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魂》卫何早

8、第 8 章

　　不记得要了几杯瑰魂，连调酒师这种见惯酒鬼的人，都频频向我透来疑惑目光，我缓缓饮尽红色液体，醉得快，口感佳，正是我所需要的，醉死吧。

　　朦胧中，我看见一张脸，像世峰，于是我说，你这个骗子！可是，仔细分辨，又像极小耶，我顿时哭了，不明所以，为什么一见他，就忍不住泪留满面？

　　我捧住那张脸，不住地喃喃：“都不是我的，都不是我的。”

　　然后，一切混沌，失去知觉，所有杂乱的音符，晃眼的灯光，缓缓离我远去。

　　醒来时，我看见雪白的屋顶。

　　过一会儿，才有足够的思考能力，首先，这不是家，不是寝室，那么，是哪？

　　几乎一跃而起，发现衣衫完好，感受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除了头，郁闷，除了头，它疼得像要爆掉。

　　环视一周，这是间卧室，很普通的卧室，床，衣柜，窗大而明亮，淡黄窗帘上淡淡的碎花，一朵朵，淡粉色，徐徐散布着。空间很大，所以，一切空灵而温馨。

　　无论怎样，终究是陌生环境，紧张未能平复，我犹豫一会儿，开门。

　　一开门，我听到摔门声，像是隔壁，我转目，小耶正快步下楼。

　　“叶明昊。”我看四周，醒悟，就这就是他家嘛，“你怎么在这？”问过觉得不对：“我怎么在这？”

　　小耶一愣，轻声：“好点了吗？”

　　我回忆昨晚，呵，都想起来了，一点点，一丝丝的细节，历历在目，我点头，微笑：“还好，昨晚真的是你，谢谢了。”

　　小耶重新上楼，摸我额头。

　　我怒目：“别以为在你家就为所欲为。”

　　“你没事？”

　　“没事。”我道：“我要回去。”回去再慢慢哭吧，这里，不是地方。

　　小耶沉默，刚要说话，一个灰色西服的年轻人上前，那人看着小耶：“我的话，还没说完。”

　　小耶不看他：“任苒，因为某些原因，你需要暂时留下。”

　　“那么，我同她说。”年轻人有高挑的个头秀气的眉眼，像极江南水乡之人，语气却是定定。

　　我本能地靠向小耶，小耶搂住我胳膊，我们下楼，年轻人也追下：“任小姐，有关刘世峰，你不想知道吗？”

　　我突然停步，回头：“你是谁？”

　　“我们见过。”

　　我点头：“那次，我来探病。”

　　“我叫左深。”年轻人看向小耶：“是明昊父亲的义子。”

　　我问：“刘世峰，和你们什么关系？”

　　左深默然，过一会儿：“叶家和刘家，从上一辈开始争夺……一切。”

　　“夙敌。”我了然，难怪那次，从叶父口中听到世峰的名字，以为只是同名：“我们谈谈。”

　　小耶皱眉：“任苒，不需要。”

　　我坚持：“只是谈谈。”

　　小耶注视我，我目光灼灼，不甘示弱：“你像有话跟我说，是让他说，还是你说？我预感，你们俩的内容，相差不远。”

　　小耶气馁，看样子，他同左深争执过，已然疲惫，左深见缝插针：“请坐。”

　　我们坐下，小耶首先道：“任苒，无论听到什么，心平气和，保持从容，可以吗？”

　　“我像泼妇吗？”我冷笑。

　　左深待我们不再唇枪舌剑，才缓缓道：“任小姐，那些照片，是我寄的。”

　　我“腾”地跳起来：“什么？”

　　左深迎上我睁得大大的眼睛，目光平静：“是我寄的。”

　　小耶扶住脑袋：“坐下，可以吗？”

　　我目露凶光，头发炸起，盯着左深：“你要干什么。”

　　“你是刘世峰手里一张牌。”左深叹息一声：“一直是。”

　　我大笑，手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子。”

　　“这阵子，我们投鼠忌器，退了不止一步。”左深道：“叶家从不退，即使死，如果你知道道上的规矩，就会知道，叶家只进不退，我们多少年，也没有退过了。”

　　小耶苦笑：“与她无关，说这些干嘛。”

　　左深沉默一会儿，看着我：“若不是有人保你，你已被叶家暗杀不下百次。”

　　我笑，停一下，再笑：“哈，听天书的感觉。”

　　“明昊已经为此得罪所有人。”左深摇头：“任小姐，换做是你，你觉得值得吗？”

　　“小耶。”我转目看垂下头的他：“这不是真的吧。”

　　小耶抬头：“假的。”

　　我苦笑：“我是一张牌？”

　　“只是我们单方面推测。”小耶深深看我一眼：“你觉得没有被刘世峰利用，就没有，懂吗？”

　　我哭笑不得：“左深，你的目的我已清楚。”

　　左深沉默许久：“抱歉，出此下策，实在不愿叶家再被威胁，而明昊，又阻止我们伤害你，饮鸩止渴。”

　　“劳你费心。”我冷冷地。

　　“我是他哥哥。”左深淡淡地：“没什么。”

　　“我没有哥哥。”小耶丝毫不给他颜面，立刻道：“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

　　左深仿佛习惯了这种回答，淡然一笑：“父亲救了我，我自然是他儿子，他不认我，我也是，何况他认了。”

　　“厚颜无耻。”小耶鄙夷地：“这么恶心的话，留着私下奉承我爸吧，无须在旁人面前提起。”

　　我冷眼旁观，起身：“各位，再见。”

　　小耶立刻停止挖苦：“我送你。”

　　“不用了。”我冷冷看他一眼：“感谢你的好意，也感谢你的照片，更感谢你的跟踪，我对你的服务很满意。”

　　小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假惺惺，我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一群骗子，都是骗子，“猴耍完了？好玩吗？”

　　小耶无辜地：“我始终不赞成他偷拍刘世峰，刚才我们还在争执……”

　　我摇头，大方放手的是你，好吧，就算你胸襟广阔，那么现在，给我看真相的也是你，到底，也是为自己不受牵制，终究为的是自己，还有什么可留恋：“再见。”

　　小耶无奈地：“任苒。”

　　“再见。”我嘴角一丝冷笑，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