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学院》玖炎

3、调戏的定义

　　“水汐，听说你找了个好同桌。”夏绪用水汐称呼我，说明他心情不爽。
　　屁！刚想说他现在让我厌恶来着，看到夏绪的嘴脸又忍不住捉弄，存心气他说，“是，很帅，难得找到个比你这张卖笑脸更耐看的，真是老天关照。”
　　“水汐，不用恶心我，你自己听着也不觉得恶？”夏绪一句话戳破我心思，这就是相处了十几年的我的悲哀。
　　“你是做007的？”我身边发生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真怀疑他是不是没事埋伏在我身旁。
　　夏绪不置可否地一偏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我看到朔夜正吃完饭，起身向我们走来。
　　“你厌恶的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报仇？”夏绪看一眼我依然肿胀的手腕，讥诮一笑，“还是，被你两次调戏的人，舍不得？”
　　“调……戏？”我确定他说的是这两个字，脑袋一重，像十二级台风肆虐过后，摇摇晃晃站不稳身体，“摸一下脸，说一句戏谑的话，就叫调戏？”
　　“不然，你以为是——”夏绪突然变色，冷冷地一字一句，“像你对韩羽一样，接、吻、才、算？”
　　他发火了，被他强悍的气势吓得后退，我下意识得想要否认，韩羽那个吻是意外，意外怎么能算调戏？调戏是主动性、有意识、有目的的行为，是一个携带性感和暧昧的词，他怎么能乱说！但看到夏绪赤红的眼，所有的话都收回腹中。
　　野兽发狂时很凶猛，我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夏绪发飚，但直觉地觉得不要轻易尝试，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不解释，就是承认？”夏绪见我不反驳，直接给我定罪，双手按住我肩，“不要让我看到再有下次，不然，你会付出代价。”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是了，我刚刚用同样的句式警告过他，不过他好象不买帐就是。既然他不买帐，我为什么要买他的帐？肩上突然一痛，拉回我的思绪。
　　“在我说话的时候，不要走神。”夏绪抓紧手上的力道。
　　我眉头皱起，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肩膀的痛只是警告意味的，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就像知道自己不会用脚穿衣服一样，但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肩上压力一松，无比熟悉的一只手搭在按住我肩膀的臂上，那是，让我的手腕到现在还一直痛的朔夜的手。
　　“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朔夜握着夏绪的手臂像我问。
　　“不要告诉他。”夏绪甩开他手，母鸡保护小鸡似地将我揽在怀里。
　　“你想死吗？”我阴森地说，捏起他手臂一块肉，扭。
　　“不要告诉他。”夏绪只是重复着那句话，对我的施虐完全没有感觉。
　　“为什么？”我不是笨蛋，夏绪的这种反应不正常。
　　“因为，我不想他知道你的名字。”夏绪哄小孩似地说，转向朔夜，“而你不说，他不会去问别人，别人说，他也不会进。”
　　“你还真是了解人家。”我一肘撞在他胸口，不给面子地开口，“水汐。”既然他不告诉我原因，那我就不用听他的。
　　“水……汐……”朔夜坚硬的表情竟然软化，慢慢地，现出温柔，眼里薄薄地升起一层雾样的东西，仿佛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离。
　　“你怎么了？”我惊艳于他一瞬间放出的温柔，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看起来有些哀伤的脸，老毛病又犯。
　　“水、汐！”夏绪咬牙的声音。
　　朔夜的手覆上我的，我反射地一颤，以为剩下的一只幸免的手也要遭难，谁知他只是用指腹细细地摩挲，好象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夏绪，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调戏！我在心里插腰颐指对夏绪大喷口水。
　　“做我的女朋友吧。”朔夜握住我的手。
　　“你说什么？”我肯定是听错，手慌乱地想要收回，却被抓得更紧。不是怕我逃走，而是好象一松手我就会消失的那种紧握，一时间心有些软。
　　“做我的女朋友。”朔夜将脸压近。
　　这个气氛！难、难道是KISS？我僵硬得不能动弹。
　　“当我不存在！”夏绪怒极的一记劈腿。
　　朔夜退后，却仍没放开我的手，两人对峙，我可怜的夹在中间，气压低得不能呼吸，这就是高手之间的对决，气势的对决啊。
　　“两位要打快点，我受不了了。”我艰难地出声，肩上一松，夏绪已经把我放开，而朔夜也在同时甩开我手，将我甩到一边。
　　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拍着胸口顺气的时间，那边两个已经开打，赶忙走开几步，远离战场，避免被殃及。
　　夏绪连续五记重踢，旋身一记侧踢，而朔夜都是用肘挡下，抽准空隙，狠狠还击，完全不避让的强硬打法，看似简单的出击，却每一下都凶猛、迅速、狠厉，像两只矫健的黑豹。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夏绪把朔夜逼到墙角，身行骤快，一连几次狠攻，就是那种缩地成寸的步法，带着强大的冲力，速度和力量都大得惊人。
　　快结束了，心中闪过这个想法，眼前对攻的两人忽然错身，互换位置，然而夏绪冲到朔夜背后却没有停止，对着墙壁直走而上，二步，三步，曲腿翻身，一记与足球凌空倒射相反的脚后踢，借着落势，重重压下，同时，旋肘，两连击紧跟其后。
　　这家伙想要朔夜的命吗？我惊诧得嘴巴成O形，不说后面的肘子，这一脚要是踢到，再坚硬的骨头也会碎掉吧？
　　朔夜双肘成十字挡在胸前，居然还是不避让！我闭上眼睛，这人有自虐倾向！我不信他要避的话会避不过，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响过，我的心漏跳一拍，然后，物体连续撞击的声音，睁开眼，夏绪居然躺在离他几尺外，而一路撞翻的桌椅都说明他受到的冲击，朔夜只是静静地站着，双手垂在身侧。
　　我走到夏绪身边将他扶起，拍掉他胸前的鞋印，擦他嘴角的血。
　　“你刚刚的提议，我拒绝。”我向身后走近的人说。
　　“是因为他？”朔夜停脚问。
　　“不是，”回答他的是夏绪，揽住我，还是那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在你向别人告白的时候，至少眼里不要看到的是别的哪个人，她不是你的水悉。”
　　我叹一口气，对，就像夏绪说的，我在他眼中找不到自己，所以，拒绝他，连犹豫也不用。
　　朔夜眼中的雾霭渐渐消散，顷刻，便褪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垂下头，自嘲般说，“是的，她不是水悉。”
　　我感觉空气中一股浓烈的绝望。
　　朔夜走了，对我的拒绝没有任何反应。我有点疲累地靠在夏绪的肩，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席卷过我的身体。
　　第六章 （临时多出的一章，我还没想好。）
　　“喂，那个和我同名的女孩是谁？”
　　“不是同名，只是一个字相同，一个字同音，采心悉，她是这个学校最美的女还，当年好多人追。”
　　“最美？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追过人家？”
　　“没有，我来这个学校，她已经死了。”
　　“死了？！”我被他的话惊得一跳，随即了然，难怪，他会绝望。
　　“是的，死了，三年前。”夏绪突然想到什么，“宠物猪，你不知道吧，他从那时起一直没有升级，连续留级三年。”
　　我额角跳了跳，忽略掉那个让我郁闷的外号，“看不出，他比我大三岁。”
　　“不，和我一样，大你一岁，他小学和初中都跳过级。”夏绪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我要你注意的不是年龄的事，而是，他在这个学校呆了四年，本身又是武术世家出身，第一年就打败这个学校最强的老大，后面三年又字虐似地进行最残酷的修行方式，据说现在连老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最好不要惹他，而他的感情，是个死局，你也最好不要碰。”
　　“你刚才还说帮我修理他。”我没有忘记夏绪的话，做不到的事他不从不轻易许诺，朔夜有他说的那么强，他怎么修理他？
　　“我没说亲自动手，老师打不过他，还有人治得了他，而且，我也没说要明着来。”夏绪再次展露他无耻奸诈的一面，看得我心寒寒的。
　　“你们，要对夜做什么？”司铃小小的声音插入。
　　居然忘了还有这个人在，还以为她早走了，“没什么，你当没有听到。”
　　错觉吗？我好象看到她眼中闪过怨毒的光芒，错觉吧，那双湔水一样的眸中怎么会，我摇摇头，第一次怀疑自己敏锐的感觉。
　　司铃水泽的眸子在我和夏绪之间转过一圈，柔善地应一声，“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夏绪看着她的目光还是很冷。
　　我踹他一脚，“滚开点，人家和你有仇，说话这么不客气！”
　　“宠物猪。”夏绪委屈地像被抛弃的小狗。
　　“混蛋，放开我脚！”我用力拉被他抱住的脚，脑袋顶仆仆地冒着火。
　　“你们聊，我先走了。”司铃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喂！”不讲义气啊，之上帮我把这只八爪鱼掰开再走，我欲哭无泪，一食堂的人都看着我这里，脸皮厚也不是这样用。
　　拖着八爪鱼回寝室。
　　一脚踢开寝室门，直冲到饮水机前，拿起被子就接热水。
　　坐在桌子前看书的韩羽抬下眼，看到是我们，又低下头，继续看。
　　“小汐，你要喝水，我帮你倒。”夏绪边说边狗腿地伸出爪字拿我手上的被子。
　　“滚开！”一掌拍掉他手，“我一点也不渴。”
　　看着水差不多满了，最角一勾，反手向后泼去。
　　背上的压力突地消失。
　　“哇！就知道你来这招！”夏绪说话，已经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
　　“哼，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杯热水被你躲过了，那这个呢？”我从洗手间提出一桶水，肩被他压得好痛，这次绝不和他善了。
　　“你们，出去玩。”韩羽将书本甩到地上，上面一片新染的水渍，还冒着热气。
　　呃，不会是我泼的吧？夏绪的眼神证明了我的想法，——果然是我。
　　“抱歉。”夏绪向他道歉，丢个颜色给我，走出寝室。
　　我跟着走人，手里不忘提上那桶水，夏绪怕韩羽，苏毅也怕韩羽，韩羽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旦发起狠来，绝对会是三个中最恐怖的，这是我的结论。
　　半分钟后，宿舍走道传来我的大吼——
　　“死夏绪，你敢往窗外跳！”
　　结果，他当然是敢了。
　　下午屁颠屁颠地跑到练武场，以为可以开始步上绝世高手的路，通过夏绪的刺激，我在这个已经抱有极度的幻想，但是，却被告之，今天取消修行课，学校为了迎接新生，办接风礼，修行课的时间拿来布置场地。
　　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布置场地，我对他们的效率严重鄙视。无聊地回到寝室，坐在窗口发呆。
　　韩羽还是我离开的那个姿势，坐在桌前，看书。
　　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他手上的封面我看不到，不过地上还有一本，捡起来，看到书名，轰！我的脑袋里一片细胞自爆声，《格林童话》！居然是《格林童话》！我脑袋一定烧坏了，或者只是同名，打死我也不信冷淡如韩羽这样的人会看童话啊。
　　“韩羽，你现在看的是什么？”我不死心地问。
　　“《悲惨世界》。”韩羽头也不抬地回答。
　　擦汗，我就说，他怎么会看《格林童话》，一定是拿错。
　　过了一会，韩羽看完手上的书，放下，拿起桌上另外一本想了下，问我，“你想看书吗？”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离晚上集合时间还早，就点下头，哪知，接过书本，就被上面“海的女儿”四个大字，吓得手一抖。
　　“这个故事不错，我看了几遍。”韩羽说着，翻开《悲惨世界》下部。
　　恶寒，看着悲剧大师雨果的作品，居然同时在看童话，这是一个什么思想品位的人？
　　我抖着手翻开那本有点陈旧的书，早已被尘封的记忆涌入，竟意外地，有种怀念的感觉。
　　始终滴答滴答地走着，我的眼睛涩涩的，故事的最后，一段俊秀的钢笔字，“海公主的骑士找到王子，毁去他的双眼双耳，王子从此以后活在一个无知无觉的黑暗世界，不得救赎。”
　　“残忍的骑士，他是怎样毁去王子的双眼双耳的？”我拿开韩羽手上的书。
　　“他给王子讲了《海的女儿》这个故事，然后王子就再也看不到和听不到。”韩羽淡淡地说。
　　我看着韩羽淡漠的脸，心想，那个王子不会是你吧？
　　“王子不是我。”韩羽看出了我的心思，望了望窗外的的浮云，“不过，是我认识的人。”
　　“那是谁？”我好奇啊，就在身边的童话呢。
　　韩羽看着浮云不语。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接风礼开始的时间差不多。
　　我站起身，向韩羽告别，准备出发。
　　“注意安全。”韩羽拿起桌上一本精装书，放到我手里。
　　这——接风礼很无聊，给我本书打发时间么？感动，韩羽这样冷漠的人，也会体贴。
　　突然，一阵风袭过，停下来，就看到夏绪站在我的面前。他身后，朔夜慢慢地走来。
　　“小汐，太好了，你还没走，这个给你！”夏绪抓起我的手，将一个冰冰的东西放进。
　　匕首！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手里森白锋利，闪真寒光的匕首。
　　“夏绪，你搞什么？”我是去参加接风礼，不是去打劫吧？
　　“你拿着就是。”夏绪不解释，拉起我就往外走。
　　“你的工作不是陪新生参加接风礼。”朔夜冷冷的声音闯入，在我们经过他身边时，一把拉住我另一只手。
　　默，现在什么状况？
　　“我送她去会场。”夏绪死死盯住朔夜拉住我的手，那样子，简直想拿把刀把它砍断。
　　感慨，这小子了解我，知道我是路痴，视线飘向朔夜。
　　“我会带她去，我们同路。”朔夜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个也对，我都忘了，我们是同班，但是，我们不熟，我对你也没有好感啊，还是麻烦夏绪好，反正从小他就让我麻烦惯了。
　　我开口，想叫他放手，夏绪却比我先一步。
　　“你哪年参加过接风礼，你算什么新生？”夏绪拉住我的手用力往他那边扯。
　　“今年参加。”朔夜说着放开手，在我和夏绪都放应不及向一个方向倒的时候，一指伸出，点在夏绪左肩。
　　夏绪就这样身形定住，直直向后倒，而我腰上一紧，又被朔夜拉回。
　　点穴！我探出脚踢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绪，没反应，蹲下来，掏出画笔，在他脸上大肆涂鸦。
　　夏绪额角的青筋暴跳。
　　“很可爱的猪头。”朔夜评价。
　　“可惜，猪皮色泽不怎么好。”我对着那张已经被我气到发青的脸，不甚满意，换支笔，在上面涂上腮红，这才收工。
　　“走吧，朔夜转身，也不管我有没跟上，就往外走。
　　切，装什么装？我鄙视地做个挥他一拳的手势，刚刚明明看到他嘴角抽搐，想笑就笑嘛，忍着干什么，也不怕憋出内伤，整天一副掉八百块的颓丧表情，也不嫌累。
　　我已经彻底厌恶这个人了，连自己最喜欢的颓靡性格也一并否定。
　　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一边快步跟上，有莫以臣的前车之鉴，我可不相信自己一个人可以单独到达会场，路痴的悲哀，偏偏在这个学校还连个问路的都找不到，夏绪又被他干翻，我真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