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手中古刀褪去了锈迹斑斑的模样，宛若重生般焕然一新，玄色的刀身顺着纹路流过滴滴鲜血，血液经过的地方越发的耀眼，整个刀身仿佛有着生命般鼓动着，发出兴奋的低鸣。
白玉堂看着手里的画影，微怔了片刻，有什么东西顺着刀柄流入手臂，沿着血脉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跃动着的心脏。
——灼烧的，火热的，宛如置身于烈焰中炙烤焚烧，连血液都带着熔浆的热度的……力量。
【杀——】
心跳声震耳欲聋，渐渐的与刀身的鼓动重合，最后归为一体，屏蔽了四周一切杂音，寂静的世界里分不清是心跳还是什么的鼓动声一下一下的振跃着。
【杀——】
在这之中，白玉堂空白的大脑里陡然出现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似男似女，如老如幼。
低沉的声调在脑海中直接回响，仿佛连心脏都为之一滞的震慑感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而压制着他自身的意志。
【杀——】
声音如同从远山之巅传来的呼唤一般飘渺朦胧，鼓动声越发的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声音被他抛之脑后一样，血液中沸腾的力量欢呼着奔涌，耳畔听不见其他声音，那森然冷硬的声音回旋在他脑海中，蛊惑着他的意识染上炙热的火焰，灼烧，沸腾。
【杀——！】
白玉堂缓缓举起手中古刀，面对迎面而来的箭雨不避不闪，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扬起古刀，不顾手臂上血流如注，如同玩闹般随意一挥，巨大的刀气悄然无声的疾射而出，霎时间占据了半个天空的箭雨宛如被吞噬一般尽数湮灭，点点灰烬飘落，映在展昭不敢置信的双眸中，纤毫毕现。
白玉堂哼笑一声，抬起手臂凑近唇边，鼻尖轻轻嗅着上面半干涸的血迹，张开嘴，伸出舌头沉醉般舔舐着。
半阖的双眼向上抬起，漆黑的瞳孔里晶亮的吓人，以正常人类来说浓黑的过分的瞳孔仿佛被黑雾遮蔽了似的，即便依旧有神，望入其中却如同坠入无边深渊，万劫不复。
古刀愉悦的鼓动着，漆黑的刀身越发暗冷深沉，锋利的刀刃上隐隐反射出不详的红光——它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了能够唤醒它的血脉。
不够，还不够，这至纯的，与它属性契合的血脉，它需要更多，更多，更多！
古刀饥渴的铮鸣着，巨大的空虚感驱动着白玉堂以指为刃，沿着手臂上的伤口缓缓插口入，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裂，外翻的皮肉里可以清晰的看见森白的手骨和神经脉络。
左臂肌肉不自然的抽搐着，几近废掉的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已经无法动弹的手却无视中枢神经激烈的警告稳稳的横举着，任由鲜血不要命的流向手里的古刀。
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发青，意识被古刀压制着在混沌中沉沦，无法满足的空虚感压迫着他的神经，噬心的谷欠望逼的他几谷欠发疯。
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白玉堂双目圆睁，双手握住刀柄，反转刀尖，正正对着自己敞开的胸膛，片刻不犹豫的狠狠刺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强硬的握住刀柄，在刀尖离刺穿他心口还有几毫米的时候及时缓住了古刀下刺的冲力。
握住刀柄的双手被温热的触感所包围，白玉堂混沌的大脑中，一点微弱的清明闪烁在无边的黑暗中，一点一点的，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坚定驱散笼罩着的迷障。
理智渐渐回笼，身体里的燥热也随着那点清明的推进冷却下来，他眨了眨眼，眼中的黑雾退散，眼前的景象渐渐能够看清，一张担忧关切的脸庞映入眼帘，见他恢复神智惊喜的说道：“玉堂，你没事吧？”
“嘶——！”
剧烈的疼痛沿着神经直达大脑，左手痛的几乎没了知觉，冰冷的好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一样，白玉堂看了看无力垂下的左手，一条从上臂一直划到小臂中部的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因为划开已经有段时间了，最外层的皮肉隐隐有泛白的迹象。
白玉堂：……
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的？
抬头，见展昭面上不掩关切之意的望着自己，勉强的笑笑，颤着声音安抚道：“别担心，猫儿，白爷爷福大命大，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挂了呢。”
展昭给他拍了好几道阵法，血流不止的伤口渐渐止住，冰冷的身体也逐渐回暖，见他暂时没有危险了才道：“你刚才被古刀控制，神志不清下拔刀自残，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
白玉堂闻言忍不住看了眼仍然握在手里的古刀，一见刀身上凝固的暗红色的血块就毛骨悚然，心里有意要扔掉它，可那把刀就跟粘在手上了一样怎么也扔不掉。
展昭道：“这把刀戾气颇重，又会操纵人心，弑主夺命，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物，不过，凡事皆无定数，这把刀是因你的血而苏醒，说不定……”
白玉堂问道：“说不定什么？”
展昭思忖片刻，下定决心道：“来不及说明了，那妖物刚才被我的剑阵所伤，又正中你的刀气，受伤颇重，实力大损，你的血……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纯阳之血，至刚至阳，正是克制那妖物的法门，这把刀威力非凡，又饱饮你的鲜血，若是用它来给妖物致命一击，定能一举将它斩杀！”
白玉堂闻言下意识的瞅了瞅那把诡异的古刀，笑道：“没想到有一天爷也能当一回超级英雄，拯救世界？”
他看了眼展昭，见他汗湿重衫，面露疲惫之色，就知道刚才与那怪物搏斗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法力，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将古刀换一只手拿着，放在手里掂了掂，试了下手感，对展昭笑道：“好在白爷爷来了这一趟，不然你这只傻猫岂不是有去无回，一个人去送死？”
展昭张嘴想要辩驳什么，白玉堂微微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看着有所忌惮，不敢随意妄动的怪物有种燃着跃跃欲试的斗志，歪头朝着展昭一笑：“猫儿，你就呆在这里，看白爷爷怎么为民除害吧。”
说完便如离弦之箭直冲怪物面门，大喝一声，举起古刀朝着怪物重重挥去，怪物片刻也不敢迟疑，连忙回拢双翼阻挡古刀攻势。
铁器撞击的声音响起，刀身与长翼相撞激起片片火花，坚硬的堪比玄铁的翎羽根根立起，古刀被卡在缝隙里，动弹不得。
白玉堂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刀身往下压，但是原本就因为失血而力有不逮，加上左手被废，单凭右手的力量无法撼动其分毫。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白玉堂脑中警铃大作，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的一脚踹到怪物羽翼上，借着作用力拔出古刀，猛地向后一跃，顿时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就在白玉堂动作的下一瞬，怪物仰头无声长啸，数根水箭瞄准他的身形齐齐射出，白玉堂甫一站定，水箭迅猛而至，就在即将到达他面前的时候，一道屏障阻挡了水箭的攻势，白玉堂若有所感，猛地回头，就见展昭立于他身后，双手结势，四目相对之时，他轻轻颔首，笑意温润。
白玉堂心下温热，回头整容肃穆，严阵以待，几次瞄准怪物的空隙进攻，都被他一一躲过，战局陷入僵持之势。
右手手臂轻轻的颤抖，呼吸急促粗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方才消弭下去的燥热蠢蠢欲动，又有席卷重来的趋势。
白玉堂狠狠的咬了下舌尖，疼痛唤醒了头脑一瞬间的清明，他思索着如何才能快速有力的将怪物一击砍杀，突然，眼角余光撇到地上事不关己的两人，顿时被他们悠闲甜蜜的气氛给激怒了。
好你个庞统，我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你倒好，和情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的，找死啊你？！
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愤怒的吼了一嗓子，成功的将不在状态的两人拉入战局，白玉堂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怪物的一举一动，意图寻到他的破绽。
底下庞统站在结界里，挑起一边眉毛朗声道：“尽管攻上去吧，二白，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白玉堂闻言再不迟疑，手中古刀在半空中划出半月形的弧度，强烈的刀气如有实质，朝着怪物袭去。
庞统口中念念有词，眼中精光一闪，轻叱一声，三道火符在灵力的驱使下跃入空中，化作三条火龙裹挟着刀气直直冲向怪物。
刀气撞到长翼上发出轰然的声响，瞬间迸发的白光遮天蔽日，宛若白昼，耀眼的光芒湮灭了周围的景物，让人完全无法视物。
待到光芒散去，浓烟消散，突然，白玉堂身形隐现，自未尽的光芒中突射而出，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一刀砍到那双翅膀上。
——刷的一声，血流四溅迸射，一条翅膀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直直往下坠落。
怪物无声哀嚎，赤红的双目几欲滴血，靠着一边翅膀勉强保持平衡的怪物狠厉的瞪着白玉堂，那目光仿佛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啖肉饮血。
它裂开嘴，一种无形的波动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一副蓄力准备发大招的架势。
展昭死死地盯着怪物的动向，眼见它张嘴欲吼，脸色陡然一变，焦急的对白玉堂道：“快，快阻止它，不能让它开口！”
白玉堂听不明白他说什么，疑惑的看他，展昭顾不得解释，提了宝剑就准备亲自上场去阻止它。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怪物张开大嘴，竟是口吐人言，刺耳的婴啼声响彻天地，尖锐的声音不仅没有半点惹人怜爱的意思，反而让人有种大祸临头的心悸。
白玉堂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应该是被结界包围的所在外，好莱坞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洪水海啸一般巨大的水幕缓缓升起，庞大的气势压抑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做出反应。
白玉堂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玩意儿了，在小时候白金堂心血来潮捧着本古册当睡前故事讲给他听的时候，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
——化蛇，水兽。人面豺身，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招大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