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水里的红色嫁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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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里寒潭如此神异，必定有了不得的异物。”小娘子信誓旦旦，她到不是无的放矢，这诡异的天气仅仅局限于这十几里，若不是有奇物又怎会如此反常么。不过也就是说说罢了，她现在的境界低微，根本无法深入这寒潭之底，更何况千百年来必有许多能人异士发觉了此处，而这听雪楼却衰败如斯。这荒野之地如今已罕有人至，至于为何如此荒凉，必定有不为人真的原因。
可仔细思量又觉得不对劲，既然落雪湖是芝罘城四大奇景之一，定然是游人如织，可她们一行哪有看到其他人，连个鬼影都没有。好吧，若去追究那干净整洁的石亭，看来之前该有人打扫过，只是却不知去了何方。总不会真的有鬼扫地吧？
惜蓉伸着脖子，往寒潭上张望，似乎想寻找什么。
司马修见她神色有异，不禁出声问，“惜蓉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
小娘子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们要小声说话，“阿蓉在寻找蓑笠翁。姐姐小声点，莫要把他惊跑了。师父说那人胆子很小的。”
司马秀也朝着湖面望去，水面飘花飞雪，时有清风拂过，纷纷扬扬一片苍茫，干净的很，哪有什么蓑笠翁啊？
她见司马秀不解，得意的朝着司马秀傻傻的笑道，“ 师父说，有高人来自于异世，乘孤舟泛于寒江之上。便指这蓑笠翁了，他手里有根无钩的鱼竿，专钓世间气运的。别看那鱼竿看似普通，但精华内敛，是个逆天的异宝。”
司马秀向来不信这神神道道的东西，夫子曾说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君子当敬鬼神而远之，司马秀虽不是君子，而是个小娘子，但依然信奉万世师表的孔孟之学。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一概做传说异闻了，即是听到了也不会去深究的。
这惜蓉可不干了，见司马秀这般不在乎的模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便在这公主姐姐的手腕上狠厉地掐了一道，其下手之厉，当真那不顾了姐妹情面，看看司马秀皓腕上的那抹殷红，好狠的小娘子。
饶是出身礼教森严的宫廷皇女，司马秀也疼的差点喊出声来，这惜蓉却装得仿若受惊的兔子般，用拇指来回摩娑着那受伤的手腕，轻轻的帮她活血化瘀，还小心翼翼的度了一股金灵之力，只见司马秀手腕上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司马秀感觉到至那股温凉的灵力从手腕注入，原本钻心刺骨的疼痛此刻竟变得酥酥麻麻，有些微微的发痒，片刻功夫那小娘子掐起的红斑就消了下去。不只如此，那股金灵之力并没有立即消散，而是窜入她的五脏六腑，她觉得浑身一热，原本风雪中的严寒竟一扫而空。她怔怔的看着这小娘子，怎么看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她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的吗？公主殿下有些愣神，没料到这小娘子竟然有如此精深的内力。
娇纵了惯了的小娘子并不懂得察言观色，只是见那公主姐姐一言不发的瞧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也并没有恼她，方小声嘀咕道，“姐姐莫要不信我，这蓑笠翁乃是存在了无数年的大能，神仙般的人物，能破碎虚空，穿梭于三千世界，乃气运之化身。若是我们姐妹有缘遇到这位高人，往小的来说可保一生富贵、飞黄腾达; 往大了说亦可让一国风调雨顺，从此国泰民安。”
到了此刻，司马秀原本近二十年朴素的儒家人本论有了些动摇，这小娘子如此信誓旦旦，难不成真的有这蓑笠翁不成。她伸着脖子，看向白茫茫的湖面，哪里有什么鱼翁，又哪里去找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
小娘子心中一乐，这蓑笠翁要是如此好寻，那就不是蓑笠翁了好不好，“好姐姐，这蓑笠翁存在于寒江之上，但要寻得，非得有大机缘，大造化。”，惜蓉觉得自己应该是大造化之人吧，说罢，装模作样的在湖面上看来看去，还瞥了眼这亭子下被深潭淹没的地基。
却不曾想真的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惜蓉吓了一跳，虽没看清具体是什么，但也隐约猜到了，乖乖，小娘子迅捷的扑到了司马秀的身上，神情涩涩，指着潭底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司马秀温柔的抚过惜蓉的后背，安慰她莫要惊慌，轻斥了声，“刘叔，亭子底那是什么东西？”
原本几丈外的众人已经会意，冲到亭子里。被司马秀称为刘叔的驼背老者轻功更是了得，一个纵身，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亭子边上，差一分便能落入水中，但却被他站的稳稳当当，不动分毫，可见其胆大必有所恃。
一盏茶的功夫，侍卫便将亭子底的东西拉了出来。待司马秀仔细瞧了眼，这哪里是什么东西，分明是一具女尸！！
一个大红嫁衣的女子，露在外的皮肤被寒潭泡的发白，已然死了多时，脸上擦着的胭脂也花了开来，此刻正白的瘆人，猩红的嫁衣更是让人心底发寒，原本喜庆的红色此刻竟成了招魂的鬼幡，在寒潭中摇曳，氤氲的无法化散开来。司马秀看的遍体发寒，如坠冰窟。
其余侍卫默默的看着那几人将女尸从水中捞起，没有一人出声。这些汉子都是公主府训练有素的护卫死士，皆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又见惯了血腥杀戮，此刻并没有害怕之意，只是觉得寒潭的氛围有些诡异罢了。
一时间，这寒江落雪之地，寂静的有些吓人，众人静默无语，只剩下司马秀低声的安慰，吓的有些哆嗦的惜蓉嘴里偶尔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汇。飞雪无名，寂静有声，寒鸦远逝，飘渺浮萍。寒山已远，此间，成了世界的全部。
不知谁说了一句，打破了宁静，“红衣溺水，大凶之兆！这女尸穿的又是大红嫁衣，殿下，此处极为不祥，我等该速速离开才是。”
司马秀并没有慌乱，她见识了太多生死，她从空桑而来，一路都是浮尸饿殍，生逢乱世，她的心早就冷了下来。司马秀此刻面色冷骘，威圧迫人，朝着刚才说话的护卫冷斥道， “ 胡说什么，这女子穿嫁衣来这荒芜人烟的地方，必定身不由己，被胁迫来此，为人所害！”
惜蓉躲在司马秀身后偷偷瞧着，浑身发抖，这会儿估计不是装的，她从小生活在圣境之中，哪里见过什么死人，虽然还没出世便被武林中人传的凶神恶煞、青面獠牙。但到底是个小娘子，在司马秀的怀里，她寻回了几分温暖，恢复了些许颜色，众人终于听清了她含糊不清的话，“怨气冲天，死绝之地！怨气冲天，死绝之地！……”，反反复复的就这么几个词 ，外人看来如癔症了一般。
这寂静的苍茫天地之中，只剩下惜蓉在这反反复复的罗嗦着这几个词，当真让众人疑窦丛生、心思莫名，心里有了些惧怕之意。
此处之寒，并非雪寒。而是那怨气所化，惜蓉早该想到了，小娘子半步便入筑基，岂是这凡间的风雪，就能让她冻的瑟瑟发抖，她早该注意到这里的冲天怨气。奈何小娘子只顾着玩乐，十几年仙境学来的本事被她忘的干干净净。
司马秀秀眉微蹙，似是责怪这小娘子也这么口无遮拦、惑乱军心。公主正准备治她个妖言惑众之罪。
却不料这赖在人家身上的小娘子，冲她嫣然一笑，已经恢复了神志，反而安慰起了对方来，“姐姐勿须忧心，这寒潭的确是一神奇造化之所。” 按照惜蓉的想法，这里应该有个能凝聚怨气的阵法。怨气属寒，故此地七月暑季也寒雪连连。道家说阴阳相生，盛极而衰，在这落雪湖，怕是午时三刻便是最冷的时候，因此方有雪花落下。至于这阵法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就很难揣度了。真相究竟是不是真如她所想，小娘子是不在乎的，只要离了此地便可万安，哪怕身后是刀山，也无所谓了。
若此地真有邪祟，说不得，小娘子得头一个撒欢儿逃跑。
说实话也真是晦气，乘兴而出，却没有遇到掌管气运的蓑笠翁，反而捞到了一具女尸。看这亭子里这么干净，怕也是这女尸的手笔了，只是不知道是她生前打扫的，还是死后打扫的。既然承了死人遗泽，行了方便，那就不能让她继续暴尸荒野，不立碑挖个坑埋了总行吧。
司马秀明白了她的意思，命令手下速速去做。公主自己拉着小娘子远远的离了亭子，见小娘子此刻意外的心神沉静，便开口问道，“可是怕了？”
小娘子红着脸狡辩，“哪有？姐姐怕才是！” 估计公主姐姐比我还要怕，她阴沉的想着。
拉着司马秀的手，走在前面，“走吧，离了这里，就是六月初夏。”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水里的红色嫁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