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梦》仲心宛琴

16、爱逝

　　等了很久很久，阳光都开始变得灼人了。
　　看看天色，吉时已经过去了，湖滨宁静得好像处在另一个世界，水声成了唯一点缀这寂寞的声响。云来，云散。最后千夜宁然空荡荡的咳嗽声在痛苦中打破了静谧。
　　微澜，终究没有到来。
　　“看来很不幸啊。”微言的唇角带着煞气上扬，看见千夜宁然微笑着的脸庞，因为刚才剧烈咳嗽，他的双颊染上了病态的潮红。
　　但是，依然是一张颠倒红尘的脸庞。
　　“你想把我沉到湖里去？”脚上沉甸甸的石块，应该会轻易把自己带向无底的深渊……
　　“这个湖……是微澜母亲的葬身之所呢。”微言冷笑着抓起千夜宁然单薄的肩膀，他虽然看起来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力气却颇大，竟一只手抓起了千夜宁然，将他拖到河边。“更何况，你这样的人，我怎么舍得动刀呢？”
　　他的表情突然闪现一丝改变，使得千夜宁然浑身一颤。“真是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微澜，居然能够动心？”他说着，突然俯身吻上那如花瓣般的唇。
　　他要干什么！千夜宁然本能地产生了抗拒，徒劳地挣扎，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走开！走开！
　　微言终于在突如其来的疼痛中结束了这一吻，看着千夜宁然唇上沾满自己的血，他竟抗拒地咬了他！“好……”微言伸手，轻轻拭去那唇瓣上的血迹，然后突然用力地一推，脸上显出狰狞无比的表情！
　　千夜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像羽毛，毫无力道地落进湖中，石头巨大的力量将他拼命往下沉，湖水于是轻易地没过了他的头顶。
　　湖水冰凉。
　　窒息般的感觉很快涌进了千夜宁然的身体，冰冷地掠夺着他仅存的神智。这时候，也许已经无法思考到底死去是不是一种解脱，那份痛苦，却在幸福的心底肆虐。
　　好难受……羽铭，微澜，我好难受……
　　尽力地伸出手寻找着救赎，除了水，还是水……没有人会来救自己，羽铭不会，他远在边关……微澜……也不会，他不会为了自己而……
　　微澜……你让我舍不得死了呢……
　　苦笑着，千夜宁然忍不住张口呼吸，可是涌进嘴里的，依旧是湖水……呼吸不到一点点空气，模糊的神智……好难受……难受……
　　谁，是谁？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了，巨大的力道温暖而厚重，是值得依靠信赖的，千夜宁然昏沉沉地想着，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沉重……还有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索性完全放任自己……
　　羽铭……真遗憾，不能……见你最后一面……
　　流年转换，十年一梦。那时的青涩少年，如今已然长大，守着那年的爱恋，君梦难觅……
　　羽铭，边地苦寒，你要好好保重……
　　羽铭，战场无情，要多加小心……
　　羽铭……羽铭……
　　微澜！
　　******* ********** ************
　　好不容易切断了千夜宁然脚上连着的石块，微澜抱着已然昏迷的他上了岸，浑身湿透的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也不是很通水性的微澜半天才缓过劲来。
　　真该死！一边骂着微言做出这等可恶至极的事情，微澜这才记得察看一下自己怀里的人究竟怎么样了“宁然！”
　　没有反应。“宁然！”
　　依旧没有反应。
　　“宁然，你醒醒！”微澜这才有些慌了，低下头才发现，他的宁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倒在他怀里，肚子被水撑得鼓鼓的。
　　天！心口一阵揪痛，微澜急忙把千夜宁然平放下来，跪在他的身边，用力地按压他饱涨的肚子。“宁然！你醒醒……你别吓我，宁然！”
　　有水从千夜宁然口中涌出来，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漂亮的黑发因为潮湿的关系，一缕一缕贴在脸颊上，更加妩媚动人。
　　“宁然！宁然！”
　　微澜越来越焦急，他不断按着千夜宁然的肚子，促他把水吐出来，但是千夜宁然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身体反而越来越冰凉。
　　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失去他！这样的想法很快占据了微澜的心，他还是那么的在乎他，他还是不能够放了他！
　　锣鼓喧天的时候，他得到消息，微言要杀死千夜宁然，他的心在那一刻痛得天翻地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飞奔来湖边。
　　他绝对不能够失去千夜宁然！直到那一刻，微澜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自己也已经为了这个男人……疯了！
　　可以不要一切，可以不顾一切……但是，不可以失去千夜宁然！
　　可是，自己还是晚到了一步。
　　千夜宁然终于把水吐空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他，开始吐出血！微澜害怕地浑身一震，那刺眼的血，比他身上的红衣更加鲜艳！
　　“宁然！”微澜颤抖着，伸出手去试探千夜宁然……没有呼吸！
　　千夜宁然竟已经停止了呼吸！微澜一惊，再探胸口……只剩下些微余温，心跳弱不可闻！
　　千夜宁然……死了？
　　微澜一把将千夜宁然拥入怀中，一手贴住他的后腰，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真气渡给他，一手抓住他的肩头。
　　渐渐用力……泪水不争气地滚了出来，微澜望着千夜宁然惨白的脸色，除了心痛，他已经对任何事情都麻木了。
　　“千夜宁然，你不能死，听见没有，你绝对不能死。”
　　用力地抓着千夜宁然柔弱的肩膀，微澜的瞳仁越来越深，看不见底的痛一丝丝侵蚀了他，他对着千夜宁然不断喃喃。
　　“千夜宁然，我不能让你死，你听见没有，你挑动了我，你让我爱上了你，你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你还没对我有个交代！”
　　“千夜宁然，我告诉你，我疯了……我要你，我一定要你……你说过你对我有真心的，所以，我现在不想放手了……”
　　“我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爱不爱什么羽铭，总之，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现在还不能死！”
　　千夜宁然依然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千夜宁然……你醒来，你醒醒啊！宁然……宁然！”
　　“宁然，我求求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
　　“宁然……”
　　微澜终于从呜咽变成了大哭，他已经没有内力可以渡给千夜宁然了，可是这男人还是浑身冰凉地倒在自己怀里，气息全无。
　　真的……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