐约回荡着一名少女温和的话音,如同吟唱那般。
——不是这样的,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