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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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抱着庞统跪坐在地上，手指摸到他背后一片湿润粘稠，眼眶一热，不知怎的眼泪就自己掉了下来，打在庞统的脸上，顺着他嘴角的弧度滑落。
庞统面无血色，眼睛好似无力般半阖着，嘴角习惯性的勾起，声音虚弱而飘忽：“哎呀，别哭啊，你这样，为夫……咳唔，为夫心疼的很啊……”
公孙策听了，发狠的抬手一抹眼泪，顶着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庞统，道：“谁说我哭了？！像你这种家伙，像你这种家伙……死了最好，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你……”
开头那几句说的还算气势磅礴，后来说着说着，自己先哽咽了，剩下的狠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抿着唇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庞统静静地听着，挣扎着伸手拂去公孙策脸上的泪珠，深邃的双眸一改往日的轻佻风流，细长的眼线平缓的上勾，柔和了他凌厉的轮廓。
他轻轻的说，声音温暖的让人忍不住落泪：“阿策，别伤心，我……咳咳，能够用我这条命换你活着，咳，值了。”
公孙策哑着声音道：“别说了……”
庞统置若罔闻，温柔的目光沿着公孙策的脸庞一寸寸的移动，认真的仿佛是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的模样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他接着道：“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执着过什么，但是，阿策，只有你……庞统此生唯一一次执着，只是为你。”
“你或许不会相信，但我对你……是真心的……咳，你很困扰吧，对我一直在骚扰你这件事上……每一次你都一副厌恶的样子，呵，终归是我自找的，怪只怪我太蠢，想不到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只能用这种愚蠢的手段来吸引你的注意力，以至于现在……唔咳，咳咳！”
庞统突然捂着嘴侧过脸剧烈的咳嗽，缕缕鲜血从指缝中漏出，滴落在草地里，鲜红的颜色挂在翠绿的草叶上，星星点点的，显得触目惊心。
公孙策慌忙抱稳庞统的身体免得他滚到地上去，手掌放到他的胸前帮他顺气，看见他咳出的鲜血呼吸一滞，哽着嗓音断断续续道：“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你等着，我带你去找医生……”
说着抱紧庞统就想走。
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料，那力气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但是公孙策还是顺从的停了下来，由着庞统的力度重新坐回地上。
庞统微微一笑，呼吸似有若无，气若游丝：“别费力气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阿策，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好吗？不然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他的声音轻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公孙策不得不凑近了才能勉强听清。
听见庞统的话，他抿了抿唇，擦干净眼泪，认真的注视着庞统，微笑着说道：“不管你说多久，只要你肯说，我就听着。”
庞统虚弱的笑了：“阿策，我很开心，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我，即使是因为你的恻隐之心，我也满足了……我不会追人，只能不停的撩拨你，让你生气，呵，一直到死，我在你的心里都无法占据一席之地吧，不过我……我是真的……”
他的声音渐渐虚弱了下去，眼睛无力的阖上，原本因为刚才的咳嗽而有些回复红润的脸色如今也变得如死灰一般灰败。
公孙策慢慢瞪大了眼睛，颤抖着的手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的脸庞，却不敢真的触碰，而是隔着空气细细地摩挲。
他把声音放到最低，轻轻的呼唤着，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惊醒仿佛陷入沉睡的庞统：“庞统……庞统你睡了吗？醒醒，你不是还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吗？你不是……会一直呆在我身边，纠缠我一辈子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先离开……”
公孙策哽咽着，泣不成声：“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啊，我也是……喜欢你啊，庞统。”
“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阿……策……”
公孙策猛地抬头，庞统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从打开的细缝里漏出一点眸光。
惊喜的抚上他的脸庞，公孙策屏住呼吸，轻轻的呼唤，生怕惊醒这一场美梦：“庞统……”
眼睛微微睁着，庞统嘴唇翕张，用气音道：“我听见……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阿策……”
公孙策忙不迭的点头，颤声道：“是真的，我喜欢你，庞统……别死。”
庞统闻言微微一笑：“我很高兴，阿策，真的……如果有下辈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公孙策厉声喝道：“什么下辈子！庞统，你要是死了，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庞统闻言无奈的笑笑，道：“还是一样严厉啊，阿策……我今生，能得你一声爱慕，已经，心满……意足……”
声音陡然断掉，无力的手自身边滑落，公孙策顾不得许多，连忙拉起那只滑落的手掌，将它紧紧地捏在手里，妄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逐渐冷却的手心。
他轻声唤着，那安然闭目的男人却始终都不回应他。
沙哑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公孙策喉咙一哽，趴在庞统的身上泣不成声。
“……大庞你够了！这么紧急的时刻玩什么悲情戏啊？！”
天上传来白玉堂愤怒的咆哮声，公孙策一怔，来不及回神，只听得身下刚刚断绝了气息的某人中气十足的回应：“哎呀，这不是还没出事嘛，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雷劈的，二白。”
公孙策愣愣的抬起身，扭头看见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庞统对他露齿一笑：“阿策，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要……噗！”
默默的给庞统腹部一个有力的下勾拳，公孙策把人一扔，站起身冷艳高傲的笑：“庞先生，好死不送再见！”
在上头与怪物缠斗的白玉堂听见底下的动静，不由暗道一声好。
你妹的叫你顾着谈恋爱不管我俩死活！秀恩爱自重啊混蛋！
旁边展昭急促的叫了一声小心，白玉堂瞬间回神，提刀格挡怪物射来的羽刃，脚下如履平地般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利箭般直冲着怪物飞去。
要说这白玉堂不是凡人一个，怎么就突然神通广大跟妖怪打的不分高下，难舍难分了呢？
却原来公孙策当时那一声喊，不禁惊动了头顶上的怪物，还引起了展昭的注意。
来不及惊讶白玉堂他们为什么会找来这里，轻叱一声，运转法力驱动手中宝剑，宝剑意随心动，瞬间化成九个分、、身，携带破空之势袭向蓄势待发的怪物。
面对逼近的剑阵，怪物不得不放弃对白玉堂他们的攻击，转而专心迎战。
白玉堂本来还以为公孙策必死无疑，谁知道却被半路杀出的庞统给救了，松了口气的同时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原来公孙先生说的是真的，庞统真的成了颗光球。
等到庞统不支倒地，公孙策惊慌失措的时候，旁观者清的白玉堂眼睁睁的看着庞大影帝一边装虚弱表真心，一边在公孙策看不到的地方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电灯泡赶紧圆润滚蛋。
白玉堂：……
刚刚以为他真的中招而感到难过的我真是蠢透了！
既然当事人都要求闲人回避了，白玉堂也不会不识趣的呆在那里围观人家放闪/光/弹，麻利的滚到一边，一抬头，天上五彩斑斓，火光四射，比起地上的闪/光/弹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玉堂在一堆的声光特效里艰难的找着展昭的身影，好不容易赶在眼睛被闪瞎之前瞄到那脱俗飘渺的蓝白身影，就见那怪物一个大招打来，展昭躲避不及，被流/弹正中胸口，顿时如断线的纸鸢一般掉了下来。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漆黑的双眼里只有那个直直下坠的人影，身体快过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到展昭下方等着接人了。
学过高中物理的都知道从高空坠落的物体因为重力加速度的缘故冲击力会比平地上的大好几倍，而展昭掉下来的位置是离地面有三四十米，约计有十层楼那么高。
那么问题来了，试图徒手接坠猫的名为白玉堂的愚蠢人类受到的伤害有多大？
答案是——毫发无损。
展昭掉到离地面还有几米高的时候一个俯冲，止住了下落的冲力，利落的后翻身，稳稳当当的落到地上，徒留白玉堂在后面保持着接人的姿势，萧瑟凄凉。
展昭站稳之后片刻不停留，操纵着宝剑攻向怪物，怪物被宝剑刺中肩胛，仰头无声的嘶吼，展昭见状严阵以待，正准备乘胜追击，眼角一瞥却见白玉堂正大大咧咧的站在他身后，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展昭简直都要被气笑了，先不说他们两个凡人是怎么通过庞统设置的结界进到里面来的，在刚才他与怪物缠斗的时候白玉堂也该自动自觉的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免得误伤。
谁知道这货非但不跑，反而傻愣愣的跑出来当活靶子！
冷下脸狠狠的瞪了白玉堂一眼，正要开口斥责，却见白玉堂脸色一变，冲过来一把推开他：“猫儿，小心！”
一道水流凝聚成箭，急速朝着这边袭来，展昭被白玉堂推倒在地，连忙回头，却看见白玉堂背部与利箭擦肩而过，水箭倏然射/入竹林内，“笃”的一声脆响插在竹身上，失去凝聚力变成一滩清水悉数落入泥土中。
展昭连忙跑过去查看白玉堂的伤势，背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涌出，染红了周围的衣物。
白玉堂伸手去摸，摸到一手的血，嘶了一声，皱着眉笑道：“爷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
展昭没空理会他，见他伤势不重便道：“你赶紧走，免得伤到你！”
虽然知道藏起来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但是白玉堂还是不想让展昭一个人去战斗。
见他犹犹豫豫的不肯走，展昭也不多说，抬起手就想给他后颈一手刀，把人敲晕了直接扔到林子里了事。
还没等他把以上想法付诸于实践，背后一阵危险来临的恶寒袭来，展昭砍向白玉堂后颈的手顺势拉住他的衣领往后拽，纵身一跃，险险的避开了来势汹汹的攻击。
来不及让他闪远一点了，展昭挺身而出，将白玉堂护在身后，抬手给他设了个结界，然后握紧宝剑，快速的说道：“呆在这里别动！”
话音未落便手持宝剑冲向怪物与它纠缠了起来。
白玉堂老老实实的躲在结界里，试图冷静的分析僵持不下的一人一怪目前的形势。
这样定下心来一看，白玉堂却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那个从未见过的怪物。
人类的头颅，不知道是男是女的面貌，若是光看脸的话倒还算是清秀，可惜狰狞的表情和锋利的獠牙拉低了不少印象分。
豺身蛇尾，上肢尖长的爪子因为浸染了剧毒而变得漆黑，又粗又长的蛇尾在半空中扭曲盘绕着，蛇尾上有成人手掌一般大小的鳞片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一双巨大的翅膀从背后伸展开来，粗硬的翎羽边缘闪烁着锐利的冷芒。
白玉堂：……这怪物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
来不及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却见前方战场上展昭抬手一挥，无形的剑气包裹住怪物的躯体，它挣扎着无声哀嚎，覆盖着皮毛的上身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割痕，从伤口里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怪物将自己蜷缩起来保护要害部位，巨大的双翅收拢，然后猛地张开，剑气被卷起的飓风绞碎，锋利的翎羽化作箭雨朝着他们的方向铺天盖地的涌来。
展昭见状连忙运起剑阵为自己护持，白玉堂躲在结界里，心惊胆跳的看着薄薄的光壁在羽箭的射击下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结界的光芒闪烁着，越发暗淡，可那箭雨却似乎不见停歇，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噼啪”，像是某种脆片碎裂的声音，一根羽箭瞬间划过白玉堂的手臂，长长的一条血痕深可见骨，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大量粘稠的血液顺着手掌缓缓流下，一路漫延到手中握着的古刀上。
白玉堂闷哼了一声，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越来越多的羽箭穿透结界射向他的身体，给他身上增添了不少的伤口。
不远处的展昭维持剑阵抵抗着密密麻麻的箭雨，感觉到结界的力量渐渐消失，心急如焚，然而他自己也自身难保，抽不出身去救援白玉堂。
“咔——噼啪”
随着一声脆响，摇摇欲坠的结界终于宣布告罄，噼噼啪啪的裂成碎片消散在空中，铺天盖地的箭雨迅雷而至，不用一秒就可以把他打成马蜂窝。
瞳孔收缩到极致，双眼里倒映出无数密集的小点，白玉堂脑子一片空白，在即将被射穿的上一刻，身体快于意识做出反应，他抬起紧握的古刀，在面前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灼烧一般，以古刀划过的范围为界，那些羽箭一接触到无形的界限便瞬间化作灰烬，不复存在。
白玉堂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下意识的低头，手中的古刀有着流畅的线条，暗沉的仿佛吞噬一切光亮的刀身，薄而利的刀刃。
白玉堂突然想起来，这把刀的名字，它的名字是——画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