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存在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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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无可奉告？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矛盾？”我笑了，“既然是无可奉告的事情，即使你问我也不可能得到答案吧。”
她眨了眨眼，睫毛刷得又浓又长，并没有答话，只是收回了那不太礼貌的手，脸上露出几分迷惑。
“派克，怎么样？”库洛洛身体微微前倾，望着金发的女人。
“……空白。”她回答了两个字。
我对他们的对话莫名其妙， “派克”这个词忽然激起了一些回忆。
“哎，这难道就是你们那位能读出记忆的成员？”当年他们抓我去拿兹梅保险库的路上，提到过是派克读出了爸爸的记忆，从而知道了我是开保险库的关键。
“派克能读出深层的记忆。”库洛洛双手交叉地支在桌上，微微皱眉，又抬头对金发女人说道，“问她亿万重生是什么。”
她于是把手伸向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回避，却被她快得看不清的动作制住。
她俯下身，浅褐黄色的眼瞳凝视着我，“亿万重生是什么？”
我内心极其紧张，却又不甘心示弱地移开目光，索性瞪大眼睛与她四目相对，从前一个问题的回应来看她对于我那些脱离人类的事情似乎无法读出。关于亿万重生的问题，要是读不出那说明部门安全工作做得好，要是读得出也该是部门的事情，不是我的错。
她皱着的眉靠得更拢，结果一目了然，于是我很虚伪地笑道，“怎么，有得到什么情报么？”
“在提问之后，大脑深处的记忆应该会自然被激发出来，没有隐藏或者造假的可能。但为什么在她脑中读到的只有空白。”
三人之间持续着沉默，我与库洛洛面对面对着，派克则站在我身边。我无意瞥到周围几桌的人都在看这边，大概是对难得一见的陌生人感到好奇。
库洛洛颇有兴趣地盯着我，让我想起了四年前他也有过相同的眼神——研究异型生物似的，被看的人——也就是我——不禁毛骨悚然，好像被看到骨子里去。
“为什么呢？”他的手指互相交叉抵起，“不可能不知道。是对派克的能力有阻断屏障？如果是的话，部分屏蔽还是完全屏蔽？派克，问她：你是谁。”
“你是谁？”她立刻照样向我发问，手放在我的肩上，一秒后她就流畅至极地报出，“帕德拉尔菲•Z•特罗斯克契尔。14岁，生日1983年12月29日，父亲桂格•Z•特罗克斯契尔，母亲萨切利亚尔•Z•特罗斯克契尔。”
“确定的、记录在档案的信息可以读取，科学解释之外的部分无法读取。是因为超越了派克的认知程度，还是因为它本身就不可读解？”
我才懒得分析原因，那不是关键。说起来部门的设定还真是不赖，派克这样厉害的能力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你今天不愿意告诉我亿万重生的事情了？”库洛洛问我。
要是回答“不愿意”，那他可能会接着问我“这么说你是知道而不愿说？”。我又不好回答说“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为我的两次重生清清楚楚摆在他们面前，我没有否定的立场。事实面前，对着旅团——尤其是库洛洛，胡搅蛮缠试图蒙混过关肯定是弊大于利。
索性我就不答话。
“那么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他说出了让我十分吃惊的话，他自己却平静如常，不慌不忙，“接下来几天我都会住在这里，除了你的事情以外，我还需要调查一些其他的。所以我们有时间可以慢慢交流，相信你不会愚蠢地想要离开这里吧？”
听到“其他”一词，我沉下脸，盯住他，“你打什么算盘？这个小镇有什么值得堂堂旅团注意？你们要对这里的人做什么？”
“你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呢？”他依然带着学生气的笑容，可眼神已然变得狠戾，“‘提问’是需要实力的。弱小如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告诉我‘亿万重生’的那个人，从来不曾表现得软弱。”
告诉我“亿万重生”的那个人。
这个话令我脑中本已湮没的记忆浮上了表面，四年前，在苍白冰冷的灯光下，他确实说过：来往于生与死，无数次的复活，这样的人，我知道一个。
那么那个人只可能是……
一眨眼，我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景象改换了。维持坐着姿势的我因为椅子的忽然消失而向后仰倒，落入一双臂弯中，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抬头看，果然看见利利斯的脸。
他扶起我，“怎么了？看你的面色很不好，那些人是谁？你们在做什么？”
原来利利斯是因此发动了瞬间移动。
我连忙看回原先坐着的那桌，见他们不像是要追来的样子，反而库洛洛还微笑着与我挥手道别。他说过会留在这里一段日子，此刻的笑容简直可以理解为：不急于现在，看我不慢慢玩死你。
我塞了张纸币给正路过的服务生，告诉他这是那杯红茶的钱，找零全作小费。利利斯随后拉着我便走。
“他们是谁？”
“唔，返乡大学生。不过，是一群不务正业整天闲荡的大学生。”我毫无诚意地笑，“所以你这以考试为目标奋发图强的学生可千万不要接近他们，免得染上恶习。记得哦，千、万、不、要、接、近。”
利利斯沉默后斜瞥了我一眼，“那你为什么与他们接近？”
“因为我胸无大志啊利利斯，我又没有个期望我当建筑师的妈妈。”
他立刻反驳：“你是没父母，所以我来管你。我不会过问你的升学，但是你的人身安全……”
“利利斯？”一个女性的声音打断了他，紧接着出现高跟鞋“得得得”的声音，不远处跑来了个棕色卷发的高中生。
利利斯目不斜视，继续说道：“你的人身安全我绝对不能不管，你可别告诉我那两个人是来找你叙旧的……”
“你最喜欢的泰莱莎来了哦，你不理她的话说不定会被抛弃的。”我瞟了眼正走近的泰莱莎，果然看见了七窍生烟的预兆。
他目不斜视：“你别和我搅和。”
我看着他异常严肃的脸，笑，捏他面孔，“又是萨伦玩cos么，那位少爷会有这样的表情么？好吧，我答应你，适当的时候一定把所有事情告诉你。这样行么？别再问我了，但你要答应决不接近这几天出现在镇上的陌生人，包括那两个。”
利利斯终于缓缓点了头。
撒谎了，对不起。所谓适当的时候，其实是永远不会到来的。不能说的事情到了任何时候也不能说。
最后利利斯被泰莱莎拉走，我则直接回了家里。所谓家，就是利利斯家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头堆着最普通的家具，却是四年来我的最安心之处。
好吧，是时候好好考虑库洛洛的那些话了。
他说见过来往于生死的人。
就我所知，人类不可能做到。所以当时我判断他在说谎。
可他又说出了“亿万重生”。
就我所知，除了旁观者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词。
库洛洛还说，是那个往来于生死的人告诉了他“亿万重生”，那么唯一的结论就是他认识旁观者。
以上这些，我认为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实。那么又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出现了。首先，旁观者不可能告诉人类“亿万重生”，即使只说这个名词而不解释它的实质也是违反原则的。其次，部长说过，由于人手不足，HxH的世界在我之前已经好几百年没有旁观者了。
库洛洛怎么会可能认识并不存在的旁观者？
显然库洛洛本人对那个“不存在的旁观者”也并不了解多少，才会试图问我亿万重生的本质、探究我的身份。他至多知道对方会一再地死而复生——这成了第三个谜。
为什么旁观者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呢？我这样的系统bug听部长说是第一次出现，一般来说旁观者死后会完全重新定义身份，这样一来即使以原本的面容站在熟人面前，对方也不会认出。
第四个问题是，库洛洛承认了那个人是强者。旁观者天生就弱，怎么可能成为被旅团团长承认的强者？
一个旁观者，他并不应当存在，却又似乎确实地存在着，还严重违反了原则、打破了我的认知。
这些谜团关系到我接下来的旁观者生涯，充满矛盾的、不协调的现象让我不得不怀疑部门和系统。库洛洛即使不来找我，我也得找他问问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不存在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