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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早晨太阳刚刚从云后露出半张脸,豆浆铺子已经摆好了小桌开始做生意,张智尧端着碗热腾腾的豆浆从铺子里头出来,招手冲老板打招呼。
“老规矩给我三根油条啊。”
“没问题。”
上班族出行的时间,小铺子满满当当都是人,张智尧熟门熟路拐到铺子旁边的巷子口——那里支着张小桌子,是平时老板休息看报的地方。捞出小凳子坐下,在豆浆热气的熏陶中他看了下手表,七点五十三分,时间刚刚好。O记总督察与豆浆铺子关系好,常年吃早点都来刷脸卡,老板收一根油条的钱给他三倍的分量,碍着不好伸手要纳税人的东西所以张智尧不常来,今天起床心情大好,觉得可以来吃一顿就慢腾腾的走了两条街来这里吃早饭。
豆浆是黄豆现榨的,真材实料,白乎乎的汁水厚实醇香,充分体现了老板的人品实在。总督察就这么坐在小桌子旁喝着豆浆等着油条。待到半碗豆浆下肚,他抬眼看到对面天桥上缓缓走下来个人,再看看时间,七点五十五分,时间掐的真是相当的好。
宗峰岩还在天桥上就遥遥的看见了在巷子口喝豆浆的张智尧,宗峰岩沿着天桥走,走到楼梯口觉得还是下去算了,总不能那么没骨气躲在天桥上就为了躲一个张智尧。他佯装自然的走下天桥过了马路,最后直接坐到小桌旁与张智尧面对面。
“早啊。”
放下豆浆,张智尧点点头。
“哦,真巧,宗sir早啊,老板,再来碗豆浆加三根油条!”
宗峰岩刚刚晨跑完毕,额头还带着薄薄的热汗,他迅速抽出纸巾抹了汗,看着张智尧喝豆浆觉得难得放假,结果就遇上张sir了,一天的运气肯定都要败在这里了。老板把豆浆油条端过来,张智尧把碗推到宗峰岩面前,抽走油条叼在嘴里,招呼对方快趁热吃。
宗sir愁容满面吹了吹豆浆,热气熏着他的脸,更加的热了。
“今天你休假?”
“是啊,前几天刚把李复那事儿结了,上头放几天假。”
油条炸得恰到好处,表面金黄酥脆,咬进嘴里都能听到细微的响声,张智尧一只手驻着膝盖,一只手拿着油条吃,面前的碗里豆浆已经空了。
“好好珍惜啊,明天又得回来忙了。”
“嗯?”
“明天李复头七。”
“那不关我们事,张sir你好好忙啊。”
张智尧手一伸,直接把手里的油条塞到了宗峰岩的碗里满满的蘸饱了豆浆,宗峰岩瞪着眼睛看回去,非常不满意。
“新坐馆是什么人总该关你们情报科的事儿。”
“新坐馆?”
油条吃完了,张智尧悠闲自得的擦了手,摸一摸下巴上杂草丛生的胡须,十分嫌弃的看着宗峰岩。
“情报科怎么干活的啊,洪欣社空降新坐馆都不知道,唉。”
“尧哥,我休假啊!”
“休假就不干活儿了?明天回来上班记得给我新坐馆的资料啊。”
宗峰岩愤恨的咬下油条,像在嚼张智尧的肉。
“好好好,你就累死我吧。”
“吃完了,我去上班了。”
张智尧起身,走出去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哦,我没带钱,早饭你算了吧。”
宗峰岩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他就知道没有好事情!
“你不带钱还来吃早饭?!”
张督察抬起左手点点表盘,非常自然的回答了宗sir的疑问。
“你休假的时候每天七点五十五分晨跑完毕会经过这个天桥,从天桥上看过来刚好就能看到这张桌子,你每天跑完步一定会去吃早饭,所以身上肯定带了钱。我今早很想吃豆浆油条然后就想起你也恰好休假,那我就不用带钱啦。”
已经怒火攻心了,张智尧再多说一句宗峰岩就能把手里的豆浆全泼他脸上去。所以张sir非常明智,解答完这些问题他信步走出去,公交车刚刚好到达,临上车前他还不忘跟豆浆铺老板招手打招呼:“老板,那人是我朋友啊,记得给打个折。”老板把手中做好的油条放进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答应了张智尧。
宗峰岩喝下最后一口豆浆,掏出钱拍在桌子上,决定回家后要重新规划晨跑路线,再让张智尧撞见一次他就不姓宗!
“老板,结账!”
新竹与东青火拼的地方离洪欣社开会的旧唐楼并不远,尹千觞开车载着李易峰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这里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商业街,楼房大多数都是比较陈旧的,远比其他新的写字楼要冷清许多,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大部分都是洗脚按摩店,偶有两家金铺开在街角处,顾客三三两两并不是很多。李易峰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底下,带着墨镜仰头看两边的楼层,午后的阳光很热烈,晒得他出了些许的细汗。
“香港可真够热的,出门像是生肉上了铁板烧似的。”
尹千觞很无奈,五月份的下午出门,是条狗都热得吐舌头啦。
“峰少你非要选下午出门,只能热啦。”
“明天我老爹头七,晚上少恭说要来给我说事情,那我怎么出来。”
尹千觞摇摇头,抱起双臂。这里是复爷出事的地方,李易峰美名其曰要来看看悼念一下复爷,谁都知道他和李复感情不深厚。当年李易峰才出生几个月就和他妈妈一起被李复送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在旧金山生活了二十来年,期间妈妈也病死了,除开李复去美国的时间外,他俩的见面次数两只手就数过来了,鬼才信他们之间能有如此深厚的父子感情。
看着李易峰在街边打量完毕后,走过马路在每个店铺前面都停下脚步往复爷出事的地点看一眼,最后到了街角的金铺外面,若有所思的停下脚步。
“千觞,我爸是心脏中弹死的?”
“嗯,当时情况很混乱,新竹和东青大火拼,复爷过来调停的,结果流弹射中了他的左侧脖子大动脉,跟着就有子弹打穿他的心脏,送医途中就救不了了。”
“做大佬做得天都要收他啊,什么流弹,居然能全冲着他来了,啧啧。”
“复爷不是你说的这样,他对手下很好的。”
“所以你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尹千觞没答话,李易峰也不追问,在金铺面前比划几下后转身进了旧楼的楼道,千觞在后面跟着,实在摸不透这个大佬到底要做什么。
“双龙会那天没有露面吗?”
“没有,阿霆似乎是不在香港,少恭也查过,新竹东青火拼确实不关他的事。”
旧楼面临拆迁,没有几家住户,踏进三楼走廊,墙壁上全是散乱的电线,窗户坏了几扇,剩余的也没有完好的,全是摇摇欲坠。李易峰随意走进一间空屋,爬到了屋子的窗棱上探头往外看——视线落地的地方恰好是李复出事的地点。
他沉默的看着,仿佛见到了新竹东青两边的混混在街边厮打,刀棍混杂着枪,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带来路人的尖叫,洪欣社的车子稳当的穿过混战的人流停在十字路口转弯处,老当益壮的李复推开车门,毫无畏惧的下了车,双脚刚刚落地,子弹就呼啸着破空而来。
第一颗擦过他的左侧脖颈,射中大动脉。
李复捂着脖子歪过半边身子,第二颗子弹紧随其后。
这一次,打穿了他的心脏,射击精准,毫无破绽。
“峰少?怎么了?”
李易峰抬起头:“开枪的全解决了?”
“嗯,少恭亲自去的,开第一枪的火拼时就死了,第二枪的是新竹的人,那边知道是得罪了洪欣社,交人很爽快,当天就给办了。”
李易峰眯眼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怎么可能是流弹。”
“什么?”
他从窗棱上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没,悼念完毕了,明天我老爹头七,千觞穿帅一点啊。”
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别比我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