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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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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知道左岸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师兄真是这样跟你说的?他简直就是变态!”初夏接到好友的求助第一时间赶到了沈市最大的花鸟鱼市场,心说薛冬歌的学画之路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你不觉得,他眼看着我在门外挨冻,然后眼看着我打碎了花盆,之后一声不吭,这样的举动更像变态么?”薛冬歌拿着手机,比照着她临走前在左岸家门口拍摄的花盆照片,挨个儿扒拉着地上的盆盆罐罐。
“所以你还要继续跟他学画画吗?”初夏拿过薛冬歌的手机,又问了问隔壁的老板,仍是没有同样的花盆。
“当然学,什么都无法阻滞我求学的脚步。当初为了求师傅同意收我为徒,我可是白天跟,晚上跟,又陪着打太极拳,又陪着打麻将的!你没见我师傅的屋子让我收拾得多干净,估计你如果见到那个场景,都想娶我为妻了。”
“我也是真佩服你这股子劲儿,硬是磨了人家左老头一年多,破例收了你这个关门弟子。不过你对你师傅的信仰,是否足够支撑你跟左岸学画呢?何况你不是说他现在不能画了么?”初夏因着薛冬歌的关系,去网上搜索了一些左岸早年得奖的画作,不可否认,他在绘画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可是如今,他还能画出震撼灵魂的东西吗?
“能让左岸拿起画笔是师傅的遗愿,就算我从左岸身上学不到分毫,也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重新开始画画。师傅待我不薄,我不过跟了他半年,他竟是倾囊相授,我根本也没孝敬他多少日子,人就没了......我一直觉得无以为报,就让我完成他的遗愿,也算是完成我自己报恩的心愿吧。”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多说了。眼下还是赶紧找花盆吧,不然你明天连人家的门儿都进不去了!”初夏看着薛冬歌灼灼的眼神,竟是心生惭愧,如果她有薛冬歌一半的毅力,是否今日的她仍是会继续拿着画笔......
当初放弃绘画的理由,是因为她没有薛冬歌有天赋,她受不了躲在薛冬歌的光环之下,默默的做一个无名的丑小鸭。
如今看来,她不但没有天赋,更少了薛冬歌那份持之以恒的信念。在梦想面前,她选择了退却,而后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了薛冬歌的身上,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薛冬歌能够获得成功。
因为那样,就好像自己的梦也得到了圆满。
“这种花盆现在没得买了,厂家已经不生产了,你看看这种是这个厂子现在生产的花盆,行不?”
初夏正恍惚间,已被薛冬歌拉着不知走过了多少家花店,此时正见一个老者拿着与照片中近似的花盆,热情的询问着。
“看着是挺像的,不过就是没有外周的突起图案...就它了。”薛冬歌一听说左岸家的花盆已经不生产了,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见老板手中的花盆确实跟她打碎的那个有几分相像,于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买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吧?他就是再喜欢难为人,也应该是有个限度的吧。”
“嗯,左岸这人,其实挺简单的,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他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我师傅,只有他说得,我却说不得。以后这方面我多注意,想来就没事了。”
薛冬歌先是跟初夏在附近的小馆子吃了晚饭,随后就抱着那个花盆回家了。
刚才的话,一半是安慰初夏,一半是安慰自己。
天知道左岸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薛冬歌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买花盆时候的计划进行到底,于是她找出了一些废旧的报纸和浆糊,又准备了一些颜料。
花盆表面的那些突起,薛冬歌打算用报纸做出来,之后再画上一样的图案,估计怎么也能像上个七八分了。
薛冬歌如此想着,捣鼓到半夜十一点多才完工,她将花盆放置到了阳台通风良好的地方,之后才窝进了被窝,心说看看在昨天更新的小说章节下,读者又留下了怎样的留言。
<迁玥:......不喜欢的情节。>
当薛冬歌看到这条留言之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迁玥是她的小天使,几乎在小说的每个章节都会留下足迹。
昨天薛冬歌上传新章节的时候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这章写的是男主和女主分手的情节,真怕读者会不喜欢,谁知今天就看到小天使这样的留言...
薛冬歌记得二暖说过:虐读者者,读者恒虐之。
现世报啊!现世报!
2.这个怪人,居然让我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
第二天临近中午,当薛冬歌顶着一对儿熊猫眼,抱着冒牌花盆出现在监控画面中时,左岸不觉抚额轻笑。
心说怪不得左志谦在临死也要收这么个徒弟,这女人确实挺有意思的。
薛冬歌见左岸给她开了门,直觉这花盆应该是过关了,没想到左岸什么都没说,只是仔细看着桌上的花盆。
“蓝色应该再深一些,根茎的线条略显生硬。”左岸当初就是因着这些好看的图案才买了这批花盆,他并没有种植什么,只是在几个花盆里放了些土。他眼见薛冬歌画得还算有几分神韵,心知她该是下了不少功夫。
“你家的这种花盆停产了,我实在是买不到...不过这个花盆是同一个厂家出产的。”薛冬歌眼见左岸不但没有责怪她造假,还在绘画方面进行提点,立刻羞得无地自容,于是一股脑把实情说了出来。
“你去画画吧,记得把画板面向厨房的方向。”
左岸边说边拿过墙上挂着的围裙,随后开始清洗蔬菜,动作温柔得好像在对待情人一般。
“好的。”薛冬歌脱掉了外套,支起了画板,之后搓了搓手,昨天那个叫嚣着不买来一样的花盆就别想进门的男人,跟如今站在操作台后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其实她说了大话,左岸这个人,她根本就看不懂。
昨天薛冬歌以为身后的左岸一直在睡,所以没觉得有什么负担,可是今天的左岸完全是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看着她作画,所以她觉得如芒在背。
起初她小心翼翼的落笔,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可是几笔下来,她就立刻进入了自己的想象空间,完全把左岸抛到脑后了。
薛冬歌就是这样的人,绘画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画画的时候,她会进入完全忘我的境界,那种奇妙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即使在她过得最颓废的那段时光,她仍是从没有扔掉画笔的打算。
今天这幅画的主题,是‘情殇’,薛冬歌并没有设置人物,而是画了一幅抽象画,她用六个小时完成了作品,之后呆呆的看着画,感触良多。
“你知道吗?读者的一句话,一个表情,都会牵动着作者的心。”
“你是作家?”左岸见薛冬歌今天的画风充满了悲情丨色调,直觉她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作家算不上,就是个写网络小说的,勉强度日。”薛冬歌说到此处,不觉好笑,她怎么跟左岸倒起苦水来了,她不是打定了主意,无论从读者那里得到怎样的反馈,都要调整好心态,好好写自己想写的故事么。
“虽说隔行如隔山,可是如果受到外界的影响,无论在哪个领域的表达都不会尽善尽美的。”
“嗯,我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宠辱不惊,真的只有古代的迁客骚人才做得到,我是一介凡人,虽然在意识上想让自己的内心平和,可是在情绪上总是难免有些失落。”
“你今天的这个作品,一旦面世,日后会令多少濒临绝望的人选择死亡,你想过吗?”
左岸说到此处突然厉声起来,看来那人是太过骄纵这个徒弟了,竟是任由她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确实,没人懂自己的画,是非常可悲的。可是如果他们看懂了我这幅画的内容,我又要担心他们是否会因为悲伤而去做傻事。我只是想通过绘画来表达我的内心感受,他人作何感想,与我何干呢。”薛冬歌无法否认一幅画给人带来的冲击和震撼,因为当年看到了师傅的画,才使如迷途羔羊般的她走出了困境。
可是,她固执的不想承认自己这幅画是无法展现给世人的作品,她画她的,她到底有什么错呢?
“你没有错...”左岸好像能洞悉薛冬歌的心思一般,他边说边来到了画架前,“...只是世人太容易被动摇,太容易同其他事物产生共鸣。我知道很多大师的画作,都展示了内心的苦痛和无奈,这些画如今也是价格不菲。我不是不让你画这类悲情的作品,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将这些东西展现给世人,因为你的画,无论是几岁的孩童还是年过古稀的老者都能够从中体会到你的内心世界,我想这也是你师傅同意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收你为徒的原因,因为至今还没有一个画者,能把自己的内心世界表达得如此淋漓尽致。我的绘画宗旨,就是不能让作品带给人们痛苦的感受,如果你接受我的要求,那么我同意继续教你画画,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今天就是最后一课。”
“我,我需要想想。”
这段话,是薛冬歌认识左岸以来,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这个新的理念,莫名的冲击着薛冬歌脆弱的小心脏,所以她当时觉得有些茫然,连画板都没有拿,外套也没有穿,直到她跑出了左岸居住的别墅群,才发现自己连鞋子都忘了穿,从脚下渗透到体内的冰凉,令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怪人,居然让我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而我,居然在心中拼命的为他的言论找借口!”
薛冬歌傻站着,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才意识到有人在身侧按喇叭,左岸的侧脸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