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曲东风破》伶侜

6、第六章 无欢之爱

　　第六章

　　【耀华宫】

　　依旧是平静无奇的清晨，两年来一直如此安静。陆婉心虽然贵为六皇子的正妃，但是为人一直很谦和，待下人极好，与几个侧妃也相处融洽，把这耀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深得人心。虽然六皇子忧心国事，不沉溺于酒色，但是实际上也表明陆妃并不得宠。饶是如此，六殿下与陆妃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在后宫中也传为一段佳话。

　　陆婉心两年前与六皇子成亲时，也不过刚过十三，年龄尚幼，不懂情爱之事。但是自幼时于宫中宴会在灯火阑珊处，见到那欲上青天揽明月的皇家少年，便不自觉地心动了，想着若是日后能嫁给这样有胸襟抱负的少年郎多好。此后便是一见倾心，再见终难忘，不知不觉早已情根深种。

　　本来身为陆相家的庶女是几乎没有机会嫁入皇家的，但是当年圣上赐婚太子与二姐时，本着好事成双的旨意，同时赐婚刚满十五的六殿下与自己，果真是皇恩浩荡，承蒙圣宠，不过更彰显了陆相的在朝中的权势。

　　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却发现残酷的事实——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他的心里去了。永远抹不去的那道白色俊逸的身影，一直伴在自己心爱的人旁边，似乎那是特殊的位置，无人可以靠近，更无人可以取代。

　　成婚之后发现，六殿下果然是个翩翩君子，不失为一个如意郎君，只是一直未曾十分亲近，原因自己也明了，毕竟自己是陆相的女儿，自然有几分忌惮。

　　这些事情陆婉心都明白，虽然只是陆家的庶女，但是陆婉心继承了母亲的姣好的面容和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也深谙王侯之家的生存之道。

　　跟平时一样，陆婉心起来后便在花园里绣绣花，喝喝茶，好不悠闲自在。不过今天早晨出奇的安静，倒有点不太正常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秀儿，怎么了？”看着贴身丫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婉心奇怪得问道。不过让她去问问殿下起了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禀娘娘，殿下已经起来去宫里了，只是……”秀儿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只是什么？秀儿跟我从相府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就莫要这般了，直言便是。”陆婉心笑着说话。

　　秀儿看着自家主子依然面不改色的微笑着，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昨晚殿下宫中有人侍寝了，今早也不让人靠近说是怕扰了休息。”

　　手中的针线顿停了一下，忽而又表面并不在意地继续说：“哦，是吗？是谁啊？柳妃还是李妃，还是殿下又带什么新宠回来了？”

　　“这……听说殿下昨晚并没有召任何妃子侍寝。”秀儿如实回答。

　　“那殿下宫中之人是……”陆婉心停下手中的女红，上面正是一对戏水的鸳鸯。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抬头正好看到院中一株桃花在春光中开得正艳，若有所思地说道：“莫不是他？”

　　”回禀娘娘，正是无双公子，可是娘娘怎会得知？“秀儿不解得问，本来实在不想告诉娘娘，怕是娘娘会伤心。

　　“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想起每次殿下看着东无双的眼神都像要吃了他一般，怕是除了他本人不知道，旁人都看明白了。陆婉心起身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对秀儿说道：“既然同是殿下的人了，秀儿帮我收拾一下，晚些我要去拜见一下无双公子。”

　　这会儿被赵烨狠狠疼爱了一夜加半个早上的东无双还在寝宫的床上“挺尸”，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他几次想起身都因为身后钻心的疼痛而作罢，无奈地躺到肚子都饿了。

　　“哼，这个该死的混蛋，太不懂得节制了！”东无双不停地咒骂那个爽完就穿好衣服走人的始作俑者，好看的秀眉都皱到一块了。还说什么“你累了，多休息会，醒了就叫人进来服侍吧”的话，简直连“色魔”“混蛋”什么的也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愤怒了。

　　终于努力穿戴好，并以奇怪而又缓慢地步子挪到桌边，而同时一直守在屋外的宫女们也听到屋里的动静，在总管福公公的指示下应声而入。跟随六殿下多年以至于坐到耀华宫太监总管的福公公，是六殿下的心腹之一，自然是知道屋里这位无双公子便是自己主子的“心头肉”，需得好生照看，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公子，请洗漱。”

　　“公子，我们来为您梳理。”

　　“公子，请享用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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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群宫女绕得头晕眼花，不知不觉就什么都弄好了。说实话，东无双从小也是习惯了别人服侍的，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就特别不好意思，尤其是想到自己昨天夜里“惨叫”了一夜，最后连赵烨都只能无奈地吻住他的嘴说：“你叫得这么好听，我实在舍不得让别人也听到。”羞得自己后来都忍着呻吟，却更惹得对方兽性大发。

　　虽然椅子特别铺了几层棉垫子，但是还是坐着很不舒服，只能勉强挪来挪去地调整着坐姿。

　　“公子若是不舒服，躺着便是。”一个伶俐的宫女看到了便如此说道。

　　“呃，没事没事，我坐着便好。”东无双囧得脸上微微发红，那娇羞的模样甚是可爱。想起早上一番温存之后自己尚在迷蒙睡梦之中，听到赵烨起身后跟屋外宫人交代的事情，脸就不自觉地更红了。

　　“陆妃娘娘驾到！”

　　宫人刚宣完，东无双听到后嘴里的稀粥差点一口喷出来，便看到一位身着华丽宫服的妙龄女子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步入屋内。陆妃娘娘陆婉心，东无双身为六殿下的伴读，自然不是在宫中第一次见到，但是毕竟朝臣与后宫有别，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更何况，自己的父亲大将军东永玉与陆相在朝中又经常是政见不一的政敌，私下里也没有来往，而这次，陆妃娘娘看来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了，真是有些头疼啊。

　　“微臣东无双拜见陆妃娘娘，”东无双刚要起身行礼，一阵脂粉香气袭来，便被陆婉心快步上前扶住。

　　“无双公子，就不用多礼了。”陆婉心毫不介意地笑着在旁边坐下，“既然都是殿下的人，姐姐来看望下公子，也只是分内之事。况且，公子昨夜刚刚承欢，身子自是不适，姐姐又怎么敢为难公子。若是被殿下知道了，岂不是会责罚臣妾无礼之过。”

　　一番话说得委婉有礼，却又咄咄逼人，东无双甚是无奈，早知道会这样，昨晚就不要那么鬼迷心窍了，实在不会跟后宫的女子争宠啊。

　　”陆妃娘娘您言重了，我与殿下其实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哦，哪样？莫不是昨晚宫婢们都听错了，误会了什么吗？“

　　”不，也不是……“东无双觉得事情有点乱了，在此之前，他都没有认真思考过他跟赵烨这样子到底算什么，被陆婉心一阵逼问之下，他竟有些无言以对了。这算是爱吗？可是，小哥哥呢？

　　陆婉心看东无双无限懊恼的样子，心里暗笑继续说道：”公子既然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作为殿下的正妃，臣妾便有义务多多关心照顾公子，否则殿下也会责怪臣妾失责之过。“

　　”多谢陆妃娘娘关心了，但这些事与殿下确实有些误会，日后自会澄清，请娘娘不必担心。”东无双礼貌地回答。

　　“如此这般，今日竟是我误会了公子，扰了公子许久安宁，臣妾这便回去罢了。”陆婉心起身行礼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似是想起些什么回头道：”臣妾忽然想起，公子的父亲东将军是昨日回京的吧？臣妾昨日给刚下朝的殿下请安时，看到少将军也在，没想到少将军一下朝不是先回府，而是来耀华宫，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殿下商讨吧？不过臣妾远远地看到两人似乎是在争吵些什么，便没有靠近，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什么情况。作为殿下的内人，自然也是想为殿下分忧的，可是朝中之事女子不好说什么，便劳烦公子回府时问一下少将军，可好？“

　　”你是说，昨天小哥哥先来的这里？！”东无双听后大为惊讶，小哥哥他，不是下了朝也不回府直接去的倾雪楼吗？是自己误会了他了吗？可是，他跟赵烨又会争吵什么呢？

　　“呵，或许是我眼拙看错了吧。”陆婉心说完便悠悠然地离去。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母亲，您生前曾跟我说过，爱就是一种缠绵的毒，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种了他的毒，从此，深入骨髓，无药可解，而我亦甘之如饴，至死不悔。

　　陆婉心走了，可是她的最后的话却深深留在东无双的心里，让他困扰不已。

　　赵烨，是你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