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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汉武/刘卫/霍卫 黑•寒•火】【番外 霍卫】不信天(五)御射(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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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御射(中)
“父皇龙体欠安,儿臣愿父皇早日康泰。”
“太子仁孝懂事。呵呵,来,父皇问你,最近读的什么书?”
“儿臣在读《书经》了。”
“恩,好,据儿啊,父皇想……”刘彻嗓子像是卡了一下,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儿,“父皇要挑个先生,带据儿读《韩非》。”
“儿臣一定用功读书。”
“呵呵,读吧,读书还是好的……六艺皆精也很重要,据儿的御射可有长进……”
“……”小据儿的脸红了。
刘彻摇摇头,淡淡的笑了一下儿,“你舅舅的心偏得厉害,你那野马一样的去病哥哥没个人降着那迟早要出大事儿,呵呵。你舅舅马龙头笼不过来……”刘彻闭上眼睛,声音沙哑中有些低弱了,别的……朕也不……笼不住这一匹……可是要出事儿的,“仲……”
“父皇……父皇要种什么?”
“呃……”刘彻走神儿了,又睁开眼睛,“什么也不种,你舅舅病了……”
“舅舅病了?儿臣明日去探望舅舅。”
“青弟病了?”卫皇后也一愣。
“不妥。”刘彻摇摇头,“据儿仁孝,有这份心就好了,太子不好去探望大将军呐,据儿,你明白吗?”
“父皇述儿臣直言,儿臣不明白。”
刘彻看着他那水一样的眼眸,蹙上了眉头,据儿就这眼睛不像他,却像……简直是一摸一样……“据儿这眼睛还是像你舅舅……子夫,你看据儿的眼睛……”
卫皇后搅着暖笼里温着的红豆粥, “据儿出生那天,陛下就这么说,说到现在了。陛下,这粥都要凉了。青弟的寒疾又……”
“你知道你去病哥哥要是听父皇这么说,他会说什么吗?”刘彻又岔开了话题。
据儿摇摇头。
“呵呵,他会说,‘外甥像舅舅那是天经地义’!”
大家都笑了。
“陛下,陛下今天身上不好,快喝了粥,吃了药,歇个晌吧。”卫皇后看他倦了。
“是啊,据儿,也去念书吧,读了《韩非》据儿就明白了。”刘彻摆摆手。
“儿臣告退,对了父皇,如果儿臣给舅舅送问病的点心呢?”
“呵呵,送吧,送吧。”刘彻笑着摇摇头。
据儿走了,刘彻按着卫皇后的手,“十多年的夫妻,子夫,你告诉朕,这未央宫好吗?好在哪里呢……”
卫皇后笑了,她家的人有时笑起来都是一个神情,刘彻闭上眼睛,并不在意是否有回答。
卫皇后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红豆粥,只淡淡的说,“臣妾只觉得,陛下在哪里,臣妾便在哪里……”
刘彻喜欢她家人的温存,笑笑揽她躺倒。
“陛下……臣妾的姿容已不足侍上……况陛下龙体违合……”十多年夫妻,他要干什么,卫皇后怎能不知。这白日昼寝,帝后间多有不宜,况且也不是年少的夫妻。
“子夫,不知为什么,朕现在就想要你……”
“陛下……”
“子夫……”
……
“回公主,军中不让进,说是大将军卧病。”
“?”平阳愣了一下。
霍去病的胡姬侍妾过来问安,说霍去病也没回家。
“舅妈……”胡姬也没有主张。
“姐姐,将军病了何人侍候。”侧室也焦急的看着她。
“去问大将军何以不回家调养,一定要在军中养病?你看见大将军在营中了?”平阳笼着暖笼,心中纳闷儿。
“那倒没有,营中军令严明,奴卑哪里进得去。”
平阳摇摇头,“废物,再去问,去骠骑将军营中问。”
“回公主,骠骑将军好像在大将军营中侍候将军病体。”
平阳也有些糊涂了。
外面又有家院进来,“公主,大将军营中来人捎信了。”
“拿来我看。”
“诺。”有侍女承过来。
平阳一看是霍去病的字,“去病来的信,说将军病了,还有些军务,河西的降王要来勤王,将军也要料理,先在营中边将养边安排事务,过几天再回来。你们也都放心吧。”
侧室和胡姬都点点头,平阳仍是觉得蹊跷却也没说别的。
……
天黑了,军士就没见这骠骑将军从大将军的帐中出来,中饭晚饭全没动静。可谁也不敢进去问。
“宫里来人了——”
“快叫将军——”
“宫里来人传陛下的旨意了——”
“进去传啊!!”
“你进吧,骠骑将军在里面呢……”
“……那,那也得……那宫里……”
……
卫青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吵,一睁眼,四下一片黑。卫青有些蒙,就觉得浑身暖热,倒是舒服。再醒醒,才觉得有人搂着他,衣服呢!“咝,霍去病!”
“嗯?!”霍去病睡得死沉。
“大将军——”
外面军士听见帐中有动静,忙在帐外喊,“大将军,宫里来人在营外呢,传旨的!”
霍去病一下儿先翻起来,两部走在几案前,点起蜡烛,“知道了,叫他们等着!”
“你……”烛光一亮,霍去病赤身裸体的站在那里,卫青一口气又顶在那里。
“舅舅——您别着急,我什么都没……”霍去病急得脸红,忙穿上衣服铠甲。
“……出去……”卫青不知该说什么。
“我这就出去,呃,出去接旨。”霍去病死缠烂打,好容易硬着头皮扎进来,哪儿那么容易让他出去呢,“舅舅,舅舅不穿吗?万一那旨要面传……”
“……滚……”卫青不抬眼皮。
霍去病拿过新里衣,一下拽开卫青身上的被子和单子,那一身斑斑点点,卫青的巴掌又到了,霍去病拿衣服一挡,自己也再不好意思闹下去,“舅舅,穿上躺吧,我去接旨。”
……
“哟,骠骑将军果然在这里啊。”春陀一看见霍去病心里倒放心了。
“春公公。”
“大将军的病……”
“公公放心,我在这里。”
“呵呵,老奴知道,将军对舅舅是上了一万个心的,但是,老奴的旨是传给大将军和将军的,还是要见上大将军的。”
“呃……”霍去病一笑,“那……公公里面请。”
“好,烦将军带路。”
霍去病乐得有人来,有人在,舅舅不会把他往外推。
……
他本以为舅舅会合被而卧,没想到他舅舅正冠束甲的座在几案后,只有那脸色和充血的眼眸流露着身体的勉强。
“……”霍去病没话了。
“春公公。”卫青撑着站起来,笑着过来迎他。
“大将军……您这……”
“……”卫青只是淡淡的笑。
春陀点了点头,“将军无恙,老奴去回陛下,陛下也就放心了。”
卫青点点头,“多谢春公公。”
春陀的眼睛扫了一下霍去病,难道这里面真有骠骑将军的事儿?
“呃,那大将军、骠骑将军接旨吧。”
“臣卫青、霍去病接旨。”
“陛下三日不朝……”
“咳……”陛下也病了……
“三日后,朝议匈奴勤王礼乐。圣眷大将军青卧养不朝。”
“臣青……”卫青努力控制着声音,“领旨。”
“令骠骑将军去病三日后朝议。”
“臣领旨。”
卫青忽然有些不安的蹙了一下眉头。
“又令骠骑将军侍候大将军病体。”
“臣领旨。”
春陀宣了旨便要告辞,卫青送置帐外,“春公公,我身体……三日后……”
“将军的意思是……”春陀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你还真是个操心的命,赶上这么两个冤家……
“……”卫青嘴唇动了两动,却又没说话。
……
舅舅步履依旧绵软的进来,脸色难看得厉害,霍去病站在边上,一句话也不敢贫。
舅舅也没有看他一眼,连个“滚”字都没了。霍去病心中慌了,眼睛一直担心的盯着他,就像个打碎了瓷瓶的猫盯着主人。
卫青沉沉的做在几案后,一手支着头,用力掐着自己的眉心。刘彻不知道……刘彻也病了……他是不是知道……那脉案要是递上去,不过他不一定看了脉案……上林夜雪,这孽障太狂放,单独叫他去朝议,万一刘彻要责罚……“咳,咳……”他会不会责罚这混蛋,若说责罚,确实应该,但要是……他又担心,不舍得,不放心……两个要是朝堂上僵住,一句话出口,也没准儿,霍去病……他一身冷汗,不行,他舍不下……
“舅舅……”霍去病害怕的撩甲跪下。
“……”他头疼得更厉害了,这都是什么冤孽……那一边眷顾叫他免朝,他心里更是负罪淹煎……这一边跪在这里,犯了天条,却是他羽翼下一直宝贵的孽障……“咳咳咳……”那甜腥气又往起泛,他用手捂住嘴,用力往下咽。
“舅舅,您还是杀了……”
“去……去给舅舅把药热了,饭……咳咳咳咳……饭也热了……叫他们给舅舅把洗澡,咳……”
“恩……”霍去病没听完就马上站起来端着托盘出去了。
……
他跪在舅舅面前托着托盘,舅舅什么也没说,把上面的一碗粥端下来,艰难的咽下去。霍去病偷眼看,却不敢多言。舅舅的脸色依旧难看,喝了粥,又端下药碗,一仰脖就咽了。
霍去病托着盘子默默的退下去,叫军士抬着木桶热水泡药,请卫青浸浴。
卫青撑着几案站起来,霍去病过来与他卸甲,他也没有说什么,可霍去病却不知所措的几乎慌了手脚。
卫青闭着眼睛泡在热水里,一言不发……
霍去病在边上垂手站着,里衣都汗透了。
……
仲卿,朕码得这步棋你看得透吗……
夜深了,刘彻却不想睡,歪在榻上看那脉案,下这么重的药,能是调养的吗……你生了什么大气……你外甥做了……他合起眼帘,却不再往下想……
……
卫青穿好衣服重新躺下,放下帘帐,却仍然没有半句话。
霍去病方寸大乱,站在帘帐外。
……
“咳……”他夜间咳,刚要起来喝水。
一个身影挑开帘帐,“舅舅,喝水吧……你觉得怎么样了……”
“……”卫青哽咽了一下,没说话,喝了水。
霍去病也没说话,又放下帘帐。
卫青躺下又起来,犹豫了一下,掀开帘帐,看着他倚着几案,支着头。
“……”,他幼时即为人奴,多少挨着更漏的候着主子,他深知着待漏的难过,他还是舍不得,“……你去睡吧……”
“……”那宽阔的背影没有动。
“……去睡吧……”
“……”
“……去病……”
“舅舅……”那声音哽咽了……
“……”卫青合上帘帐,眼泪滑过脸庞。他没有话,不知怎么说,说什么……
……
天亮了,霍去病依旧侍候他梳洗吃了饭和药,出去送托盘的功夫在回来,只见他舅舅并不束甲,只是一身白氅衣端坐几案后,白衣趁得他的脸色越发的憔悴,眼眸中的那粒出血点也越发的显眼。
舅舅正襟危坐,霍去病紧张的心提在嗓子眼儿。
“霍去病。”
“舅舅。”
“你我舅甥……”
“舅舅……”霍去病怕他往下说,走几步跪在他几案前。
“来人!”卫青突然冲外面喊了一声。
外面立刻进来几个兵丁。
“到我府中去请家法。”
霍去病愣了。
“王法,我管不得;军法,我也用不到骠骑将军的身上;可我是你舅舅,从四五岁到而今,十多年教导,我这当舅舅的还没动过家法……咳……”
“舅舅……”
……
“回公主,大将军军中的人来了。”
“?”平阳愣了一下儿,“请。”
“大将军请家法。”
“家法?干什么?”卫青那性情,还什么家法,三尺三寸的荆杖,镇在那里虫吃鼠咬的,三五年还要换一根,不过威胁一下,然而一次没用过。
“卑下不知。”
平阳也摸不着头脑,只好叫从事取了家法。
……
“大将军,家法在此。”
卫青一把攥过荆杖,“都出去。”
“诺。”
“咳……”卫青站起来,走到霍去病面前,声音有些颤抖,“霍去病,家法你认不认……舅舅打你,你怨不怨……”
“……去病认打,舅舅打死去病,去病也无怨无悔……去病该打……舅舅手下不必留情……”霍去病抽噎的说不清言语。
“好……”卫青紧紧的抿着嘴,“舅舅打你,动得是家法,所以舅舅不束甲,霍去病,卸甲!”
霍去病二话没有,卸了甲胄。
“……卸了甲胄,就没有骠骑将军了……上衣褪去……”
霍去病袒了上身。
“接着……”
霍去病垂了头,举起双手,接过舅舅手中的家法。
眼缝间,他看到舅舅白衣的侧面,舅舅流泪了……
“……霍去病……头顶家法,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霍去病该打,舅舅打我,不必留情,去病打死无怨……”
“好……你……”
“啪!”的一声闷响。
血点儿迸出来,霍去病上身一下儿顶起来,后背的肌肉全都紧紧的攒在一起。他咬紧牙关,一声没吭,可额角上的汗水早就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
那胸口里的甜腥一直顶在卫青嗓子下面,你恨我吧!!!恨舅舅吧!!荆条挂着凌厉的风声闷闷地、深深地嵌入霍去病的脊背,留下一沟一沟,洇着血的伤痕……
“你不恨!!!不恨?!!!不恨也要恨!!!!!!!”
“……”霍去病一声不吭只是摇头,上身已经明显的塌下去了……舅舅,你打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我打死你……打死……打……
霍去病的眼睛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发黑,耳朵里像是有个人在咣咣的敲锣,接着就觉得身边一个影子瘫下去……
可他根本没力气去扶了,由着那白衣的身影颓然倒地……
……
“陛下,陛下。”春陀看刘彻还在帐里睡,便叫他,“奴卑惊驾有罪,不过,陛下,平阳公主来给陛下问安了。”
“……”刘彻翻了个身,皇姐来了……“去请皇后先应着,朕洗漱换了衣服……”
“诺。”
……
“皇弟可是着了风寒?”
“咳,咳……没想着雪会大……”刘彻有些心虚,怕她是来兴师问罪。
“皇姐给陛下带来了莲子银耳粥。”卫皇后叫宫人端过来。
“雪大就不该乱跑,皇弟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平阳一双黑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这宝贝弟弟的那双黑眸子。
怎么,皇姐你怀疑他在我这里?
在吗?!
不在啊,真不在。
“呃,子夫,据儿昨天不是说要给他舅舅送点心的吗?送了没啊?”
“送了,这不刚刚送过去”,卫皇后边说边把银耳粥递给他。
你看,皇姐,我没……
“完璧归赵……”刘彻嘴角往上一勾。
平阳也掩口一笑,“归了?”
“子夫,去看看据儿等着信儿没,带他过来见见姑妈。”刘彻脸上有些挂不住,支开卫皇后。
“早晨营中来人说请了家法去。”
“家法?”
“去病也没回家。”
“朕知道,大将军病了,留霍去病在那里伺候呢。”
“什么病啊?出去一天一夜,回来要躺半个月?!带兵出去十冬腊月的就罢了。如今闲置在家,竟然也有……听说皇弟要河西外五郡的匈奴降王春来长安勤王,那么这将军们的勤王,难道正好儿是隆冬大雪?”平阳垂着眼皮扫着他。
“你我姐弟在这未央宫里长了这么大了。皇姐的眼睛比我还亮”,刘彻就知道这兴师问罪那是早晚的,卫青闲置两年没有话,可他的皇姐,每每言语间总是怨他,“皇姐看……”算了,刘彻又把话咽回去,女人家,何必呢,“是,估计仍是寒疾,朕也不太知道,昨晚春陀过去传了旨回来,说是大将军无大碍。”
“……”平阳没有话,只低头抿着茶。
“皇姐方才说……说家法?什么家法?”
“……不知道,一早上就让人过来取家法,难道是去病又惹了事儿……”
“……”刘彻看着勺子里的一粒莲子出神儿了……难道还真……霍去病能……酒后……看那脉案,可是……要真,那……他也有些乱……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想了又总觉得不大可能,可那方子摆着,要说……但……霍去病,你要是混到这一步,你还真是,你这是要你舅舅的命呢……不能吧……
……
“嗯……”霍去病撑着地,半天才能看清东西,后背着了火一样,不知哪里疼,“舅舅……”爬起来过去扶卫青。
那嘴角的血沫染红了白衣,霍去病搭了两下都没搭动他,背上使不上力气,又绝不能叫人,“舅舅!舅舅,你别吓去病,舅舅!”霍去病奋力搭起他,快步拖着他放到榻上,自己一下儿瘫坐在地上。
缓醒一会儿,咬牙穿上衣服,叫军士请太医。
……
“骠骑将军。”
“小点儿声儿!!”霍去病瞪了那军士一眼,强咬着牙,装做没事站起来,只留老太医,自己出了帐。
“奴卑是太子宫中的,太子给大将军送点心了,问将军的病。”
“告诉太子,舅舅无碍,不用记挂。太医正在开方子,我一会儿转告舅舅。”
“那就有劳骠骑将军了。”
……
“姑妈!”
“据儿。”
姐弟两个正眼对眼的琢磨,据儿跑进来倒打破了僵局。
据儿冲到平阳怀里。
“据儿慢些!”卫皇后在后面也进来。
平阳笑着搂住他,“十岁啦,还粘姑妈!”
“据儿,你不是要送点心给舅舅吗?”刘彻问。
“恩,去病哥哥在那里呢,舅舅好多了。”
一句话,姐弟俩“冰释前嫌”,慢慢说笑起来。
……
霍去病下午开始烧起来,后背的伤没有上药,他也不想上药,趴在自己榻上,任后背炮烙一般的灼痛。
静静的大帐中,卫青的眼眸一阵一阵的模糊。
天暗了……
天黑了……
夜深了……
却没听见霍去病的动静。
他想到那后背的伤,心中的不安咬了他一天了,他开始有些惴惴的担忧。下手重了……下手重了……太重了……
他终于还是挣起来,披了暖裘出去,在霍去病帐外站了一下,有烛光,可里面没动静。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进去了。
霍去病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他两步抢过去,手抖了……
“去病!”他脑子里又嗡的一下儿,他蹲坐在那榻边,一摸他的脖子,烫手的热,再一掀那被子,洇出来的血透了里衣,连被里都沾上了血渍。
“去病!”卫青眼泪一下儿掉下来。
“……舅舅……”霍去病艰难的眯起眼睛看他,却放心的笑了。
……
朝议吵成了□□坑,就数汲黯话多,噎的刘彻几次都没了话。
霍去病呢?霍去病怎么没来呢?
“这是劳民伤财,于国有什么利呢?大兴礼乐……”
“行了”,刘彻忍很久了,“周天子在,诸侯远道勤王。后来礼崩乐坏,秦王无道,焚书坑儒,有汉以来,又有匈奴边患,如今匈奴两部归降,当然要依礼勤王。那些博士儒生都当速查典籍,朕就是要恢复礼乐!退朝!”
……
刘彻出了大殿,还气鼓鼓的没完,本来走路动静就大,这回恨不得要把袖子甩上天,春陀一溜小跑儿的跟在他后面。
“陛下……陛下……”
“都是一群废物!什么无为,还无为?!太皇太后过逝多久了,还无为?!都给朕往后缩——废物——霍去病个混蛋上哪里去了?!”
“陛下……奴卑正要跟您回呢……陛下……”
“回什么?!”
“大将军依家法杖笞骠骑将军……”
“什么?!”刘彻一下儿收住脚步,“杖笞?!仲卿杖笞霍去病?!”
“呃……不但杖笞,而且打得……打得说是只能趴着了……”
“啊……”刘彻也有点儿蒙,真动了家法。
“陛下……大将军……”
“仲卿怎么样?!”
“在,在甘泉居室跪请陛下责罚……”
“什么?!!这都……这都是哪儿挨哪儿啊……”刘彻的眉头已经绞在了一起。仲卿,你这是……
……
他少有的一席白衣,一贯的背向里,俯身跪着……
刘彻看到他的背影,一手似是捂着嘴,肩微微的颤着,听得他一阵阵沉闷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