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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见人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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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了日子去镇上,回家同爹商量将几年间存下的钱全部从地下起出,做为本钱。
娘,还是别扭着不同她说话。
也罢了,她也不在乎别人怎样议论这次的事情。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爹爹还是一如既往支持,丫头吵着要跟去,被爹轻轻一巴掌打到一边画圈圈。她收拾着行李,并无多少东西,无非几件换洗衣服,一双暖和点的鞋,还有妮子拿来的娘做的大饼。
临行前,看看娘。说句:“我去想办法。”
推开房门走入北风呼啸的严寒中。
看着女儿最近几天急剧消瘦的身体,还有在寒风中不胜柔弱的背影,孟氏泪水,哗的一声就淌了出来。孟大山披上棉袍打里屋出来,看她抹眼泪的样子冷哼:“觉得对不住女儿就去送送。”
她哽咽道:“要不是你不许我管孩子,我能跟然然生疏?”
又一声冷哼:“你懂什么。”推开门出去。丫头紧跟其后,任凭娘如何唤她回来都不听。
村口,等着的是从小玩到大的表叔孟恒以及王富贵,还有近几年间村里唯一出去过的一个大人。说在镇上有亲戚。其实,所谓亲戚,也是晨清前些年培养出去的孩子,在镇上安家,父辈恋家,才不肯离开岐山村。孟然心中明了,却假装不知道。
何必呢,若没有落脚的地方去了也是白去。总要有门路才能筹钱不是。妖僧不肯直接帮忙,可没说不许运用他的人脉。
走出一段山路,赶送行的爹跟丫头回家。
黑着脸吓唬丫头:“你穿这么少还出门,当心把鼻子冻掉,到时候就成了没鼻子的人,只有两个鼻孔黑忽忽的喘气,难看死了!”
丫头闻言贬嘴:“姐姐说谎。你以前说过,最冷的地方能把人耳朵冻掉,可没说会掉鼻子。”
无语。
怎么就忘记这丫头每每听她同妖僧讲话,懂的事情并不少。
只得劝爹:“回去吧,我们很快就回来。路不好走,再送你们都要送出去了。”可不是,弯弯曲曲的山路,倒走了一大半,再拐出这个弯就看不到岐山山尖了。
从鼻腔中哼一声,拉着丫头往回走。
走了几步停下:“别同你娘计较,妇道人家,不懂事哩。”讲情带着别扭,眼睛不敢直视女儿,盯着地面看。
笑着应声。
看他们越走越远,终于成为两个小黑点。孟恒跟王富贵安静等在她身后。还是带路的同宗族孟爷爷等不及,催着:“走吧,再不走天就黑喽。山路可不好赶。”
恩一声。神情复杂的再看一眼隐约可见的岐山山尖。
你不许我出山,不给我接触山外的机会。纯粹是想保护,还是.....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永远只是八岁小儿.总要学着长大,自己面对,而非依靠你而活....尽管,起步要靠你的关系.
握握拳头,转身,毅然道:"走吧."
岐山山顶,白雪皑皑之上,立了一个人.
灰衣灰袍,风在他身前打转,雪花在他脚下匍匐,风声呼啸,却无法漫溢他的身体;雪花肆虐,也只能乖乖成为他的附庸.
黑发无风自飘,看着原处山路上的几个人影,神情莫测.忽然招手,一只雕俯冲而下,急急停在他的臂膀上.
侧头去看,雕儿眼睛透着迫切.
笑:"这么想去保护她?"
雕儿叫一声,似不满.
又笑:"怎么办呢,我嫉妒你对她的用心了-----跟我万年你都没这般担心我,怎么同她不过相处三年就心心念念了?"
雕儿恶狠狠的作势要叼,到近前终是停下.又叫一声.
他笑的令雕儿毛骨悚然,离开他臂膀,抖抖翅膀,在他身边盘旋.
"去吧."终于开恩放雕:"不过记得不许你暗中帮她赚钱----"眯眼:"我要她知难而退,只能依靠我."阴险无比的话由他口中讲出,居然还带着庄严意味.云雕再次嘎嘎振翅,虽然早知道自家主子的阴险,但看他如今算计孟然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瑟缩下,好冷啊。
盘旋个几圈,飞向高空。金色翎毛在雪花飞漫中更显辉煌。
晨清看向云雕飞去的方向,小路上蹒跚的几个人影。其中一个,身量小小,体型最弱,弱弱的身体里不知哪里隐藏下的冲动爆发力。
走到孟然几乎脱力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城镇烟火。
算城市还是小镇呢?
因为低处险要而驻扎了兵力,但位处偏僻受不到足够重视。就连士兵们也因为战无战事渐渐开始农耕渔猎,安家养子了。
说繁华,比岐山强不知多少倍;说贫瘠,比之京城的繁华富丽又是另一番景象。饶是如此,孟然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形迹匆匆的人流,还是狂呼兴奋——天哪,多少年了,她终于可以见到岐山村之外的人。终于见到了集市,酒楼,饭馆,茅草之外宫殿之外其他正常的房屋。
这里,才是正宗的,人,汉朝人生活的地方呀。
孟然一改往日同年纪不符的沉稳,小脖子扭来扭去,一回看看左边,一回看看右边,看到路上走过的马儿尖叫,见到路边摆摊卖包子的还是尖叫。反倒是富贵孟恒两人,小孩子没见过大市面,学了丫头妮子躲在孟然身后,一边两根手指牢牢捏着她的衣角。
为什么只两根手指捏啊?
剩下的都在哆嗦啊。哆哆嗦,哆哆嗦,大家都是风中的寒号鸟......
孟然回头,脸部严重歪曲,相当诡异的瞥着打哆嗦的两人:"您二位,兴奋?激动?寒冷?炎热?还是害怕?"
富贵憨厚的脑袋无法理解她话中含义,或者根本连她的问话都没听清,张着嘴:"啊?"
孟恒还算精明,白眼一翻,反驳道:"那你哆嗦个啥?"
她眼冒火花,真的,孟恒发誓,他看到了表妹眼里劈里啪啦的火花.小丛小丛的,源源不绝冒着.
"我是激动....."尽管极力压低嗓音,亢奋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的溜出.赶骡车走过的大叔奇怪看看这几个人的组合.
三个小孩子,一个老头子,一看就是山里头刚出来的土包子.小姑娘激动个啥子?
骡车踢踢踏踏走过,风中飘过上面一串话.久远久远.声调还怪好听,言语还挺压韵...
半晌,孟然气的跳脚:"个死老头子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是土包子?当年我走遍天下游历华夏的时候你不还知道在哪个旮拉里蹲着呢.XXOOOOXX........"以下省略当年的光荣事迹一串.
骂完后发现气氛不对.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安静的仿佛凌晨时分,人类尚在睡眠中,唯有鸡鸣狗吠,以及哪家孩子哭.
她四下看看,所有人都以无比诡异的目光瞪着他们几个,不,确切说是她一个.
正尴尬着,富贵在身后扯她衣服.
回头,凶神恶煞:"干吗?"
又哇的一声.原本不哭的孩子也哭嚎起来.说也奇怪,孩子的娘也不知哄孩子,还是饶有兴趣的瞪着她.
她面上更形尴尬.
富贵被她凶惯的,不以为意.轻轻道:"然然,你的形象掉地上了."
反射性低头看,街上众人也都低头,当然,向着孟然脚下的方向.
自然什么都没有.
耳边传来孟恒不欲察觉的细笑.她猛的反映过来-------被王富贵给耍了!
这句话是她经常用来责备富贵的,如今被富贵活学活用到她身上.
更恶狠狠,索性破罐子破摔.
张口骂:"关你屁事----狗拿耗子!"
西汉此时尚未有歇后语的概念,富贵又小人又老实,乖乖问:"狗拿耗子?猫吃耗子,狗不吃耗子啊?"
她手指在富贵额头一点,掼的他向后仰:"多管闲事!"同时白眼扫过大街上一干人等.顿时冷风飕飕刮.不知事的又一家孩子哭嚎.
她恼怒,索性拉下脸皮怒吼:"谁家孩子哭啦,不管管---再哭,再哭收噪音费了啊...."
沉默.
哭声又起.比之方才更大声更洪亮,仿佛刻意与她作对.
大冷的笑,孟然却感觉汗水直冒,几乎湿透背后衣裳.
正在此时,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汉子匆匆赶来,对头一次发现孟然恶女本质的孟爷爷叫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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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莴苣,谢谢小河,谢谢笑笑.........笑,谢谢所有没对带鱼失去信心的亲......群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