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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安慰 ...

  •   她只能用这种简单到近乎幼稚的想法去冲撞比她更年长、社会身份比她更高的人,仇恨的种子植入心中,终有一日长成参天大树。
      谢橘灯学不来自暴自弃那一套,她也做不到如此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她的每一刻都在顾准的影响下有效利用,并拿这种吸收知识的方法当做自己的行为准则。

      另一位学生并没有到学校,这让数学老师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那一位更符合她心中好学生的定义。她虽然夸谢橘灯,但其实她的重点在另一个人身上。准备好的话没有说出来,这让数学老师眼睛里的情绪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

      谢橘灯只冷眼旁观。
      她在之前一直觉得数学老师很恐怖,责骂自己的时候谢橘灯并未抬头认真看过这个老师,但现在她有了勇气,去直视她。
      她忽然觉得这位数学老师不过如此。

      因为距离很近,谢橘灯看到她脸上的妆。有些厚,连身上都带着脂粉气,很浓郁,也……很廉价。
      她是包子脸,圆圆的,有点肥,身高也不高,这让她看起来圆滚滚的。踩着高跟鞋看起来都不如班主任漂亮。
      这就是差距,谢橘灯心里冒出这么一句。

      数学老师问谁离顾准的家近,把他的卷子捎走,谢橘灯想了一下,然后举手。
      “啊……你。”数学老师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卷子放在了她手上,叮嘱道:“别丢了。”
      顾准的卷子做的很像是艺术品,小学生字迹写的这么漂亮的额简直绝无仅有,看起来老师也很想收藏一下。谢橘灯把自己的手缩回去,数学老师没好意思继续扯卷子的一角。

      那一刻谢橘灯心里忽然觉得,或许这两张卷子,是顾准留给自己的也说不定。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毫无预兆,谢橘灯压下来心中的怪异,只是把卷子放在了书包里,连带那份寒假作业。

      放学后直接就冲出门,一路跑回医院。去医院的食堂打饭,然后提着到病房,等谢怀妈妈吃完,然后去把餐具洗干净,再回家做饭。
      等到了晚上就会再回来医院这边,谢怀说了很多遍,她都不肯回家。

      谢橘灯试图在自己曾经待着的那个绿化带等顾准,把卷子和寒假作业给对方。连续三天,从夕阳落山,到华灯初上,她一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惆怅,未知的恐惧,还有心中空荡荡的感觉,谢橘灯呼出一口气,心想这就是离别么?
      她不知道顾准的地址,而顾准想必也不会再和她联系。
      那时候哪怕一座城市的另一个区,都显得遥远而神秘,更不要提另一个省,另一个城市,对小学生来说,这就是两个世界了。

      大学,谢橘灯在等待的时候第一次想这个词语,她暗暗掰着手指算,小学还剩四年,初中好像是三年,高中听说也是三年,这样算来,十年之后她才会去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十指全部用上,刚好把约定的时间算完,那时候连一周都显得遥远而漫长,煎熬而困苦,更何况十年这样长路漫漫。

      那是遥远而看不到的未来。
      谢橘灯转身,看到病房里惨白的灯光,呼出一口气,液化成水雾,弥漫在空中,很快就消失了。

      第四天,谢怀就出院了。
      门市部后院原来是个劳教所,现在也是个等待拆迁的三层小楼,一间房子有十八平方米左右,一扇窗户一扇门,厕所是室外的,旁边有一家零件加工厂,就在这里住下了。

      谢橘灯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里的房租很低,谢怀想,赵展是不会租下来的。
      一个月30块,谢怀看着自己的手,三十块的夫妻情分呐。

      房间很简陋,大约三十平米,有一个窄而打不开的窗户。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床,谢怀回来的那天,炊具还没有放进来,之后靠谢橘灯一个一个搬过来,也就一个汤锅和一个炒菜锅,还有煤气灶。
      屋内没有水龙头,要用水,还需要从零件加工厂里那边拿水桶接。
      更不要提暖气,寒冬时分,这里冷的就像冰窖。谢橘灯白天去提水,半桶水做饭剩下,第二天就结冰了。

      赵展继续自己的生意,谢怀一个人在封闭的屋子住。
      谢怀的母亲(我们暂称王女士)来了两趟,拿着自己的药袋子过来帮谢怀做饭,一直唠唠叨叨,说赵家偏心眼,都这时候了还不过来,不就是指着老大家的有男孩么,也不看看出息的到底是谁,赵展不比老大家的活的好啊……

      谢怀有时候宁愿这房子里更安静一点,但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哪怕再偏心小弟,也是母亲。
      房间的逼仄和这地方的静寂有时候又让她生出一丝感谢,但在母亲再次开始唠叨的时候,她又觉得这唠叨能把自己逼疯。

      当谢怀开口让母亲少说两句的时候,王女士就会瞪大眼睛。开始指责谢怀,说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赵家的都没良心。
      王女士把赵家上上下下拉出来鞭笞了一遍,然后就会鼓动谢怀多和赵展接触,生出个男孩,把老大家的比下去!

      谢怀疲惫的不想说话,只是反思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不是一个悲剧。
      这时,谢橘灯回来了。

      王女士虽然被谢橘灯叫姥姥,却也不会给谢橘灯什么好脸色,好在谢橘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好。她去零件加工厂的厂房里接了一桶水,这水就用来做饭。
      幸好厂房有夜班,只要厂里的老板不来,厂里的女工人也不会说什么。

      王女士做饭也不拿手,她们家从前做饭的是谢怀,谢怀出嫁之后她才做饭,做的还不如谢橘灯,在色、香、味上没有一项达标,谢橘灯觉得看着都没胃口,后来一次看到了猪饲料的样子,就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胃口了。

      王女士说了很多次家里的困难,又说自己要买药了,这次药吃完了;说自己的老头子,也就是谢怀的父亲,谢橘灯的外祖父腿又不舒服了,要拿药之类的。

      这时候天还没黑,谢橘灯在摆弄煤气灶,菜切得板子当当响,偶尔半回头偷窥一下,就谢怀无奈又释怀的笑了,从床垫下——也就是以前不睡的破被子下面拿出个绿色的塑料袋,薄薄的一层,展开之后抽出来四百块,递给了王女士。
      王女士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连忙把钱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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