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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这顿饭吃的是相当的值,李易峰信心十足就算自己说出没带钱的事情阿霆也不会当场把他灭口,于是端着菜单假意要请阿霆大吃一顿,实际中饱私囊玩儿命的把菜单上最贵的菜全点了一通。那一大盘十人份的三文鱼被端上来时阿祥都傻眼了,指着盘子冲服务员说:“点错了点错了,换个小份的来。”李易峰抢先一步,笑眯眯的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盘子端端正正的往阿霆面前摆好。
“霆哥,不介意吧?”
阿霆抬手,做出请便的手势,阿祥尴尬的扬手让服务员出去了。
兴致勃勃的李易峰拆开筷子,夹起一块颜色鲜艳的三文鱼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模样彻头彻尾把他变成了一只餍足的猫。
要的清酒也送过来了,酒气幽香,嗅到鼻端像是掺了桌上的那朵玫瑰香气。阿霆小啜一口,沉默无语的看着李易峰埋头苦吃,吃的间隙还不忘抬头惦记惦记客人。
“你们也快吃啊,别客气。”
你倒是真的不客气。
李易峰拿着筷子抬手间阿霆注意到他手臂上光秃秃,孝章毫无踪影。
“复爷还没到头七吧,峰少你的孝章呢?”
嘴里嚼地动作一刻都不停止,李易峰左手在裤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了折得乱七八糟的孝章来放在桌上。
“形式主义嘛,我带在身上尽个意思就好了。”
“也是,峰少你能及时赶回来,相信复爷也老怀安慰了。”
又是一片鱼肉送进口中,细腻的鱼肉在牙齿间咀嚼,带着些微的弹性在口腔里游走。李易峰慢吞吞的嚼再慢吞吞的咽,待到鱼肉尽数下肚,他突然郑重的放下了筷子,端正身姿,将孝章整齐折好重新放回口袋里。阿霆狐疑的看着他面色突然严肃起来,饮下酒水,清冽的味道游走其间冲淡了鱼的腥气,混合成新的滋味入了肚腹。
“霆哥,今天趁着同桌吃饭,我也有话要说。”
“请讲。”
“多谢你昨天来祭拜家父。”
阿霆颔首:“复爷是长辈,拜祭是应该的。”
李易峰双手平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里的星光在此刻像是陨落的部分,变得晦暗深沉。
“那霆哥,你知道家父是怎么死的吗?”
阿霆挑起眉毛看向李易峰,身边阿祥阿栋悄悄对视一眼,感觉气氛古怪,空气里掺杂了莫名的火药味,随时要被点燃。
人生来就要面对死亡,并且每人可以预料得到死这个字卡在生命的哪条道路上,也许这一刻还在说说笑笑,下一刻就要天人永隔。
阿霆不慌不忙夹起生鱼片,柔软的肉质覆盖在筷尖上跟着动作在细微的颤动着。
“欧阳少恭没有告诉你吗?还需要来问我?”
“少恭忙得很,根本不想理我。”
“是吗?”
李易峰郑重其事的点头:“是。”
盘子里的冰块在渐渐融化,鱼肉沾上水使恰到其分的肉质显得瘫软了一些。阿霆脑中在飞速运转着,他一边沉默的打量李易峰一边在想他是要做什么,复爷死的那天满街都是火拼乱飞的子弹,新竹和东青两边派出的小弟个个全副武装,他安插在新竹的人也是做的天衣无缝,射击精准漂亮,加上天意安排——复爷死前还躲开了一枚流弹,子弹擦过他的脖颈击穿大动脉,即便没有第二颗入心脏的子弹他也活不了多少时候。那会儿阿霆就在街对面的旧楼里,他躲在一户空屋里架着望远镜把一切看的一清二楚,清晰得连复爷倒下时脸上扭曲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复爷的倒下伴着他拨给O记总督察张智尧的电话一起终止了那场火拼。
如今复爷的儿子来问他自己老爹怎么死的,要他怎么回答,是说就是我派人把你爹弄死了不久也轮到你了,还是说这事儿不关我事撇得一干二净才好。
阿霆放下酒杯,微微叹气:“复爷的死是个遗憾,据说是新竹和东青火拼流弹误伤的,我那天不在香港,也不知道详情如何。”
筷子敲敲碗沿,清脆的声响和着李易峰眯着眼抛出口的疑问:“是吗?”
包厢空气中漂浮的火药味在李易峰诡异的疑问中越发浓烈起来,阿霆淡然的回看他,完全没把这诡异的气氛放在心上。
“当!”
这次筷子重重地敲到了生鱼片盘子上,沉闷的声响冲散了空气中的火药,李易峰重新咧嘴笑起来,生而就微翘的唇角弯出了好看的弧度,尽数映入了阿霆的眼中去。
“还说来问问霆哥你有什么料呢,我老爹死的真没意思。别家大佬都死得那么轰轰烈烈,他倒好,白当大佬了,啧。”
说着又愤恨的塞进一片三文鱼,白生生的牙齿快速的嚼,像是在嚼自己心里那点被彻底粉碎的幻想。阿霆替他满上一杯酒,酒水清澈晃荡,漾着满满的酒香。
“复爷赤手空拳打拼出洪欣社的天下,很让人佩服,不过死的确实冤枉。”
李易峰十分爽快,一口就干了杯中酒,举着空杯子朝阿霆递出去。
“谁在乎他死得冤不冤枉,我只在乎他怎么死的,以及……”
再一次笑起来,学生仔的面容衬着年轻的笑意,全部钻进了阿霆晦暗的眼底。
“死得够不够风光。”
欧阳少恭和尹千觞今晚这顿饭吃得是相当尽兴,他们吃饱喝足,欧阳少恭摆好碗筷起身出去结账,尹千觞独自在包厢里喝酒,刚要倒酒房门就被拉开了,他头也不抬的问道:“忘拿钱包了?”
“我是来要债的!”
尹千觞手一抖,酒洒了出来,他看着李易峰气鼓鼓的站在门外,脸色有点发红。
“诶?峰少你怎么找来的?”
“怎么!我不来的话你们是不是要带着我的三十万跑路啊!”
“才三十几万,谁为了这点钱跑路啊,少恭出去结账了,你在这儿等等啊。”
关上门,李易峰三两下在桌前坐下,扒拉出双没用过的新筷子开始继续吃,还招呼着尹千觞让他给自己倒酒。
“诶,我说峰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欧阳少恭那个固执狂,吃日料一辈子都只会来这一家,我在马路边儿上遇见阿霆,蹭了他车就来了,还顺便蹭了顿饭。”
边吃边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包厢,尹千觞把酒递过来,李易峰拿过抿了一小口。
“哇,今天算是吃回本了。”
“我是真够佩服你的,赢叔伯的钱就算了,还有本事去蹭阿霆的饭。”
“都是小事,有什么难的。”
尹千觞无奈摇头,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喝了,李易峰吃到一半儿突然倾身爬到了饭桌上来,手里还拿着筷子,差点没戳到尹千觞的眼睛。
“峰少,做什么?”
“诶,千觞,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嗯?”
大佬神秘兮兮的凑过了脑袋,毛茸茸的额发贴到尹千觞的鬓角,他极致的扭过了身子开始在尹千觞耳边窃窃私语。
“你不去找少恭来找我做什么?”
李易峰翻个白眼。
“说了让你去办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你可别告诉少恭啊。”
尹千觞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似的推开李易峰:“复爷走的第二天少恭就叫人去新竹和东青把人给办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大佬撅着嘴巴咬着筷子,含糊不清的说:“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你是怀疑复爷死的不单纯?那你去找少恭办不是更合适吗?”
这次翻的白眼简直到了极致。
“少恭是个保姆你才是心腹。”
房门被猛地拉开,黑脸神像尊石像一样阴郁的站在门口看向李易峰。
“嗯,峰少你什么时候断奶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李易峰悻悻的从饭桌上缩回身子,继续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戳东西吃。
“玩笑都开不起,小气。”
“吃好了就走了。”
“不还我钱我不走。”
“你可以自己走回去。”
说着欧阳少恭就拿起外套转身准备走,李易峰愤恨的扔下筷子。
“你大爷的。”
“我没大爷。”
喝掉最后一口酒,李易峰觉得自己怒火攻心,分分钟都要被黑脸保姆气得厥过去。
这大佬做的真惨。
我要回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