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曲东风破》伶侜

18、第十八章 离别·进宫

　　第二天清晨，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驿道两边杨柳青青，东无双站在城楼上目送出征的军队渐行渐远，直到连最后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也迟迟不肯离去。军队出发时并没有下雨，所以东无双出门时没有带伞，而此刻细雨慢慢沾湿了他的衣裳也浑然不觉。
　　耳边还回响着父亲临走前的谆谆嘱咐，每次都相同的话无非是好好照顾自己，可是这一次总觉得父亲隐忍的眼神里暗藏着什么思绪，可是最终只是说了句，“清明快到了，有空的话去看看你娘亲吧，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机会去看她。”
　　“我每年都去的，爹爹放心。”
　　小哥哥还是像每次分离的时候一样，一如既往地轻轻拍了拍无双肩膀，说道：“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谁敢欺负你了跟哥说！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赶回来的！”
　　“嗯！我会的！”嘴上这样回答，东无双心里却在默念：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也只是好兄弟而已……
　　这一次要离去的人却突然转身抱住了东无双，低声再耳边说道，“上次你说要告诉我什么的？”
　　“啊？”东无双一下怔住了，心里思绪万千，回想起这短短几十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有些感情已经无力去挽回，而自己也在又长了一岁后，少了些懵懂，多了些成熟，到头来只可惜曾经沧海难为水。“呐，小哥哥，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风无叶顿时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松开了怀抱，一脸平静地说：“哦，是吗？祝你们幸福！”
　　“我会的，小哥哥，也祝你和楼姐姐幸福！”
　　“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过，算了……谢谢你，小双。”风无叶想着也解释不清便不多说了，况且这不就是自己的目的吗？无双理解得并没有错啊。
　　“咦？……”风无叶最终转身离去，徒留东无双一个人在惊讶里。

　　“走吧，人已经走远了。”一把油纸扇出现的头顶，身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赵烨解下自己的外衣给湿透了的无双披上，怜惜地搂住无双消瘦的身体。“病还没好就这么胡闹，我怎么好放心你？大将军要是知道了也会怪罪于我。”赵烨一早去东府便遇到了要给小公子送伞的东伯，赵烨便顺便代劳了。远远地看到无双傻傻地站在雨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我饿了，赵烨，我们回去吧。”东无双乖乖地在赵烨怀里蹭了蹭。
　　“唉，谁叫你一大早饭都不吃就跑出来了。好吧，我们回宫去，我让御膳房做给你吃。”赵烨摸摸无双濡湿的头发，对撒娇的无双完全无可奈何。
　　“现在就要跟你进宫了吗？”无双抬起头问，“那我可以把阿忠带过去吗？他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
　　“可以啊，有个贴心仆人跟着我也好放心。毕竟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照顾你。”赵烨笑着说，“回头我就让福公公召他进宫。我们先回去吧！”
　　“好吧。”无双跟着赵烨走下城楼，一起坐上了回宫的马车。随着车轮声滚滚响起，无双也开始了一段未知的命运。
　　宫里才是真正的险像环生吧，看来要更加小心翼翼才行。父亲，小哥哥，我一定会等着你们回来接我的。

　　刚到耀华宫，陆妃娘娘遍领着一群后宫妃嫔恭候在门口。“臣妾拜见六殿下，无双公子。”
　　陆妃一脸的诚恳，有的妃子则忍不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来陆妃是故意来自己下马威的，东无双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赵烨，意思是：你好好管管你的后宫吧。
　　赵烨也没料到会这么“热闹”，不过这样也好，这次就把无双的身份交代清楚，省的有的人不长眼。于是握住无双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对着门口跪着的人说：“各位爱妃免礼，从今天起无双公子在耀华宫的就仅次于我了，见到他如见我本人，不得有任何无理。”
　　果然此言一出，下面就炸开了锅一样，时不时有好奇的妃子偷瞥无双，也有人暗地里诋毁：不过是个男宠罢了，至于吗？陆妃只是脸色稍微难看了点，但是还算平静，毕竟是六皇子的正妃，气度自是不同普通女子。“臣妾谨遵殿下旨意。”正妃一发话，后面的嫔妃自是一派附和。
　　赵烨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很是头疼，“没什么事就都退下吧！”
　　“殿下，臣妾已经特意为无双公子准备好了接风宴。”其他妃子退下后，陆妃恭恭敬敬地说。
　　果然不愧是六皇子的贤内助啊！东无双在心里暗暗佩服。
　　“爱妃真是有心了，这也是你的心意，留下来一起用膳吧。”赵烨看着桌子上的菜很满意地说。
　　“谢殿下！”陆妃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于是换完衣服的无双和陆妃二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中间的赵烨两边。世人以右为尊，陆妃贵为正妃居于其右自是无可挑剔，而无双本人也不在乎这些，自顾自吃东西。
　　赵烨倒是时不时给无双拈菜，无双则一副满不在乎，陆妃看了心里顿时凉了不少，早知道这饭还不如不要一起吃，自己完全被无视了，完全是看他们秀恩爱。于是吃了没多久便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为由提早离开了。
　　陆妃走了之后，赵烨笑着说，“开心了吧？人都被你气走了。我可是很少见平时温婉大方的陆妃会像今天这样失态啊。”
　　无双吃完饭抬头看了眼赵烨，不以为然地说，“这难道不你故意的吗？你没看到陆妃娘娘的眼神都能在我身上戳好几个窟窿了。”
　　赵烨听了对方的埋怨也不生气，而是伸手摸摸无双的脑袋，“吃好了我就带你去你的新家——无双居看看，就在我的书房边上。”
　　“嗯。”无双想了想又说，“下午，我想去拜访一些朋友，跟他们告别，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只是出门一定要阿忠跟着你，以防万一。阿忠现在应该在无双居等着你了。”赵烨叮嘱道。
　　“谢谢你！”无双开心地说。
　　“不过今后出门都要跟我报备，明白吗？”
　　“哦。”无双明白这美丽繁华的皇宫对于问自己来说不过是一个华丽的金丝笼罢了，从现在起，自己将被困于笼中，不知何时可以解脱。这永远是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来，又有多少人处心积虑想出去的地方。只可惜，这是一个没有善终的地方。而自己现在也只能随波逐流，以求一己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