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认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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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然颇为惊奇的看着那个汉子走近他们，对着孟爷爷叫爹。
他大概三十几岁年纪，穿着朴素行迹匆匆，一望即知是匆忙间撂下手头事情赶过来迎接他们。望上去平凡无奇到近乎平庸的中年男子，瘦小文弱，完全不像岐山村养育出来的人。湮灭在人群中大概永远不会被注意，近看却有股吸引人的沉静。
是了，孟然突然能明白为何他一出现方才吵闹不休的孩童都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众人也转身该干什么就做什么，虽然耳朵还是好奇的支着，余光还是注视这边，但神情同方才分明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的恭谨而尊重。
就是因为这人身上的沉静气息吧。
明明束手站在那里微笑，明明人长的平凡，却令她有种惊艳的突兀感觉。
哪里惊艳丽呢？嘴是薄唇，鼻非悬胆，眉未入鬓，目不黑白分明，甚至头发也因为赶路有丝凌乱，早生的华发一眼可见。究竟何处令她惊艳？
突然眼前一亮。
是了，那笑容。嘴角弯曲的弧度，眼睛眯起的形状，甚至沉稳的笑容，都像极了山上那只——妖僧晨清。
甚至唤声爹爹，再也不曾出声，只是安静等待他们开口的行动都像极了妖僧。
孟爷爷对自己儿子似乎也颇为尊敬，完全不像老子对儿子的态度，搓手道：“木子来啦。”转头介绍：“孟然，你山哥家里那个大丫头——富贵，他小时候你还抱过他呢，这个是孟恒，你也是知道的。”
孟阿木微微一笑，对着孟然恭谨道：“师父的唯一女弟子？孟小姐果然容颜出众非常人也，难怪师父会收你做徒弟——他老人家最近可好？”
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师父唯一的女弟子，孟小姐，老人家——似乎离岐山村好远好远，离她孟然的生活也远，什么时候她竟成了小姐？还有他的态度，恭敬的令孟然难受。
连连摆手，尴尬道：“我不是妖，呃，晨清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小姐，木叔你叫我然然吧还是。”至于称呼妖僧为老人家嘛，似乎也不算错，毕竟照他说法，不晓得已经祸害人间多少年了。别说老人家，恐怕老妖精也算的上——坏心的诋毁着。还在嫉恨他防备着，不许她偷丝绸下山的事情。
又是一个微笑，如清风明月，又如四月温暖的春风拂过，令人心中暖洋洋：“我们又何尝有幸当上师父的弟子，不过一个称呼罢了。至于小姐么........”忽见孟然瞪大的眼睛以及鼓起来红通通的腮,一下子就笑了:"好,然然.我们走吧."率先转身.
等他们一行走远,街上众人立刻如同炸了锅,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嘿,看到没,刚才孟阿木叫那小姑娘小姐.是不是司徒老爷的女儿?"
另有人不屑道:"别闹了,人家司徒老爷只有三个儿子,还都在洛阳,说是孙女还差不多."
立刻有人反驳:"别胡说,司徒老爷家根本就没有女孩儿,说是他家远方亲戚还差不多."
旁边再有人反驳:"没看到孟阿木叫她做孟小姐?还提到他师父,又是女弟子什么的----肯定是岐山神仙的传人啦."
顿时大伙恍然大悟.提到岐山神仙都是一幅神往的表情.连带着对孟然方才无礼到近乎泼妇的举止也有了解释---特立独行嘛,神仙手中调教出来的人,哪里会跟他们凡人相同.
孟然若晓得她今后在镇里受到尊敬居然还是因了晨清的缘故,不晓得又要生气到几时.
此刻她跟了孟阿木回到他就职的地方.
孟阿木多年到过洛阳,奔波半生,后来遵照了晨清的吩咐在司徒晋手下做事.司徒晋在朝中任职,官位不大不小,老年求退回了家乡,也就顺便把孟阿木带回来在身边,做了总管家.如今老宅中只有他老夫妻两个,同了几个远方亲戚,亲生子女都留在了洛阳做事.司徒晋为人慈善,又是个文士,对家中褚事素来放手不管.司徒夫人吃斋念佛,也不善理家.那些个远方的更不必说.孟阿木隐然是司徒府中说一不二的当家了.
他做事条理分明,为人严谨,对下人们也好.因此府里的下人们都服他.而跟在晨清身边多年,他也是唯一一个得到晨清另眼相看,教授知识的人.对外界的举止应对也不必说.那些攀着司徒家势力的当地富绅,因司徒晋文才慕名而来的人士对他也都颇为敬重,甚至存心结交.
如今他领了亲爹爹同三个孩子到司徒府中,转眼消息已传遍整个镇子.自然司徒晋同夫人也听到了风声.他爹爹没什么好奇,以前就见过的.只是那个叫孟然的小姑娘，听说是岐山神仙的嫡传弟子,就连阿木对她也恭恭敬敬的,不免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当下就要见她.
孟然原本只想来这边酬钱寻门路,如今得知宅子的主人要见她,立刻开心的仿佛银钱已到手.
她想着,乖巧一点，可怜一点,眼泪多一点,又听说司徒家素来是善人之家,指不定就能帮到忙.于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整整头发就跟着仆人上了大厅,孟阿木连拦都拦不住.在后面连连苦笑.师父神机妙算,果然她打了这等主意-----只可惜啊,他老人家既然决议不肯让她办成的事情,哪怕再拗,恐怕也不成.
司徒府虽称不上雕梁画柱鬼斧神工,却也算是她见过的,除山上那座骚包大宫殿外最富丽的宅子.关键是,宅子里隐藏了钱啊钱.救命的钱.
到了大厅,一脚迈进.主人老早等着.
福身为礼:"孟然见过司徒老爷,司徒夫人."抬起头,上座坐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还有一看就和善的老太太,正微笑看着她.知道他们在打量自己,孟然故意作出纯情可爱的小孩子样,试图引起他们的怜惜.若知道他们又是因为她传说中是神仙的弟子才见她,恐怕要吐血几升.
当然,她装模做样,本就一副清秀脸庞,还算挺成功的.至少老夫人对她第一印象不错.
也难怪,她这辈子就想要个女儿,没成想连生三个都是儿子,儿子生的又都是儿子,居然司徒家就没有一个娇滴滴鲜花样的女孩子，岂不是遗憾?如今见孟然长的清秀讨人喜欢,又说是神仙的弟子,心中已经有好印象.当下招手示意她上前给她细看.
"你叫什么名字?"慈祥的拉着她手问.
孟然乖乖回答:"回司徒夫人的话,我叫孟然."
又问:"今年几岁了?"
"八岁."说出这话无比心虚.她八岁?十八岁都过了.算算,加上在这里的几年，恐怕二十八都已经过生日好多天.
脸上不自觉爬上红晕,看的司徒老夫人更加喜欢.这才是娇滴滴让人捧在手心疼的女儿家.比她那三个不懂生女儿的儿子可强多了.比那些个别扭着的孙子也惹人喜爱不是.
立刻决定要收孟然为干孙女.还是司徒老爷提醒,孟然可是岐山神仙的嫡传弟子,怎能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收为干孙女,岂非比神仙还大着一辈了?
这时孟阿木早已苦笑不得.
早知道师父的料事如神,可是.......也不必神到如此地步吧?居然连孟然的表情都能猜的到----可不是,听了司徒夫妇一相情愿讨论后，她嘴角抽搐,着实无语.要笑不笑的看眼为难的司徒夫妇,他恭敬道:"老爷夫人不必担心,师父早已料到两位对然然的喜爱,吩咐过我,想认干亲不必理会他老人家同然然之间的关系.
司徒夫人一脸恍然的样子:"是嘛,神仙毕竟是神仙，我们哪里能同他攀辈分.再说了,就算然然是神仙弟子也不妨碍她的家人啊."亲切的摸着她的头:"这个干孙女啊,我是认定了,谁也别想拦我."孟然嘴角更加抽搐,皮笑肉不笑的看看孟阿木.他依旧一副恭谨良善的老实样.她却开始明白,这是典型妖僧调教出来的人,杀人于无形啊.
再看眼笑的脸上皱纹如同菊花盛开的老太太,心中无声叹气----好歹该征求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不是?莫名其妙就多出个祖母.....对她爹娘是否太不孝?
转念再想,认了干亲,钱.......是否就迎仞而解?正矛盾着,却听司徒晋哈哈笑着:"你也该问问然然的意见!"总算有个懂的尊重当事人的，只是,这然然,是否叫的太顺口?不是出自她爹娘口中，居然还别扭.
司徒夫人拉着孟然手,欢欣问:"可好?你认我做祖母,那是祖父,从今后就住在我这里了.等你那几个伯伯回来我要他们带你去洛阳玩."期盼的看着她.
孟然心中一动,洛阳.
可是,从今后住在这里.....为难啊.
孟阿木又来解难:"夫人,这恐怕不行.小小姐还要跟着师父学习呢."
司徒夫人不无遗憾,转瞬又释然:"没关系,可以过段时间来一次,我们也能去看她嘛."
这才松口气,乖巧的叫句:"祖母."转向司徒老爷,叫:"祖父."
两位老人顿时笑的开心,尤其是司徒夫人,更是合不拢嘴,拍着她的手夸奖:"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暗自思揣,这祖父母也叫了,见面礼总该给吧?不给银钱也不要紧,给她个玉佩手镯的也能换钱.可他们扯动扯西,把她从头到脚夸了个遍,就是没提见面礼的事.偷看孟阿木一眼,他也正瞧她.嘴角含笑,眼里是了然.似乎已经明白她在想什么.又在笑她的想法.
尴尬起来,狠狠瞪他一眼.
夸奖完了,吩咐人给她换身衣裳来吃饭.到底也没提见面礼的事.
心里犯着嘀咕下去.她自不知老夫人疼她,居然不给那庸俗的见面礼,而是已然决定等她长大些送到洛阳,当亲孙女养着,将来找个好婆家,陪嫁丫鬟样样不缺的风光嫁人.
也是老太太没想到,居然不知此刻她最最缺的是钱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认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