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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揭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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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多里露出笑容。
然而下一秒,一道影子猛地投掷过来。
距离太近。
速度太快——那黑影上裹挟着淬炼压缩过的灵力,硬是砸穿了空间壁垒,直接敲在了维尔多里的额头上。
一个八阶人类哪儿经得起这一击。
短短四日内,维尔多里的第二具躯壳就此报废。
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人类尸骸自咽喉里流露出一声叹息。
因为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的功夫。
那个维尔多里所熟悉的影子,就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朕该问您要个解释吧?”
唇边泛起一丝微笑,枫秀第一次毫不遮掩自己对维尔多里的杀意。
维尔多里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
他皱了皱眉,人类的躯壳无声地向后倒去。
一道虚影展露出来——与枫秀如出一辙的黑发蓝瞳,眉目间依稀的几分相似显露出神血传承的顽固——黑龙皇维尔多里终于显出了自己的全貌。
一虚一实的两双蓝眼睛对上了视线。
维尔多里终于在事实的敲打下勉强反省了一下自己——“你什么都不记……好吧。”在更冷冽的杀意面前,他改口。“但是,我以为你好歹应该知道。神是没有来生的。”
手捧时轨,古老的龙皇神色真挚。
“你可以向那只小冰龙取证。格里梅里……”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杀意不减反增。
继第一次改口后,维尔多里不得不第二次改口。但他仍旧强调,“不是枫秀这个被多龙共用的名字,我问的是你的本名——”
枫秀没回话。
他转身向墓园外走,将维尔多里丢在背后。
嘉兰达确实等候在墓园外。
只有她自己。
守墓者低着头,神色忐忑、惴惴不安。待感知到枫秀的气息后,她几乎是立刻屈膝跪了下来,“魔神皇陛下……”不敢再用龙皇这个称呼,嘉兰达本身是想就自己刚刚的失口错误辩解几句什么,但常年平静单纯的生活环境显然支撑不起这些思考。
所以,在枫秀开口前,她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枫秀垂眸看着她,只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早该告诉朕点什么?”
嘉兰达闻言一怔。
她确实没想到枫秀关注到的问题比她想象中的更指本质——
虽然魔神皇不能完全等同于过去的黑龙皇。
但守墓的冰龙无疑仍是这一系皇族的臣属。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其分量足够重,他们都该在第一时间上报。不管他们隐瞒下情报的背后用意是什么,又有什么情理之中的考量。
这都的的确确是一种欺瞒与背叛……
终于无可躲避地直面了问题的本质。
即将到来的后果让恐惧的泪水在瞬间流淌了出来。
嘉兰达嘴唇颤抖一下,却到底明白自己不可能再隐瞒下去——“是,是……从父亲第一次见您时,我们就发现……您的气息非常像……格里梅里……陛下。”最后的一个称谓几不可闻。
可嘉兰达没有胆子直呼龙皇之名。
哪怕那位龙皇早已淹没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
沉默。
枫秀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但神明是不存在转世的!”
嘉兰达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她猛地抬头,看向枫秀。“陛下!”盯着枫秀瞥过来的目光,她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话。“虽然……但他是跨越了时间的长河直接来到了现世,与您的状况是截然不同的!”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
被嘉兰达的直率没脑子逗地微微笑了笑,枫秀此刻心情算不得好。他声调不高地反问,“哦?既然如此。七百年前,怎么没听到你们提醒父皇这件事?怎么,朕在你们父女俩这儿的风评竟如此之高?”
“……”
嘉兰达好像被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了。
“罢了。朕不追究。”
懒得再多费口舌。
枫秀淡淡吩咐了一句,“待朕与维尔多里走后,你领全家去二长老那里归制。”
从前嘉兰达一脉不值得魔神皇费心。
但如今看来,他们不止没脑子,还敢在涉及到魔神皇的问题上藏小心思。
那么,就留不得了。
梅开二度地把嘉兰达扔在原地,枫秀整理好思绪,回到墓园深处——果然,维尔多里还捧着时轨在原地等他——有那么一瞬,枫秀心里竟然冒出一个有点诡异的想法:远古时代的黑龙皇,是什么不需要脑子就可以胜任的职业吗?
哪怕是联合执政。
联合执政。
枫秀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觉得自己可以又一次确认自己跟格里梅里不会是一条龙。
首先,他就不是会分享权力的性子。
不过这不妨碍他非常自然地伸手向维尔多里索要时轨。
维尔多里将时轨递给枫秀。
同时,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片刻。
这一次再拿到时轨,没有如同上一次那样在第一时间就看到记忆的碎片。
枫秀仔细观察着时轨。
时轨的解构并不复杂。
它的核心结构是其中水晶球,其中承载了能够跨越时空的神迹。而其外侧的龙形,则是对这个神迹的桎梏。
这个神迹……
似乎并不是单相的。
“你想回到过去,再返回现在的时代?”
枫秀观测着时轨上镌刻符文,状似无意地问道。“我想时空间的规则,你比我更加清楚——如果希望朕陪你一起去往过去,你最好现在就将隐藏的信息说清楚。”
“比如说……你想用什么方法获得自己的躯体。”
“我并没有打算隐瞒。”
维尔多里这样回应枫秀的问题。
“现在想要获得一具富有活性的身体不算太容易,但倘若有足够优秀的炼金术师应该也不难。但对比起来,要在过去获得躯壳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了……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自然女神。”
“精灵女皇?”
枫秀问道。
“对。”
维尔多里笑吟吟地点头。
“悖逆者,克里斯汀娜……在我们的年代,只要选个她在沉睡的时间。科茨格鲁大森林里的那群生意精,一般情况下是不拒绝帮‘有情人’结果子的。当然,前提是你要付出足够的酬劳。”
史书的只言片语与过去老古董嘴里的话互相印证,那感觉多少是有点奇妙的。
枫秀在脑海里解构时轨上符文的同时,冷不丁听到维尔多里口中“生意精”这个形容,竟不自觉地联想了下他那位手握魔域财政大权的三弟……轻抿了下嘴唇,这次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有点想笑。
得益于魔神皇陛下的养气功夫不错,这点心情变化没被维尔多里看出来。
他无知无觉地继续向下说。
“事实上,不仅是我……你的躯壳也最好该更换一下。”以相当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枫秀,在被枫秀杀意刺激教育了两次以后多少还是把脑子扒拉回来一点的维尔多里迅速补上了一个解释。
“你应该也有感觉,毁灭的气息被规则针对得由其厉害。”
维尔多里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毕竟无论是沃里赫拉的本地记录,还是来自过去的传承记忆里,除了魔神皇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半神被世界规则如此针对过。枫秀本以为反噬与亡灵的嘶吼都算是魔族逆天而生的副产品……
但听着维尔多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是?
想想维尔多里的身份,枫秀信了三分。
余下的几分,正好在过去补全……
“你想朕陪你去,更多还是因为你不好操控它吧?”
枫秀松开手。
已经从尘封中稍稍醒来的时轨自动悬浮在枫秀指尖,并随他手指的移动而移动——“它似乎,并不能算是你的造物。”
“对。”
维尔多里颔首,大方地承认。
“但论与那些洪荒种打交道,你现在还多少有点生疏不是吗?还是说……”目光打量了一下枫秀的脸,维尔多里露出一个有一点狡黠挑衅的笑来,“你准备接受所有的记忆,自己搞定一切?”
枫秀微笑,以杀气回应了维尔多里的挑衅。
维尔多里大笑起来,“所以陛下还是带上我吧。”
“六日之后即是天巡节。”
抬手收起了时轨,有了定计的枫秀行动非常干脆。
“朕没可能让臣属在大祭与朝拜时也代我行事——节后,朕与你一同走一趟。倘若你有意,六日后子夜,于此地待朕。”
“好啊。正巧,这个时代的人族挺有意思,我也想去逛逛看。”
维尔多里举手,邀请枫秀同行。“当然,如果陛下不介意,天巡节的典仪我也挺感兴趣。”
“阁下倘若真感兴趣,也可以来心城一叙。”
枫秀这样回应。
“陛下诚心相邀,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维尔多里打蛇随棍上,眉眼弯弯地笑完后,又将之前某个问题再度翻了出来。“不过,陛下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名。”
枫秀不是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过,维尔多里身上毕竟没有精灵或星魔的气息。而从魔法意义上来讲,他如今唯一所承认的名字是人尽皆知的“枫秀”,那个曾经使用过的真名与任何一个随口道来的代称没有太大的区别。
于是,枫秀没有再推脱第二次。
他回答了维尔多里的问题。
“阿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