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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错综复杂 ...

  •   徽媞实在理不清这纷乱的头绪,似乎谢芳华和谢言都对谢家主母恨之入骨,看来这柳氏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儿,庶子庶女视如己出是不可能的。非但不可能,没准还狠狠打压过。王妈妈既已叛变,那么差她到三姑娘房里就是谢言的意思,谢言想干什么?

      他如果真想让她做什么,今天为何又答应让她走呢?

      谢芳华和她大哥的事,谢家有几个人知晓?

      一路上她苦苦思索,等她再抬起头时,已经站在一座宏大气派的院子大门前。

      儿子果然不同女儿,谢言这园子开门就气势恢宏,一座假山流水耸立中央,隔断人的视线,只能看见后面主卧房红色的屋檐,两边厢房都坐落在石头堆积的地基上,高出地面三尺许。厢房前的长廊里,丫鬟们走来走去,比芳华那里热闹多了。

      她缓步踱进去,绕着假山观赏。

      “是卿卿姑娘吗?”一个穿银红色比甲、温柔可亲的女孩走过来问。

      徽媞道:“是。”

      “请跟我来。”她笑说。

      徽媞跟着她走上台阶,踏入那间她刚才看见的砖红色主卧房内。现在是傍晚,但还未到点灯时节,房间里有些昏暗,四下里倒还都看得清。

      徽媞正打量这个雅致的花厅,那女孩抬手指向西卧房道:“少爷在里面等着你,快去吧。”

      徽媞变了色,心头快跳了几下。她都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她没有动,那女孩也不管她,说完花笑嘻嘻地走了。

      她知道谢言就在里面等着她,干站在这是不行的,于是迈步朝里间走去。门帘已卷起,只有珠帘垂下,映着窗户里射进来的白光发着光。徽媞拨开珠帘进去,见这是一个小会客厅,谢言正站在书桌后挥毫泼墨写着什么。

      他听见珠帘响也没有抬头,等到写完才放下笔说:“你来啦。”

      徽媞点点头。

      谢言看了她一会儿,招手道:“过来过来。”

      徽媞就经常这样唤狗,因此她没有动。

      谢言想笑又忍住:“你离得太远,我不习惯仰着头说话。”

      徽媞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他可以平视她的地方。

      谢言笑道:“你怕我?”

      徽媞道:“我谁也不怕。”

      谢言不意她这样回答,愣了一下,道:“今天在那个房间里,你看见了什么?”

      他话题转得很快,但徽媞竟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心中也立生警惕,道:“你在说什么?”

      谢言从桌子后转出来,道:“你以为他们说的那些鬼话,我都信?”

      徽媞道:“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言沉默一会儿,忽然朝她走过来。

      徽媞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

      他在她面前一步外站定,忽然低头,俯身在她耳边轻语:“知道吗,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同一种玫瑰露的香味……”

      两个人贴得很近了,他说话的气息都吐在她耳朵上,痒痒的,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心肺里抓挠,徽媞再也忍受不了,伸手推他:“你用不着这样!”

      谢言忽然抓住她这只手,另一只手揽过她腰肢,用力一带人就贴在了他怀里,他湿润的嘴唇贴在她腮上,向她的嘴唇蔓延,粗重的呼吸响在她耳边。徽媞惊慌恐惧,在他迅猛的袭击下什么招式都忘了,双手徒劳地挣扎,脑袋左右乱转躲避着他的亲吻。谢言被她挑得火起,推着她向后急退几步,将她按倒在墙上。

      “放开我。”徽媞忽然静了下来,全身颤抖,幼兽一样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喘息着说。

      谢言亦随之安静,垂下眼皮向下看了一眼,复又抬起看着她,两人脸颊不过相距咫尺之间,额头几乎贴着额头,呼吸相闻,喘息相交。乍一看还真像一对亲昵的爱人,一个确实满怀柔情,另一个却像看着仇人。

      谢言看着她怯生生和大无畏交织的眼神,心头陡生怜惜,情潮一刹那退去。他后退几步,彻底放开她,只见两人之间,横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正握在徽媞手上。
      徽媞喘息未定,突然间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墙上,手中仍牢牢握着那把匕首。

      她感到受了奇耻大辱,差点要哭出来,死死抿住嘴唇忍住了。

      谢言见她眼中晶光闪动,叹了一下,道:“我不会再碰你,放下吧。”

      徽媞仍牢牢握刀指着他,激愤之下脱口骂道:“哥哥是禽兽,做弟弟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言愣了一下,笑道:“那可能是因为你太美了。”

      这句话是为了缓和缓和气氛,接着他就悠悠然却咄咄逼人地问道:“你说我哥是禽兽?他做了什么,让你称他为禽兽?”

      他走近两步,徽媞脸色一变,本来垂下的刀又举了起来。

      “是不是,我对你做的这种?”他站在她三步外,深深凝视着她,低头婉转一笑,声音柔和暧昧。

      如羽毛拂过心头,徽媞的脸刹那间涨得通红。

      她并不喜欢谢言,但女人天生禁不起情话的挑逗,何况这情话出自一个模样还挺俊俏的年轻人。她试图严肃起来,道:“你自重。”

      谢言大笑。

      徽媞忿然瞪着他,着实感到无力,她横行京城许多年,在他的手下却过不了三招。这并非智力上的差异,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体力上总是处于弱势,而且很容易在言语上被人讨了便宜。

      谢言笑够了,道:“你不说不要紧,那件事我早在两个月前就知道了,我今天不是向你求证的。”

      徽媞早想到这一层,此刻沉默着等他下文。

      谢言手按桌子看着她,却又好像没看着她,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知道吗,芳华是我亲妹妹。”

      徽媞一时没反应过来,细想之下不禁感到惊恐。

      “不管现在谢家怎么众说纷纭,我知道她就是我亲妹妹,是我爹的亲生女儿,而不是那个马夫的女儿。这是个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芳华自己。”

      停了停,他又道,“我大哥也是一样。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蠢事。”

      “那你还不赶快跟他们说?”徽媞忍不住道。

      谢言沉默了一会儿,直起身理理衣襟:“我为什么要说呢?现在谢家关于芳华的事并没有定论,即使是我爹,有时候也会盯着芳华那张跟他相像的脸发怔,可是大哥竟然敢……你以为他心底一点不怀疑吗?可他管不住自己。人总要为做错的事付出点代价,我即便是说,也是到老爷面前说,请老爷主持公道。”

      徽媞道:“说什么?她是亲生女儿的事,还是她受欺负的事?”

      谢言被她的敏锐惊了一下,温柔笑道:“我们俩分工嘛,卿卿。”

      徽媞扭回头看着正前方,严肃道:“别这样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谢言趴到桌上,戏谑地瞧着她,“你不是叫朱卿卿吗?不准人家喊你的名字,那你叫别人叫你什么?”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卿卿。”他忽然深情款款地说。

      徽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愁没法脱身,忽听门外有人叫道:“二少爷,卢大人到了,老爷着人来请您赴席呢。”

      “他来了?”谢言脸上立刻焕发出光彩。

      “是,风雪天里赶到的。”小厮笑着说,“还跟从前读书时一个模子,骑着一匹马,就带了一个家人,瘦瘦的,一点没胖,跟小的们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小的就纳闷,这当了官怎么也没官老爷的架子?”

      谢言闻言一笑,道:“你去跟他说,我马上就到。”

      小厮答应着去了。

      谢言又看回徽媞,却见她神色恍惚、若有所思,他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徽媞回过神来,道:“我不会去的,也用不着去,你把那件事告诉你父亲不就行了?只要你大哥不是丧尽天良,他应该不会继续这种行为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看着谢言,“既然你两个月前就发现了,为什么那时不告诉你父亲?”

      谢言动手开始解衣服,懒洋洋道:“对不起,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她是我亲妹妹的,况且两个月前,大哥也只是动手摸摸她的脸,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会做出事情来。”

      他话说完,衣服也解了大半,露出里面白色的衬里。徽媞一直瞧着其他地方,此刻呛他道:“那你去跟你父亲说呀!”说完拔脚就朝室外走。

      “你往哪里去?”谢言在她身后严厉地问。

      徽媞气急败坏,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难道我现在不能出去?”

      谢言道:“你没看见我在换衣服?”

      徽媞气恼道:“你换衣服关我什么事?”

      谢言道:“你没有一点当丫鬟的自觉吗?”

      徽媞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冷瞪了他一眼,抬脚就往外走,谢言道:“我所有的证据,也只是王妈妈一张嘴,老爷信不信另说。但他心里有这个底,你不浇这把油,他怎么知道这件事,又怎么去管束?你以为他听了王妈妈一席话,就会昭示天下这是他女儿,就会给他女儿换一个好女婿?”

      徽媞道:“我以为你有确凿证据。”

      谢言道:“十八年前的事,早就灰飞烟灭了,那个马夫以偷盗罪捉进牢里没几天就死了。这世上不是所有冤屈都能昭雪的。”

      徽媞道:“王妈妈又怎么会知道?”

      谢言沉默一会儿,道:“因为整件事情都是大房设计的。”

      徽媞暗地里一惊,心道谢言这是要把正房整个击垮,而她是他布局中的一颗棋子。她眼珠转了一转,道:“你先让王妈妈说了再说。”

      说完她抬脚走了出去,这一次谢言没再拦她。

      她出来后,见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地上已积了厚厚一片,满院皆是雪白。正自发怔,忽见那穿银红比甲的丫鬟披了个淡紫斗篷,迎上来笑说:“跟我来休息的地儿。”

      徽媞跟她走到西厢房一间温暖整洁的屋子,一边看那丫鬟倒茶一边听她说:“以后你就跟我住在这儿了,我叫龙轩。”

      徽媞不想她有这么一个阳刚的名字,一下子印象深刻,道:“我叫卿卿。”

      龙轩嫣然一笑:“我知道,坐。”

      她递给徽媞一杯热茶,请徽媞在床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一张床上。徽媞抿了一口茶,道:“今天来的客人是什么人哪?”

      龙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哦,你说的是表小姐那个未婚夫婿啊。”

      徽媞道:“表小姐?”

      龙轩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都笑了起来:“赶巧了,明天表小姐要来呢,到时候你可以看看她,是个顶端庄温柔的大家小姐。”

      徽媞道:“两个人快成婚了吧?”

      龙轩道:“是啊,都拖了三四年了,两边都不上心。本来说好今年春天办的,谁知那卢大人一头扎到公务上整整让家人催了一年才催回来,要我说,有什么可忙的?婚姻大事要紧。”

      徽媞笑笑,还要再问,外面却有小丫鬟喊龙轩出去,她只好把剩下的话连同茶水吞咽到肚子里去。

      次日雪晴,阳光普照大地,徽媞睁开眼睛时,龙轩的被褥已经叠得整整齐齐了。她坐起身,见自己的床上放着一套簇新的袄裙,床下一双羊皮小靴,正在发怔呢,龙轩忽然推门进来,手提一个黑漆食盒,“你醒啦?”

      徽媞不好意思地说:“你起得好早。”

      “不早啦,我每天都酉时左右起服侍少爷吃早饭。”龙轩打开食盒,将一笼热气腾腾的蒸饺放到桌上。

      丫鬟也不是好当的,徽媞暗叹一声,道:“我今天要做些什么?”

      龙轩一愣,道:“少爷没吩咐,待会我去问问少爷。”

      徽媞不再说话,穿衣起床。

      龙轩回头一看,惊讶道:“你怎么不穿新衣服,这是少爷让我特地拿给你的。”

      徽媞故作惊诧状:“哎呀,我都穿好了。算了,明天再穿吧。”

      她自己兑了温水洗漱,用罢饭和龙轩一道出了门,刚下台阶就碰上了谢言。他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神情不悦。

      龙轩道:“二少爷,您还没说让卿卿做些什么呢?”

      谢言目视徽媞:“你会做什么?”

      徽媞道:“什么都不会做。”

      “那你什么都不用做。”谢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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