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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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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没说完,又是数道银丝射来。
他还用酒壶挡。
那银丝已然不同之前,非针非缎,遇物则偏,大部分银丝擦过酒壶飞向赵纯扬的面门。
“有点意思。”
赵纯扬本可吹一口气,将那银丝拨开,他却偏偏要用手去扇,一扇那银丝便沾在手上,再灼一真气,很快就见银丝被完全粉碎了。
“果然是对付小猫小狗的伎俩。”他对着树下的人晃了晃手掌,昭示着自己完全的胜利。
底下的人还是那样盯着他,很快,赵纯扬的手掌就开始变色,从肉色变成深青色。
中毒了。
赵纯扬挑挑眉,不紧不慢的道:“小孩,解药给来。保你屁股不挨打。”
树底下的人还是那个姿势望着他,摇了摇头。
赵纯扬感觉手掌开始发麻,遂用真气一逼,竟有阻塞之感,掌心的颜色开始向掌外蔓延。
赵纯扬心道不好,谁教他要耍弄这小鬼,竟中了对方的招,他倒是可以强硬逼毒,不过之前去北边沙漠走了一趟,与那火神邪教的人闹了一闹,捣了他的一个分窝,受了些内伤,再用真气逼着毒,内伤怕是又要养些时日了。
“给我啦,小鬼。我可是王府的贵客,你得罪了王爷我也帮你说不了情哦。”赵纯扬哄骗道。
下面的人默不作声。
赵纯扬心想,莫非还要给他点甜头不成,他瞧对方体无真气,身形也算不得开阔,估摸着是没练过的,便道,“这样吧,小鬼,我教你点剑招,保你和人打架不输,如何?比你那袖箭有用多了。”
少年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专心致志的雕刻着手中的木雕。
赵纯扬正想从树上跳下来,把那小鬼揍一顿,看他还给不给解药,但这时候却从远处走来五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
嘻嘻闹闹的跑到树下不远处,个子最大的那个指着树下的少年道:“宣静,那个就是你三哥不是,那个哑巴”
宣静才十三岁多一点,但长得挺壮实,和大个子推攘着继续往树下走去,近了,对雕木的少年道:“三哥,走,跟我们去骑马去。”
少年停下手中的活,摇摇头又摆摆手,表示不去。
宣静也没劝,他也是才见到这个淮州回来的三哥没两次,要不是他娘嘱咐他说两人大小不多,让他带上他三哥一起去玩,他也不乐得找这麻烦,哑巴一个又不能说话,怎么一起玩?
“那我们走咯。”
少年点点头。
大个子凑在宣静耳边道,“真的是个哑巴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哑巴能当王爷的,为什么他能当王爷?你却不是王爷?莫非你爹爱死他娘了?”
大个子声音不小,那几个公子听到都哈哈笑起来,宣静有些恼,道:“想死了你?李轩,他的王位可不是传我爹的,是皇帝亲自封的。”
“好好好。”大个子被宣静一拳捶得嗷嗷叫,赶紧认错道,“走了,走了去骑马。”
树下的少年目送他们走远,才重新埋下头,那几人之间的对话自然全落入他耳中。
他是个哑巴。
八岁封允王,那是他娘纯允公主死后,皇太后悲感,又怜其哑,常年不能在家中,皇帝封其允王。
京城里的人不知允王为谁,但人人都只道皇帝封了个哑巴王爷。
因为是哑巴,所以注定走不了仕途,但当个闲散王爷享尽荣华富贵也算是足了。
树上的赵纯扬显然也是将底下一幕看得清楚,等那些人走了,他便从上面跳下来,一把抢过少年手中的木雕,是个老虎模样,还未雕完但看得出大形了。
“呆鬼。你不是王爷吗?怎么这么窝囊。”
哑巴王爷看了他一眼,夺回那只木雕,转了个身用背对着赵纯扬,继续雕自己的东西。
“呆鬼,刚刚射我的劲儿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看人多就不敢动了是吧。”
赵纯扬完全是没事找事,一个劲儿的挑拨哑巴和他兄弟的关系,“我要是你,就拿出王爷的身份,抽死那不尊的大个子。”
哑巴往另一边坐了些,远离赵纯扬。
赵纯扬立刻追了上去,“我教你几招吧,哑巴。保你把那大个子打得屁滚尿流,你把解药给我先。”
哑巴不理他,被他在耳边说得烦了就再往旁边挪挪。都绕着树挪了一圈了,赵纯扬还在他耳边劈里啪啦的说,一会儿问他学雕刻多久了,一会儿问他叫什么名字,一会儿指着地上的小花问他知道这是什么不,反正能找出来说的话赵纯扬都说了。
但哑巴永远不可能回答他。
赵纯扬见怎么哄都哄不动,便准备直接抓了哑巴搜身找解药。
他的手刚刚抓住哑巴的肩膀,立刻一惊,这个家伙居然全身都是阴气,没有一点阳气。
“咦,怎么会这样。”赵纯扬不顾哑巴的挣扎,抓起对方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你这个小鬼,谁教你练的什么功法?竟然体无脉络,全身聚阴,不怕你走火入魔死掉吗?”
哑巴见挣扎不开,掏出一支长啸箭,往天空一发,啸声冲天。
眨眼间几个黑影就从院落四周跃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谁敢伤我徒儿!我叫你全家死绝。”
赵纯扬反手扣住哑巴的喉咙,笑道:“好毒的口气,哪位前辈这般不积德,不怕踏进棺材下十八层地狱吗?我就是杀了他如何,让我看看前辈能不能叫我全家死绝!”
一道白影一闪,出现在赵纯扬面前的是一个白发老者,面生得很,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但此人全身真气勃发,盈盈不断,只怕是高手中的高手。
打不过就走,赵纯扬不怕。
投鼠忌器。
白发老者虽然厉害,但明显也怕赵纯扬伤害手中抓着的那个哑巴,双方都沉默了一阵,老者开口道:“天玄教嬴白牧,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无门无派独行剑客赵纯扬。”赵纯扬打量老者一番,又道:“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一天玄教,莫非前辈是在诓我等小辈?”
“诓你?哼。”白发老者的目光落到哑巴身上,变得慈祥起来,“我教隐教多年,你自然没听过。莫伤了我徒儿,今天的事就此作罢,你动身离开,别在王府打扰。”
“你这呆徒儿伤我在先,我不过找他要回解药。”
赢白牧哈哈一笑,像哑巴投去赞许的目光,“不愧是我徒儿,果真聪颖。此人虽负伤,不过总算是一等一的好手,有些功力,你能伤他,不错,不错。”
赵纯扬暗道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结果这白牧老头竟比自己还要不要脸,他这哑巴徒弟的一点毒也能叫伤吗?不过是他无聊得紧,与这小鬼玩玩罢了。
这也能被这恶毒老头这般夸赞。
“昭儿,给他解药,让他走。下次若遇到他,师傅帮你把他千刀万剐,剥了皮掉到城门上,风成干尸。”
赵纯扬嗤笑一声,“你这老头子,只怕明天就进棺材了,哪里还有下一次。我若成干尸,你就连灰都找不到了。”
他这么说了还觉不解气,又对哑巴挑拨道:“你这个呆鬼,你那恶毒师傅根本就是在养元阴,你迟早要被你师傅吸干阴气变成真正的干尸!我要是你就早点脱离师门,把你这恶毒师傅交给你父王处置。”
赢白牧果然气得不清,“放屁!你懂什么。老夫今天就杀了你。”
“要杀便杀,别磨磨唧唧。我杀你徒儿,你杀我,天经地义!”赵纯扬作势就要下手。
赢白牧当然不敢和他赌这口气,连连道:“罢了,口舌之争无意。我徒儿与你无冤无仇,若不是你先招惹他,我不信他会伤你在先,我这有瓶火炼百毒丸,赠你。算我替我徒儿抱歉了。”
赵纯扬接过老头扔来的小瓶,凑到瓶口嗅了嗅,“什么破玩意儿?”
破玩意儿。
赢白牧抓紧了手中的拂尘,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练了一年的烈毒,服半颗即死人,用于外炼却可以引导纯阳气息,有助于修炼元阳的人。
“你可以亲自试试是什么破玩意儿。”
“呵呵。我可没那么无聊。”赵纯扬将小瓶收入怀中,见那老头被激得快冒烟的表情,想来都是好东西。白白得一瓶上等毒药,不错,看来王府这种金贵之处确然不一样,随便出手都如此大方。
可惜了这呆鬼是个哑巴,浪费了大好资源。
“去城门接他吧。”赵纯扬一把抓起哑巴,踏树一点,运气腾空,几个起落就飞出了王府大院,
白发老者随追而去。
此时赶到后院的长禄王与其长子宣铭问清了情况,竟未让人去追,而是立刻回了书房,取出一谶言拓印的书卷,上面唯落了一首诗,诗曰:
九印绫罗盖天官,体无虚力孤早年。
旦见明阳回望京,镇煞八荒破岁阴。
这是一首谶言诗,当初哑巴降世,一百八十三岁的道清真人当日归仙,留下了这首诗赠予长禄王。
法华寺主持法升大师曾为这诗作过解,但无法参透其中第三句之意义,又有多解。
宣铭年长,在接宣昭回京的途中遇上赵纯扬,听发音意为赵纯阳,而当时正是回京路途上,他心念一动便将赵纯扬带了回来,不过当时确实只是一时心起,因那赵纯扬只不过是音意罢了,并非真阳,所以宣铭也没放在心上,回府之后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想不到今日竟出了这么一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