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 平安京物语》洛杉姬

3、Chapter 3

　　“噗通——”一声重物撞击石头的钝响从山腰处传来。
　　黑子无视了因摔倒而被石子磨破流血的手，神色淡然地从地上爬起，继续向上攀爬。
　　过了之前的悬崖峭壁，黑子穿过一片树林，面前出现了高高的台阶。数不清的台阶延伸到了未知的地方，令人感到一阵绝望。然而黑子连眉都没皱，只是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体力的透支再加上午后刺眼的阳光，汗水不断地划过黑子脸颊。大口地喘气，仿佛快要呼吸不过来，但即使脸色已经苍白地如同白纸，黑子还是没有停下休息，因为人一旦在前进的道路上有了一丝懈怠，就没有了再走下去的动力。
　　黑子半弯着身子，手脚并用地向上爬着，背上的衣服因为阳光照射，之前出的汗已析出点点盐渍。眼前的台阶似乎每阶有了两层，黑子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所以出现了重影，他用力地眨眨眼，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但眼前的景物仅仅只清晰了几秒便再度重影。
　　黑子闭上眼，用手摸索着台阶爬上去。晃晃悠悠地爬了几节台阶后，黑子终于支撑不住，双眼发黑，失去了意识，身子向一旁歪去，然而由于无人造访，高耸的台阶根本没有扶栏——黑子就这样坠了下去。
　　淡蓝色纤细的身影急速向下坠去，突然，半空中浮现出身影，一把接住那坠落的身影。
　　“昏过去了吗……”赤司浮在半空中，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眼帘紧闭的黑子，“还真是弱啊……不过，算你通过了，接下来，就由我来发掘你的才华吧……黑子哲也。”

　　“救命，快来人啊，啊——”“妈妈救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你们到底是谁呃啊——”“起火了起火了！”
　　漫天的火光，杀人者肆意的狞笑，亲人们一个个倒下的身躯在黑子梦境中不断回放。
　　“不、不要……”黑子亲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却无力去改变，“求求你们……住手……”
　　“哲也，快跑——！”黑子鸢萘焦急的声音刚刚响起，下一秒黑子便看见那砍向黑子鸢萘的刀。
　　“不要——！”黑子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坐起。
　　一方手帕递到眼前，黑子接过手帕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不，不是做梦，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擦擦吧，难看死了。”清朗的声音令黑子转头望向对方。
　　犹如竹般翠绿的发丝，略显清冷的神情不禁让人想到舒朗的秋天。
　　“请问您是……”
　　“绿间真太郎，赶紧擦脸然后去洗个澡，脏死了。”绿间扶了扶眼镜，扭过头去。
　　“是，非常抱歉，床单被褥我会洗干净的，给您添麻烦了。”黑子作势从床上爬起，想磕头谢罪。
　　“没什么，反正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绿间见黑子要磕头匆忙起身，转身向门外走去，“赶紧去洗洗干净，赤司要见你。”
　　“是。”黑子坐在床上怔了怔，随即轻轻笑了笑，绿间君，其实人很好啊。

　　走到屋后便是一池温泉。黑子褪下衣物，赤身步入温泉中。
　　“呼……”适宜的温度令黑子长舒一口气，享受了片刻后，黑子用皂角彻彻底底地洗过全身，洗净污渍，走出温泉。
　　柔软的毛巾吸收掉身上的水珠，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和相比之下特别明显的摔伤。认真地系好衣带后，黑子捧着换下的衣物走出屋子。
　　“这么慢。”绿间不满地抱怨道。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黑子弯腰给绿间行礼。
　　被黑子的回答噎住的绿间推了推眼镜，转了个身，“走吧，跟我来。”
　　“是。”

　　两人穿过苍翠的竹林，来到一座竹屋前。瀑布从上方的山脊直流而下，冲入前方的水池。竹屋后是一片梧桐林，高大的梧桐树翠绿繁茂，遮盖了阳光。树荫之下，一名红发男子背对两人静静地下着棋。
　　“赤司，人带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
　　“啪嗒——”棋子落棋盘的声音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过来。”
　　黑子有些不知所措地走了过去。
　　“坐下吧。”
　　“是。”黑子坐在石凳上有些不知所措，而久久沉迷在棋盘中的红发青年仿佛突然从棋局中惊醒般抬头看向黑子。
　　异色双瞳望进黑子的眼眸深处，面容丰神俊秀，恍若天人。
　　“黑子哲也。”
　　“是。”黑子垂眸，避开对方犀利的目光。
　　“抬起头，看着我，作为阴阳师的你首先需要具备的要素就是充分的自信，无论是面对敌人亦或是友人，都应该直视前方，”赤司伸手挑起黑子的下颚，令对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以后你就在这住下，我和真太郎会慢慢激发你体内被封印的灵力，你隐藏的才华，由我来发掘。”
　　“是，我明白了，非常感谢。”黑子手搭在膝盖上，低头向赤司表达感谢。
　　“下去准备一下吧，待会会由我来解开一部分的封印，明天开始进行阴阳术的训练。”
　　“是。”

　　熏炉里龙涎香静静地燃烧，香气渐渐充盈在屋内。黑子褪去了外衣，跪坐在榻榻米上。
　　“拜托了，赤司君。”黑子向赤司点点头，趴在榻榻米上。
　　“开始了。”赤司闭上眼，吟唱起咒语，同时手里快速做着结印。蓦地，赤司张开双眼，集聚着点点灵光的手指在黑子的背上画起了咒印。每画下一笔，咒印的亮光就亮一分。待赤司画完，咒印已从淡淡的白色变为耀眼的金色。
　　“破。”随着赤司轻轻的一声，泛着金光的咒印似乎在与黑子本身的封印对抗，时暗时亮，最终稳定下来渐渐消失在空中。
　　“好了。”赤司拍了拍黑子，起身向屋外走去，“休息一下，准备明天的训练吧。”
　　“赤司君，”黑子穿好外衣，爬起身叫住赤司，“真的，非常感谢您。”
　　“……”赤司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踏出了黑子的竹屋。
　　蓦然增加的灵力给黑子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荷，赤司走后不久黑子便坠入梦中，一夜无梦。

　　“基本的阴阳术想必你都学过了，今天的任务是，将你拥有的灵力充分地运用起来。”赤司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一身淡蓝色狩衣的黑子，“你必须在我击打到你之前，将灵力集中在击打点来抵御我的力量。什么时候能连续防御我一个时辰，什么时候过关。”
　　“是。”黑子心中默默念起咒，开始集中灵力。
　　“太慢了。”还未等黑子念完咒语，一道淡红色的灵力擦着黑子脸颊打在了黑子身后的一块巨石上，只听“嘭”的一声，巨石炸裂。
　　黑子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赤司缓缓放下的右手。过了几秒，脸颊上传来丝丝痛意，伸手摸了摸，放到眼前一看，手上已沾上几滴血迹。
　　“你的实力只有这么点吗，黑子哲也，”赤司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子，“我看不到你变强的决心。”
　　黑子咬了咬下唇，用袖子擦了擦脸颊，重新开始默念咒语。
　　“太慢。”一道灵光向黑子射来。
　　快速向后跳了一步却并未中断念咒，黑子紧盯着赤司的手，心中加快念咒的速度。
　　“嘭——”黑子的背后传来巨大的冲力，使他不得不扑倒在地上。
　　“太天真了，”黑子眼前出现了大红色狩衣的下摆，训斥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谁告诉你灵力必须由手发出的？你让我失望了，黑子哲也。”
　　黑子攥紧了拳头，有些懊恼地低头看着地面，背后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了。”黑子伏低身子，乞求道。
　　“如果这是在战斗中你早已没有乞求再来一次的机会了，”赤司低头看着黑子，“我会让大辉和真太郎来教你，一月，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倘若一个月后你支撑不了一个时辰，下山吧。”
　　黑子颤了颤，头磕向地面，“是，我明白了。”

　　“所以这就是你一上午闷闷不乐的原因？”青峰靠在树边，看着黑子。
　　黑子点点头，“青峰君，我很想变强。但，我好像真的没有成为阴阳师的天赋。”
　　“笨蛋阿哲，”青峰走到黑子身边，使劲揉了揉黑子的发丝，“还没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会帮你的啦，不用担心。”
　　“哲君，赤司君的话不用放在心上，”桃井一边给黑子包扎一边安慰道，“他就是那样的人啦，大概是先给你一根大棒再给一颗甜枣这样的糟糕性格呢。”
　　“是，”黑子听着两人的话，脸上不由自主地微笑，“感觉又有动力了呢，非常感谢，桃井桑。下午就拜托你了，青峰君。”
　　“呜哇><哲君让我抱抱——”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
　　“喂五月你压到阿哲的伤口了！”
　　“啊！抱歉哲君……”
　　“没事……”

　　“……交给我和青峰真的没问题么，赤司。”绿间站在树丛中，看着小溪边的三人嬉闹。
　　“嗯，”赤司轻轻地笑了笑，“我教导他反而容易令他紧张吧，大棒我已经挥下去了，是时候轮到你和大辉给甜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