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初章 御坂9982号 ...
-
巨大的培育仓内，橙黄色的透明液体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一动不动地浮在其中，茶色的头发四散在液体中，身上未着寸缕，只贴着许多白色圆片，连接着细细的金属丝，双目紧闭，嘴角不时冒出几个气泡，然后浮到水面“啪”地一声炸开。
隔着液体，隐约地传来女人惊奇的声音：“真是不可思议！只是短短的十四天，就从小婴儿的身体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只要使用促进成长的Zid-02、Riz-13和Hel-03，就可以在两周内完成克隆个体。不过你不是参加过检修，那么这点知识应该是知道的才对啊？”另一个声音回答者第一个女人。
“……不好意思，虽然是知道的，但是，真正见到这孩子成长果然还是会让人觉得兴奋啊。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的完成品会是什么样子呢，好期待啊……”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听上去很是无奈：“要开始了哟，快点准备。”
“啊……好的！”
声音渐渐远去，在两个研究人员没发现的背后，培育仓中的赤．裸少女，在中央电脑还没下达命令时，缓缓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茶色眼镜与周围色值极近的液体相映相衬，仿若交织成一片。她茫然环顾四周，本该是无神的眼里快速地闪过疑惑、惊恐和一系列复杂的情感，但下一秒又消失地干干净净。她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握紧成拳头，再松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把手抵在培育仓壁上敲了敲，厚厚的玻璃映出少女瘦弱的手掌，两者相撞发出轻轻的“咚咚”声，通过液体介质传到女孩的耳中，同时也传到那两个研究员耳中。
听到敲仓壁的声音，摆弄机械的研究员走近培育仓，与仓内的少女对视：“已经醒了吗？好神奇！”
与研究员的新奇截然不同的是少女的反应，她把手重新搭在玻璃壁上，轻轻地敲了敲，重复发出“哒哒”的敲击声，似乎对这个由她触发的真实感受到的声音格外执着。
“啊啊啊好可爱！！”研究员发出一声尖叫，身后自动出现带粉红泡泡的背景。
少女偏了偏头，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在干什么。耳朵听得到她们说的话，但她的大脑无法辨析其中的意思。
忽然，头顶传来“叮——”的一声，少女下意识抬头，橙色液体像是受到的地心引力忽然加强一般开始往底部流去，因为抬头而无意识瞪大的眼中顺势流进不少液体，晶状体接触碱性液体的一瞬间便火辣辣的疼，刺激得她立刻低下头死死捂住双眼，一直培养在液体中的身体即使经过药物的改良仍娇弱无比，痛苦地发出声声低泣，有如受伤的小兽。
被少女的动作萌哭，研究员在液体漏光后立刻打开仓门，小心地引导她走出来，一步两步，最后把她带到一早准备好的试验床。然而那个研究员一放开手，少女就双腿一软跪坐下来。大腿与地板碰撞疼痛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去，她低头看了看，又抬起头环顾四周，然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两位研究员，忽然像是受到什么委屈似的，垂下头抿起唇，居然哭了起来。
一直对少女说话的研究员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寻找着什么。身旁从头到尾只说了几句话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解释：“你也看到了，在这种状态下，她们的精神年龄就跟新生儿一样，既无法理解语言，也无法自己行走。嗯，你干什么？”
活跃型研究员手拿一块干净的毛巾在少女湿漉漉的的头上细心地擦拭，看着少女因为自己的举动有些恐惧地缩了缩身体、哭声减弱欣慰的笑了笑：“我担心这样她可能会感冒。”
“你马上就没有做这种闲事的功夫了，上面已经下了命令，说是要一口气做到最后阶段。”另一个研究员死板着脸拿起一个连接着许多电线的头盔，“快把她带过来。”
“啊，好的——诶，怎么了吗？”活跃型研究员正准备朝她走去，手却被一小块温暖拉住。她停下脚步，向拉住自己手指的少女发问。
小心地握住研究员的一小只手指，少女有些迟疑的，慢慢把头靠近她，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好奇的眼中还含着未落下的泪，像个懵懂求知的初生的婴儿。
应该说，除了身体的不同外，这时候的少女跟初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嗷！好可爱嗷——！”活跃型研究员一瞬间化身狼女，捂着脸尖叫，身体出现了不正常的扭动。
旁边的研究员终于看不下去了，高举起手中的实验板对着狼·研究员·女开始冒烟的头狠狠拍下！
“砰——！”
可疑的碰撞声过后，研究室又恢复了安静，一个穿着白外套的女人倒在地上，脸贴在地面上，头上仍在冒烟——是从她头顶肿起的大包上袅袅升起。另一个神情冷峻的女人不耐烦地收回实验板，走进少女，把精密头盔戴到她头上，动作不算粗鲁，但也没那个研究员那么温柔。
少女鼓起腮帮子哼哼，像在抱怨。但当头盔上的绿灯亮起时，她脸上孩子气的表情立刻消失，身体顺从地躺下在试验床上。
大脑中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连接起来，大量数据情报不要钱般的挤进她的大脑，学园都市，第七学区，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树形图设计者，一方通行，量产型能力者计划，两万个sister's，御坂网络，超电磁炮，超电磁炮，超电磁炮，超电磁炮……
“言语、运动及伦理等基本的脑内情报由学习装置向五感传输电气情报强行输入，这个克隆个体就算是完成了。到现在阶段你都明白了吧？”
“呃，不好意思，明白是明白，可这样效率不会很低吗？如果不反复调整就无法长久保持，是不是应该按照使用的分量依次制造比较好呢？”
“上面也有上面的想法吧。我们只需要奉命行事就行。”
——信息传输完毕，接下来连入御坂网络……程序运行中，网络连接100%，检体番号正式创立，系统正常。
学习装置摘掉后，静躺着的少女睁开眼——那双眼中婴儿般纯真的情绪已然褪去，取代而之的是暗淡无光，不仅是眼睛，她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变成无机质的淡漠——她坐了起来，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瞳孔微微张大，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裸．露在两个陌生女人面前。
“Hello。能理解我说的话吗？”女人的声音传来，在她耳中自动转换成语言知识，少女把头转向她那边：“日常对话的导入语，也就是打招呼，御坂如此判断。”
“检体番号是多少？”
“9982号。”
“顺利连接上御坂网络了啊，把这个穿上吧。”研究员递上一件包装的衣服。
“非常感谢，御坂用正常方式道谢。”少女接过衣服，拆开，就往自己身上套。看的一旁的活跃型研究员红了脸：“那、那个，再多加一点羞耻心什么的也可以吧。这么光明正大的穿衣服，我反倒觉得害羞起来了。而且，连内衣都不穿就……”
“追加多余的感情，如果引起叛乱就糟糕了。连学习装置也不能说是完美的，更别提我们根本就没有增加感情的技术，这个机器也是由那个叫布束的天才少女检修后才能够投入实验的。”
“诶，是这样子的吗……”
少女一直在一旁沉默地穿好衣服，系好扣子，但是，大脑中似乎下意识地在不断分解辨析着她们所说的话，吸收知识。尽管，其中有一部分是她听不懂，或者说，学习装置没有提及的地方。
“穿好了？接下来去这边，要给你进行身体机能测试。”
“是，我明白了，御坂回答道。”
静默的房间中，少女略低垂着头，神情淡漠。原本垂至腰际的茶色长发已经被剪到肩膀，发髻别上一个银色的发卡，乍看上去，像极了学园都市中仅有的七名超能力者中排名第三位的最强“电击使”，代号“超电磁炮”的御坂美琴，不，应该说两者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身体机能和社会应答的测试后，研究员无意间提起与素体相遇的情况。少女抬头提问她：“请问，素体是什么？”
“这个嘛……sister's的素体，打个比方就像是，你们的姐姐大人吧。”
少女似懂非懂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姐姐大人？从没听过的名词，类似人类社会中那种姐姐吗，御坂的姐姐大人会是怎么样的呢？御坂9982号在心里好奇地遐想道。
————————————————
5月11日，御坂9982号从培养机中取出，开始投入实验。
8月15日，御坂9982号为防止留在车中的婴儿中暑使用能力将车锁打开，但是却使路过的黑猫受惊逃到树上无法下来，然后……遇到了素体御坂美琴，姐姐大人。
————————————————
从有意识起就知道，御坂9982号只是学园都市内唯有七人的超能力者（Level 5）之一，美琴姐姐大人的量产军事用体细胞复制人——妹妹们（sister's），即将在8月15日晚上21：00开始实验，这意味着，她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但是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因为她们是通过学习装置急速形成的人格，“人类的感情处理方法”还不完全，更没成熟到正确的认识憎恨和恐惧之类的负面感情，因此，她不会惧怕死亡。
也可以说，学习装置中提供给她们的观念，不过是她们是一群单价18万元的昂贵点的实验动物而已。
学习装置没有提供实验动物们的下场，但根据之前9981个御坂妹妹的死亡状况来看，那绝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即使如此，却依然若无其事地称呼自己为“实验动物”。
周围的研究人员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对，在他们眼里，御坂妹妹们，只是按按钮就能够量产的仿造品。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即使出入外部社会已经有足足三个月，御坂9982号还是保持着这样的想法。
周围没有人把她们当成人看，她们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人看。每个克隆个体唯一的任务，就是被实验对象，学园都市仅有的七名超能力者（Level 5）排名第一位的“矢量操作”一方通行杀死。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就在她准备去赴死的那天的下午，意外地，遇到了御坂美琴。
与姐姐大人共度的最后的下午，她与姐姐大人一起拯救猫咪，逗猫咪玩，偷吃掉姐姐大人的薄荷味冰激凌，敲诈了姐姐大人请她红茶和汉堡，还抢了姐姐大人钟爱的呱太。
——陌生的叔叔送给御坂和姐姐大人两支好吃的冰激凌，御坂不仅把自己的吃完了，还抢走了姐姐大人的冰激凌。嘿嘿，御坂在心里偷笑道。
——奶茶的味道很不错，草莓蛋糕和汉堡也很好吃。御坂在心里感谢姐姐大人对御坂的照顾，虽然，这是唯一的一次。
——可是姐姐大人为什么会喜欢呱太这么奇特种类的动物？御坂真心为素体的小孩子品味感到好奇，御坂在心底吐槽道。
——姐姐大人走掉了呢，明明两个人一起留下了很美好的记忆，明明御坂还有好多话想说，想一直跟姐姐大人在一起。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呢，接下来御坂就要去进行实验，根据之前9981个御坂的战斗记忆得出，实验对象是很危险的人物，御坂不能把姐姐大人牵扯进来。
——御坂能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很开心了，看到这么多美好的事物，还遇到了姐姐大人。所以，御坂已经满足了。
“永别了，姐姐大人。”
御坂美琴随意告别后，少女站在原地，又轻声说完了未说出口的话：“Do……御坂9982号伤心的向姐姐大人告别。”
“喂喂喂，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躺在地上吗？”
黑暗中的白色少年开口，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派车场内，清晰地传入御坂9982号快要休克的大脑中。
少女涣散的意识逐渐聚集回来，御坂美琴的身影在眼前破碎消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空，因为躺着的关系，她能清楚地看到整片天空，今晚的天气不太好，天上云层很厚。紧接着，随着身体抬起，她看见了眼前纤细瘦弱的白发少年，是将她逼到这个境地的元凶。
一方通行。
学园都市的最强者。
痛，全身都很痛。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身上是被一方通行反射回来的子弹击伤后形成，左腿被一方通行直接撕扯下，断裂的大腿处正流出血液——尽管意识下沉，她仍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血液的流失——用尽全力反击的电击之枪也被矢量操纵反作用到她身上，在一方通行操纵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电流几乎麻痹了她全身的肌肉，无法动弹。
“哐当——”什么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是姐姐大人别在她腰上的呱太徽章。
听到这个声音，她慢慢睁大了眼睛，无机质的眼瞳中渐渐出现了情绪。
御坂……想要拿回那个徽章。
她用仅存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前进，向呱太徽章掉落的地方爬去。左腿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红的印记。
因为，那是姐姐大人赠予御坂，唯一的礼物。
身后的少年还在说着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楚了，满眼看着的，只是浓重黑暗中那个绿色的呱太。
姐姐……大人……
她颤抖的手终于握住了那个徽章，绿色的呱太背后长着两个小小的翅膀，往天空飞翔的姿势。她把徽章紧紧地靠在胸口，低下头。
御坂会不会也跟你一样，飞上天空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呢？
一方通行控制的机车悬在她头顶，然后向下做自由落体运动。
“不要！”
迟来的御坂美琴眼睁睁看着她被压在机车下，只能发出一声仓促的大喊。
但是没用，机车下，已经有鲜血流出，证实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那一刻，少女御坂美琴所编织的幸福日常，被毁的连渣都不剩。
————————————————
派车场的实验已经结束，一方通行被妹妹们阻止对御坂美琴出手，负责善后的剩余妹妹们也相继离开了派车场。
但，压死御坂9982号的那辆机场还横躺在地上，御坂9982号被撕裂的腿也孤独地躺在血泊中，弯曲着。而这些，本该是由御坂妹妹们处理掉的。
御坂妹妹们还没有处理完现场，就仿佛受到什么召唤，放下手中的工作，离开了。
就像是被下达了中止工作的命令的机器人。
在那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在派车场，一个全身包裹在与黑暗同色的斗篷里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近机车。那个人伸出手轻轻搭在机车上，机车立刻就像受到大力攻击一般往那个人的反方向甩去，翻滚了几圈才重重掉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土和碎石。
机车摊开后，露出底下的少女。奇怪的是，明明数吨重的机车直接压倒了她，她的身体仍然保持着大致的完整，只多了几处新压伤的伤口。
那个人揪起少女的头发把她的身体拉起来，装进一个宽大的黑色口袋中，然后往后走几步，拿起她断裂的左腿一起塞进去。
“御坂9982号回收完毕，开始系统治疗任务，求助人物，冥土追魂。”机械般的声音响起，那个人提着少女的黑袋子，离开了派车场。
派车场外的昏暗路灯，终于照亮了那个人的脸，但那张脸上也被斗篷的宽帽遮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嘴唇左边脸颊上一大片色彩斑斓的色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最初章 御坂9982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