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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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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傅的葬礼
薛冬歌与左岸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师傅的葬礼上。
当日天色阴沉,下着蒙蒙的细雨,好像连老天爷都在哀悼这个绘画大师的辞世。
葬礼现场,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薛冬歌跟着哭了好几起儿,最后和师傅当年在大学当教授的时候几个比较得意的学生一起,来到了左岸的跟前。
左岸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更加修长,他没有哭,只是冷着一张脸,目光深邃。
“左岸,节哀。”
当薛冬歌走到左岸的跟前时,她只是略显局促的说了两个词,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似是与这秋风一样凉薄的眼神,令她有些气愤。
师傅因着当年的过错,愧疚了一辈子,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又岂会好过。
他这个当儿子的,就非得跟他置气,连他死的时候都不肯让步么。
葬礼整整举行了一天,直到最后一波来吊唁的人离开,薛冬歌都没有走。
左岸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发了一会儿呆,终是发现了薛冬歌的存在。
“怎么,想跟你师傅一起入棺?”左岸因着薛冬歌跟那个人的关系,潜意识里对她的印象就不太好,他边说边走到了薛冬歌坐着的椅子前,低头俯视着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会履行承诺。”薛冬歌想不到左岸会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讲话,却因着不爱服软的性子,瞪起了眼睛。
“我不记得自己许下过任何承诺。”
“师傅说那是他的遗愿,你理应接受。”
“我不觉得有任何理应接受的理由。”
“你非得在师傅的墓前这样说话吗?”
“是我让你留下来的?”
“是我犯贱,我想看看为人子女的,会不会把父亲弥留之际的嘱托当回事,显然你没有为人子女的自觉。”
“他活着的时候,我都没当回事。怎么,死后装孝顺?给谁看?”
薛冬歌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左岸沟通,于是气愤的起身离开了,所以她没有听到左岸对着墓碑的喃喃自语。
“活着的时候都不懂得珍惜,人死了才来忏悔,给谁看...”
2.你最懂我的画了!
薛冬歌是个宅女,平日靠写写网络小说度日,也算能混个温饱。
当年她不懂事,败坏了家里很多的钱财,觉得十分的愧对父母。所以自从她回到正路,开始自食其力之后,再没跟父母伸手要过一分钱。
父母见不得她过得太清苦,所以总让初夏三不五时的就给她送油送米,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初夏这个傻妞又扛着几十斤重的大米哼哧哼哧的敲开了她的家门,之后就开始像管家婆一样念东念西了。
“薛冬歌,你也配当个女人?脏衣服和干净衣服分开放会死啊?真亏得你能记住哪个是干净的!”
“额...我会挑比较不臭的穿...”薛冬歌无奈的抓了抓鸡窝一样的乱发,昨晚码字码到凌晨一点多,五点做了个噩梦吓醒了,又爬起来画了一幅画,她现在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想睡觉滚床上睡去,少在沙发上晃来晃去的,看着碍眼!”初夏边收集着脏衣服,边推了推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薛冬歌,心说如果不是她偶尔过来看看她还有没有在喘气,真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把自己饿死、脏死在家中。
薛冬歌十分听话的滚回床上睡回笼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被饭菜的香味唤醒的时候,窗外已然暮色丨降临。
“真是比狗鼻子还灵!”初夏有些哭笑不得的将手里端着的菜放到了桌上,之后解下了围裙。
“菜淡了,汤咸了。还有西兰花还不够熟,汤熬得还不够稠...”薛冬歌一边吃一边挑着毛病,话还没说完就见初夏端走了她面前的菜。
“自己懒得做饭,嘴还那么叼,都是薛爸和邵妈给你惯的臭毛病!真亏你能在你师傅面前装得那么贤良淑德,要是我早就将你这孽徒逐出师门了!”初夏眼见薛冬歌毫不在意的往嘴里扒拉着白米饭,无奈的对天翻了个白眼,之后又把菜推回到她的手边。
就像爸爸每次看着薛爸悔棋的时候无可奈何一样,她每次看到薛冬歌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没辙。
她妈说了,这就像个可怕的轮回,也不知道他们老初家的祖先当年到底欠了人家薛家什么。
“我师傅,哎......”薛冬歌闻言竟是没了胃口,索性放下了碗筷。
当年如果不是看到师傅的画,恐怕她还活得醉生梦死的......
“你看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逝者已矣,别让你的悲伤牵绊住他枉生的脚步。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开开眼去!”
“不想去......”
“不行,我好容易求我哥弄来了两个临时出入证,机会难得。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告诉薛爸和秦妈,你天天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头不梳、脸不洗......”
“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你来看看我早上画的画,我取名为——孝泉。”薛冬歌见状急忙转移话题,要知道她妈的念人功力可是要比初夏厉害多了。
“你这到底是看到哪家的不孝子有了绘画理念,你要不要把人浸死在泉水里这么残忍啊?”
“如果真的有阴间,真想让鬼差到阳间来做一做广告,好让那些不孝顺的子女看一看,不孝顺的人死后会进入怎样的地域。也好警醒一下我自己,不要再犯当年的错......”
“明明描述着残忍的事情,却也能画得这样唯美动人,而且还意义深远。如果你成不了名垂千古的大家,那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你最懂我的画了!”
“因为你想表达的东西总是那样直接,而且深入人心。”
3.有些本末倒置了。
初夏所说的好玩的地方,其实是影棚。
初夏知道自从左老画家过世之后,薛冬歌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所以才央求在剧组工作的哥哥,弄到了两张临时出入证,心说带着冬歌去看看剧组是如何做节目的,见见新鲜玩意儿,兴许她的心情能有所转变呢。
初夏跟哥哥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拉着薛冬歌在哥哥的身旁猛瞧,他哥平常在家对她吆五喝六的,在节目录制现场也是这个德行。
眼见他先是把准备道具的小妹喷了一通,之后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吼了一声‘Action’,之后就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薛冬歌一直盯着摄影机上的画面,不觉露出了浅笑,因为爸爸是国际上小有名气的厨师,她对这些备料的过程十分的熟悉,她最喜欢看着爸爸做料理了,她觉得男人在做料理的时候特别的帅。
原来初夏他哥初寒目前在录制的是一档美食节目,主持人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性感尤物,她正在努力的跟厨师进行互动。
“所以说,做这道菜的原材料,必须采用年龄不超过半年的小羔羊的肉是吗?”
“嗯。”
“这样独到的按摩手法,是为了让羔羊肉的口感变得更加适中对吗?”
“嗯。”
这时摄像机的画面切换到了另一处,只有厨师的一双手在不缓不急的操作着,这双手十分的白皙且修长,骨节分明。它们娴熟的将材料放入锅中,迅速的翻炒,之后将各种调料撒入锅中,随着一只锃亮的锅盖盖住了锅中的五彩斑斓,令人对即将出锅的美食产生了无尽的向往。
薛冬歌盯着这样一双漂亮且似是充满魔力的手有些着迷,心说这人一定拥有着不温不火的磨人性子,不然怎会在主持人那样热情的询问之下,只是低沉着嗓子哼唧一下了事。
当薛冬歌带着满腹的好奇心抬起了头,看向不远处的操作台时,不想竟是看到了那个令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男人。
原来,左岸是厨师。
因着薛父的职业便利,薛冬歌自小跟着父母吃遍了各国的美味,她也算是从小小年纪就成了品尝美食的行家里手,所以她的味蕾对独特的美味总是格外敏感。
她承认,她真的有些讨厌左岸这个人。可是那天在师傅家中的一餐,也确实令她有些难以忘怀。
左岸这个人,真的是老天的宠儿。
师傅说,他十岁的画作就得到了老画家竹颜老人的称赞,十五岁参加国家青少年绘画大赛就拿了个金奖回来......如果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不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他现在早就成了绘画大家。
左岸,是否是过于悲痛的经历让你的性格变得有些扭曲。即使被你那样恶言相向,在面对如此静好的你的时候,仍是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薛冬歌看着这个男人,心情有些复杂,于是抛下了仍在东张西望的初夏,独自一人来到了走廊的长凳边坐下。
“冬歌!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快来尝尝!据说这个厨子脾气可不好了,每次做完的东西都不让人品尝,直接让工作人员扔掉。我这是好容易求一个相熟的姐姐偷来的!”
薛冬歌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见初夏端着一盘像模像样的法国菜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这是那人做的?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这成品是先前就做好了的,录制美食节目很多处跟咱们想的都不一样的。”
“看来真是在肉上放了心思,可惜就咸了那么一点点,这样酱汁的味道完全压过了肉香,有些本末倒置了。”
“啧啧,本来想说弄些不容易吃到的玩意儿讨你欢心,我怎么就忘了你那嘴叼得跟什么似的!”
薛冬歌无奈的耸耸肩,之后就听到了自己的短信声音,这条短信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明天来我家。地址:XXX,XXX。左岸。】
薛冬歌愣了半天,随后急忙四下张望,可是却没有看到左岸的身影。
他为嘛让自己去他家?
这年头想学个画都要被潜规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