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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五章 ...


  •   对于异性的人体,二表姐早就看得没感觉了。她是学美术的,上学的时候,没少上人体素描课,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她都见过,也都画过。所以,无论是女人的胸,还是男人的那里,在别人眼里看来挺神秘的,对于她来说,早跟超市里的白条鸡一样,没甚稀奇。大表姐结婚好几年了,更是不怕见这个。

      看客给她出主意,让她另辟蹊径,下一秒,她把全身的气力运到两条臂膀之上,双手抓着被子往上一掀,被下的两个人“妈呀”一声怪叫,重见了天日。

      看客们一阵骚动,对着床上交头结耳,指指点点。掀开的被子下露出了四条腿,两个屁股,两个屁股特征分明,都是男的。

      “卧操!太他妈猛了!”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在同层开房打麻将的男青年感叹。

      “哎呀我!”他的同伴,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细胳膊细腿儿的白面青年,一咂嘴。

      “爷们儿不干爷们儿事,白长个鸡*巴!”最先进来的中年男看客如是点评。

      “腿挺白呀!”给二表姐出主意的高跟鞋美女不阴不阳地说。

      除了点评,这些人的手也没闲着,一个个掏出手机,有的调出照相功能,有的调出了摄像功能。有的先照相后摄影,有的先摄影后照相。有的人照完了相,摄完了影,脑筋一转,顺道就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和微博上了。

      被子里的两个男人手忙脚乱地缩腿、缩臀、捂被子,想要继续当鸵鸟,闫家大表姐都要气炸了,“啊“的一声大喊,她照着被下的男人叮咣就是一顿暴捶,“操*你*妈的,我让你躲!我让你躲!!”两拳之后,她嫌拳头不给力,往上一抻裤腿,抬起右腿,照着被子下的大鼓包就是一顿狠跺狠踹,踹得被下的男人惨叫连连。

      踹完之后,大表姐也不扯被了,转头四下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条男裤,一件男式半袖T恤,还有一条渔网状的男性裤衩,“我把你衣服给你扔了,看你起不起来?有本事你就在被里躲一辈子,永远别出来见人!”

      这句话一说完,被子“呼”一下掀开了,一个赤*条*条的青年男人从床上蹿起来,来抢大表姐手里的衣服。

      大表姐抱着衣服一扭身,不让他抢。两个男看客看不过去了,上前去拦光着身子的男子,大表姐乘机跑到走廊上,把男人的衣服扔在了走廓里。扔完之后,她转身回了房。

      等大表姐重新回到房间后,就见抢衣服的男人背对着窗户,双手捂脸坐着床沿上,赵铭依旧躲在被子里。

      林俐望着见了天日的男人不住冷笑,她认识这男人,确切点说,闫妍的记忆里有这男人的信息。这男人是赵铭的学生,以前赵铭领这男人去过他和闫妍的家好几次,赵铭对闫妍说,这男人是他大学同学的表弟,在他们大学念书,正好学他这个专业,大学同学让他多照顾着点儿。

      “呵,”林俐用手一指男人,表情悲愤地问自己这边的鼓包,“赵铭,你行啊,连自己的学生都搞,你真有本事!你的为人师表就是这么表的?”

      此话一出,看客又是一阵嘁嘁喳喳。

      大表姐叉着腰指挥林俐,“少跟他废话,把他衣服扔窗户外边去!让他光*腚回家!”

      “给!”二表姐弯腰把赵铭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赵铭穿的是条丁字裤。二老姐嫌弃地咧着嘴,用两根手指头拈着赵铭的内裤。

      大表姐的话再次奏效,赵铭一个鲤鱼打挺从被子下翻了出来,然后众人一起被赵铭的尊容镇住了。

      大表姐上下打量着赵铭,心想,怪不得刚才没能一眼看出来,就是这会儿,若是不仔细看,也还是看不大出来——赵铭画了个大浓妆:脸上抹了牙白色的粉底,嘴上抹了很艳的口红,不过经过方才那一番被里搏斗,口红已经蹭去了七七八八,眼睛上戴着假睫毛,一只还在原位,一只掉了一半,耷拉在眼皮上。两只下眼睑勾了眼线,上眼皮抹了紫色的荧光眼影。

      “艾呀妈!”麻将男甲让赵铭的尊容吓得一激灵。
      “操,真屌!”麻将男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赵铭的怪模样。

      这两人的声音都不算小,赵铭听见了。他被林俐闹得怒火攻心,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过麻将男甲和麻将男乙,只图一时嘴痛快,“瞅啥?”他恶声恶气地质问麻将男乙。

      麻将男乙是个平寸头,打耳钉的糙版潮男,冷不丁让赵铭吓了一跳,他也来了气,“瞅你咋的?瞅你那德*性*吧,跟个人妖似的!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他妈跳楼,腆个B脸活着!”

      “我死不死,活不活关你屁事,用你管!”

      “稀得管你,死人妖!真替你老婆不值,人好好一女的,摊上你这么个死变态!又变态,心眼又坏!当初你爸咋没把你射墙上呢!”

      赵铭的胸部剧烈起伏,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烧得火烧火燎的。太丢人了,太砢碜了,他一个大男人打扮成女人样被一群人围观,而且还是个赤*身*裸*体的状态。他看到看客们手中的手机了,他想去夺,可是衣服在死女人手里。坐着,关键部位还不那么明显,要是站起来……前几天出车祸怎么没撞死你!

      见有陌生人出来抱打不平,林俐更是做出一副心碎神伤的模样,眼泪刷刷往下掉,一声声,字字血,句句泪地指控赵铭,“赵铭,咱俩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你逼的。我不歧视同性恋,所有的爱都是平等的。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和我结婚。你喜欢男人,你可以跟你的爱人去那些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登记去,我会衷心地祝福你。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让我来为你真实的性取向打掩护,让一个女人在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里独守空房,你不觉得残忍,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林俐抽抽嗒嗒地继续说:“我也不想把事实闹到这步,你没脸,我就有脸了吗?我还是那句话,咱俩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你逼的。我要跟你离婚,让你放过我,你死活不离,还到处跟人说我在外面有外遇,说我贪你们赵家钱财。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赶紧跟我把婚离了。离了婚,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装男的还是装女的,在上边还是在下边,2P、3P,还是NP,都随你。要是不离,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那就是常态。直到全市、全省、乃至全国都知道,咱俩到底谁有问题!”

      说完这一番长篇大论,林俐暗暗对自己一挑大指,行,演得真不赖,台词煽情,表情到位。

      林俐的确表现得不错,看客们一个个都被她感染了,最胆小怕事的,不敢出声发表意见,但是目光如炬地紧盯着赵铭,是个要用目光痛殴,甚至杀死他的模样。剩下不怕事的,要么大声,要么小声地为林俐打起了抱不平。

      “真变态!”
      “真缺德!”
      “真不要脸!”

      林俐外表痛苦,内在心旷神怡地看着赵铭。该!就是要把你的画皮扒下来,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省得你成天人模狗样地站在三尺讲台上装圣徒!

      林俐数落自己的时候,赵铭静静地听着,他也想反驳,奈何林俐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从驳起。他听着林俐的数落,胸中的怒气和尴尬之情一股股往上涌。及至林俐数落完了,看客们数落他的时候,他实在受不了了。

      “死贱人!我跟你拼了!”一个高从床上蹦起来,赵铭以猛虎扑食之势直扑林俐。

      他不要脸了,不怕走光了,他不想活了!不过在死之前,他要先把闫妍这个该死的女人揍死,然后他再跳楼或是撞墙,不然他死不瞑目!

      林俐没想到赵铭会突然蹦起来袭击自己,被赵铭扑了个正着。赵铭是存了置林俐于死地的心,他想最终掐死林俐,不过在最终掐死林俐之前,他还要再扇她几个耳光,打她两下,掐她两把,不然太便宜她了。

      刹那的惊愕过后,林俐反应了过来,她决定将计就计。你不是要打我吗?随便,怎么打都行。你打我,我就还手,但不真还,做做样子,让旁观者看看:一个恼羞成怒的变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打揭了他老底的妻子。而那个可怜的女人不敌暴怒的变态,在心灵遭受伤害之后,肉*体还要遭受伤害。

      这样的姿态,会让赵铭看上去更可恶,更不占理,会让她显得更可怜,更令人同情。

      赵铭左右开弓,扇了林俐两耳光,林俐配合着他,大幅度地左右摆头,同时放开喉咙,大声尖叫,尖叫过后大声号哭,正是个特别凄惨的受害者形象。

      赵铭一动手,加上林俐一叫唤,抛开旁人的反应不说,闫家的两个表姐不干了。

      情急之下,大表姐也不绕床绕到林俐那边了,而是一脚迈上了床,几步走到了赵铭的身后,一个猛扑,扑到了赵铭的后背上,两条腿紧紧箍住赵铭的腰,两手揪着赵铭的头发——开薅。

      赵铭的头发长得挺牢固,大表姐薅了两把没薅动,于是她改薅为捶,照着赵铭的头顶抡拳就捶。

      “我操*你*妈的!”大表姐眼睛都红了,“你才是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

      后背遇袭,赵铭停止了攻击林俐,背过手去抓大表姐,想把大表姐从他后背上抓下来。林俐刚要去帮大表姐,结果二表姐把她往旁边一推,林俐只觉眼前一花,就听赵铭一声惨叫,捂着裆部蹲了下去。原来,是二表姐给了赵铭一脚。

      和赵铭鬼混的男学生,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铭那边,于是他想要乘乱偷偷逃走。没想到裹个浴巾刚偷偷摸摸地挪了两步,就被林俐发现了。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林俐指着男生大叫,几名男看客立刻挡住了男学生的去路。男学生想要推开看客,看客不让开,和男学生互相推搡起来。

      “住手!”就在这时,四名警察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分开了纠缠在一起的看客和男学生。警察身后,跟着宾馆的保安部经理和两名保安。

      “怎么回事?”一名警察看样像是带队的,板着脸,扫视着房中的狼藉景象。

      七八分钟前,他们接到报警,报警的人说是星月宾馆保安部的,星月宾馆有人在打架斗殴,让他们赶紧来,来晚了就极有可能出人命了。

      听说要出人命,警察马不停蹄地赶了来,到了宾馆,让前台把保安部经理叫来,结果保安部经理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警察不想和他多费口角,让他叫上两个保安,跟他们一起上215房看看。

      林俐没搭理警察,捂着脸继续“痛哭”,用不着她出面,自然会有闫家表姐妹和看客替她跟警察说明情况。她现在要作的,就是继续装可怜,搏同情,让包括警察在内的所有人都倾向自己这方。

      “这男的背着他媳妇跟男的搞破鞋,就他。”曾跟赵铭发生口角的麻将男乙,先是用手一指地上大虾似的赵铭,又一指腰围浴巾的男学生。

      “搞破鞋和背着媳妇”这两个词组对警察来说并不陌生,一周怎么也能听见好几回。不过,“背着媳妇和男的搞破鞋”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儿……让人一时转不过弯来了。

      警察和宾馆的几名工作人员,看了看倒地不起,捂着裆部哼哼呀呀的赵铭,又看了看男学生,没有马上说话。

      麻将男乙看出警察可能是没大听明白,刚要跟警察进一步说明,闫家二表姐走上前来,“我表妹夫是同性恋,背着我表妹,跟他学生瞎搞!”

      麻将男甲接过话头,“你们来之前,他还把他媳妇揍了,就哭那个。”

      一直想说话却一直没得着说话机会的大表姐,一把将麻将男甲乙扒拉开,大声说:“我是受害人娘家表姐,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我表妹夫抓起来,这人才缺德呢,自己是同性恋,完了还骗我妹妹跟他结婚,结了婚还跟人出去鬼混。我妹妹发现他是同性恋,要跟他离婚,他不离,还到处诬蔑我妹妹,说我妹妹在外面跟人瞎搞。我妹妹为这事儿开车分神出了车祸,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妹妹。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这种人渣,放到社会上,都妨碍构*建*和*谐*社*会。”

      带头的警察没说话,而是走到男学生面前,一指赵铭,“你和他什么关系?”

      男生今年刚刚二十出头,在家是独生子,平生头一次面对警察叔叔,而且还是以着如此不体面的形象。他迟疑着,不知该回答是炮*友关系,还是师生关系。

      “师生关系。”最后,他选择了听上去比较纯洁的关系。

      “你和他来宾馆干什么?”警察目光如炬,男生吓得低着头,哆哆嗦嗦地不敢和警察对视,红着脸,他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最先进房的男看客急了,“他和地上那男的瞎搞来的,我们都看见了。”说着,他扭脸问其他看客,“咱们都看见了,是不?”

      大部分看客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嗯,看见了,看见了。”

      警察不再理男学生,而是走到林俐面前,稍微把声音放柔放低了些,“这位同志,你先别哭了,你和地上的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林俐悲悲切切地一吸鼻子,顺道眨掉了两串眼泪,“他是我丈夫。”

      警察看了一眼赵铭,赵铭听见,也看见警察来了,但一是因为那里实在疼,疼得他站不起来,二是他也没脸面对警察。所以,他借疼盖脸,眯缝着眼睛,赖在地上不起来。

      “你这脸是他打的?”林俐两边的脸上,各坟起五个鲜红的巴掌印,看巴掌印大小,是男子的。

      “嗯,他打的。”林俐委委屈屈手抚腮帮子,又掉了两串眼泪。

      警察眨了下眼,有心安慰林俐一下,又觉得场合不对,于是他清了下嗓子,“那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也打他了吧?”

      二表姐抢着回答,“是我踢的,踢他YJ上了。他打我妹妹,我能让他?警察同志你看那假发,”二表姐一指地上的栗色假发,“他的,他装女的,还化大浓妆,多变态!”

      二表姐是美术生,在艺术学院上人体素描课时,老师就是用YJ称呼男性那个器官的。二表姐说得挺自然,也没想别的,但别人既不是学美术的,也不是学医的,听了YJ一词,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警察们也觉得有些尴尬,带头的警察又清了清嗓子,看了几眼死狗似的赵铭,然后,让他的同事们把林俐、闫家两姐妹,还有赵铭和他的学生,带回了附近的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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