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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岑缺身世 ...

  •   岑缺在师父屋前一直跪到了后半夜,膝盖已经完全麻木。

      她起身将一边石阶上枕着手臂睡着了的决明抱回了房间。

      决明睡梦中迷迷糊糊抓住了岑缺的衣袖,语气伤心地嘟囔了一句:“师姐不要走。”

      当决明知道师父要让她离开的时候就立刻哭了起来,他不依不饶地在房里缠了师父许久,最终却被师父赶了出来。

      岑缺在屋外跪了多久,小决明就陪了多久。

      “师姐不走。”岑缺轻轻回了一句,小决明才松开了小手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她脚步放轻离开了决明的房间,再一次走到了止余竹的屋前。

      屋子里早已没有了亮光,她将手覆在了门上,许久又放了下去。

      然后,岑缺再有没有力气地滑坐在了门前,倚着门框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师父,你睡了吗?”她将声音放得很低很低,低到连不远处的虫鸣声都可以盖过她的话语。

      “师父,你是在气我杀了人吗?”

      岑缺目光呆滞地看着空中那一轮弯月,思绪渐渐飘远。

      “师父,我从来没有忘记以前答应过你什么,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为了报仇去杀司徒尚,我一开始拜师确实是为了报血海深仇,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我曾多次瞒着您偷偷跑下山去搜集司徒尚的罪状,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违背誓言。”

      岑缺话语顿了顿,屋内依旧一片安静。

      “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师父我的身世,师父您也从来不问。”

      岑缺心里生出一丝酸涩,她想要是早一点将实情全部告诉师父,那现在师父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那个埋在了自己心中十年的伤疤再次揭开依然疼痛难当。

      时间一久,岑缺都快忘记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了。

      “师父,要是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你会不会相信?”她忽然觉得有些冷:“我啊,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的名字也不叫岑缺……”

      她本是一个孤儿,从小被父母丢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她也曾被人领养过两次。

      一次是在她五岁的时候,那个女人帮她取名叫小莫,将她收养后两个星期确实对她无微不至照顾有加,但自从那个女人得知自己的前夫与另一个女人生了孩子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每天喝的醉醺醺地就打她。

      后来岑缺才知道女人是被自己丈夫外遇后抛弃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年,后来女人也腻了便将她又送回了孤儿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着就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来领养她的是一对看起来很恩爱的中年夫妻,因为妻子无法怀孕因此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岑缺本以为这一次她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就在她与这对夫妻相处才短短两周后,一个逃窜的通缉犯闯进了她的家中,岑缺亲眼看着那个人将那对夫妻砍倒,鲜血撒了一地。

      她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再次回到了孤儿院,自此她就不爱说话也不让人碰触,晚上也不敢睡着,后来她就被确诊为了自闭症。

      岑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仿佛就像睡了一觉就什么都改变了。在这里她又一次感觉到了父爱和母爱,那就是岑寂风与许墨柔对她的关爱。也是因为他们,她才能一步步走出原先的阴影,可是没多久就全部被司徒尚给毁了。

      那么多条人命,岑寂风与许墨柔的惨死,她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再遇到相思,林少聪禽兽一般地羞辱相思彻底地逼出了她所有的愤怒,这个时候岑缺才更加明白,她心上报仇的念头一直没有消散。

      “师父,要是我最先遇到的是师父就好了,那样的话我或许就不会背负着仇恨,我只要单纯的做师父的小徒弟就好。”

      说着说着,岑缺哭的更加厉害了。

      她又呆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有些微微亮的时候,她才站了起来对着竹门说道:“我走了,师父。”

      等到岑缺走后,竹屋的门才被打开。

      止余竹遥望着那一片竹林,清清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缺儿……”

      *****************************************************************************

      岑缺下山回到了村子中,刘大婶见她神情不对担心地问了好几句。

      岑缺心不在焉地敷衍了过去,这时相思也醒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了?”相思看着她的一双眼睛红红的,明显还有泪痕未干。

      岑缺偏转了头道:“我没事。”

      “小姐,我听刘大婶说你有个师父?”相思想着刘大婶在跟她形容小姐的师父时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听她说那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我还真想看看。”

      这时候,相思才察觉到岑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敏锐地感觉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她急忙抓着岑缺的手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相思。”岑缺缓了缓自己的情绪道:“我要出门两天。”

      “小姐要去哪?”

      “去都城。”岑缺道。

      相思一惊,现在恐怕都城中因为林府的事情都已经闹开了,小姐此时去等于就是自投罗网,她连忙摇头阻止:“万万不可啊小姐,只怕你一出现在都城就会被抓的。”

      “无碍的,我会小心。”

      岑缺自然知道此去凶险万分,只是现在她是不得不考虑下一步了,报仇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那么如今也只能走到底,只有寻到了一个强大的盟友才有可能能推到司徒尚这棵大树。

      司徒尚的命她要,可是她一定不会让他就这么痛快地死去。

      “炎青,你先下去吧。”沈湛回到书房,展开一张宣纸挥墨写下一个大字:“暂时卸下府中的守卫。”

      “主子?”炎青不解地看着他。

      “不开门怎么让鸟儿进来?”沈湛看着纸上那一个大大的“等”字道。

      果然,在午后时分沈湛便等到了人。

      岑缺看着镇定自若坐着的某人皱眉:“你知道我会来?”

      “姑娘先前不是说过对司徒尚与在下是同一目的吗?”沈湛淡笑:“经过昨天的事,在下现在是相信了。”

      岑缺一听就知道沈湛说的是林府的事情,她本以为都城现在早已经布满了到处搜索她踪迹的官兵,可没有想到的是不光是连官兵没见到一个,连原本贴着的通缉画像也不知道为何被撤了。

      “是你帮了我?”她问道。

      沈湛挑眉迟疑了一下开口:“姑娘还是早些进入正题吧,不知道来我这有何贵干?”

      “你既然猜到了我会来就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岑缺也不想多说废话,她从身上拿出一本名册递给他。

      沈湛伸手去接,岑缺却突然收回了手。

      “不信我?”

      “三皇子也要拿出些诚意来,否则我也不敢轻易冒险。”岑缺握着名册,这毕竟是她唯一和沈湛交易的砝码,沈湛这个人总是深不可测的模样,就算真的合作她也必须要留个心眼。

      沈湛颔首,然后又不甚在意地回道:“我也不一定要和姑娘你讲诚意。”

      这意思就是岑缺与他谈条件还为时尚早。

      “三皇子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步步为营啊。”岑缺笑着坐到了一边的木椅上。

      沈湛敛去了笑意,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三皇子贵人多忘事,我曾与你有过数面之交,三皇子不记得了?”

      “哦?”

      “三皇子可曾记得十年前在路边救起的那个小丫头?”

      沈湛闻言转念一想,不出片刻就想了起来:“你是那个小丫头,岑缺?”

      “三皇子好记性。”岑缺颔首。

      沈湛没想到当初那个突然不见了踪影的小丫头如今竟然都这么大了,沈湛觉得她幼稚地有些好笑,这样一个没有丝毫势力的小丫头凭什么与他在这里谈条件,真是不知死活。要知道只要他把她绑了送到林府,那这小丫头命早就没了。

      岑缺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她又说了一句:“不知早年三皇子是不是在皇帝的寿宴上替大皇子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出?”

      “你什么意思?”沈湛心一惊,不动声色地反问。

      “那幅屏风应该是三皇子您的杰作吧,这大皇子竟然没察觉到自己的府中早就已经被安插了您的眼线了。”

      沈湛冷笑几声,神情变得更加危险,他这下算是明白了,当初那个在湖边偷听的小孩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起身踱步到岑缺的面前,略微躬身:“姑娘说话可要仔细些,免得丢了性命。”

      岑缺直视他的眼神:“三皇子不用紧张,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需三皇子一句话,我绝对不乱说话。”

      “你想如何?”

      岑缺这才将手中的名册真的给了他,沈湛粗粗地翻看了一下,眉头越皱越紧。

      他合上名册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你怎么得到的?”

      岑缺给沈湛的名册上写着的是司徒尚这些年所精心布下的党羽名字,精细到每个人的身家背景都有,要知道这等机密资料是极难拿到手的。

      岑缺也是花费了好几年的功夫才陆续将这些资料搜集起来的。

      “自然有我的办法,这样三皇子肯交我这个朋友了吗?”

      沈湛不免有一丝惊讶,当初那个脾气不善的小丫头如今竟然转变如此之大,并且她像是处处针对司徒尚,看来有必要让炎青去好好查一下她与司徒尚的关系了。

      更让沈湛在意的还有莫离山上的那人。

      沈湛重新摆出一副疏离的笑容来,他将名册放在书桌上:“姑娘既然愿意助我,在下当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能帮姑娘做些什么?”

      岑缺暗暗松了一口气:“三皇子知道我遇到了些麻烦,所以还要想请三皇子在府中腾出个地儿让我好避一避。”

      沈湛轻轻拍了拍手,炎青便立刻走了进来。

      “去,将梨园整理出来,再派几个奴才伺候着,让岑姑娘住进去。”

      炎青震惊万分,要知道府中自主子成婚以来就只有三皇妃一个,从来也没有别的女人在府中待过一夜。眼前这个姑娘是何人,怎么会让主子破例让她留在府里?

      “主子,这恐怕不太好,只怕三皇妃知道了会……”

      “照我说的办!流苒那边我自然会与她说的,你不要多嘴。”沈湛不悦道。

      炎青充满敌意地瞪了瞪岑缺后便退下了。

      而后,岑缺说是有要事去办就赶忙告辞匆匆离开了。

      沈湛坐在椅子上仔细翻看岑缺留下来的名册,这时流苒端着一碗参汤缓步走了进来。

      “阿湛。”

      “你怎么来了,如今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不在房里歇着?”沈湛起身迎了上去。

      流苒将参汤放在桌上,掩嘴轻笑:“整天在房里躺着我可受不了,再说了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多走动走动对胎儿也好。”

      她看了看还在冒热气的参汤,催促着沈湛赶快趁热喝了。

      沈湛温柔地扶她坐了下来,才开始端起参汤喝了几口。

      “流苒,有件事我要与你说。”

      “恩?”

      空碗被放下,流苒拿起手帕轻轻擦拭他的嘴角。

      “我将梨园腾了出来,有个故人要来府上住一段时间。”

      流苒疑惑地问:“是段大人还是李大人?”

      在朝堂上,沈湛与只与这二人交好,因此流苒下意识地便以为是他们:“你拿主意就好,那我在找几个伶俐的丫头去伺候,莫要委屈了他们。”

      沈湛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当初岑缺挟持过流苒,恐怕被流苒知道她又会瞎想,于是便决定还是不说为好,好在这梨园地理位置是府中最为偏僻的,二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碰面。

      “对了阿湛,我听爹爹说四皇子回来了?”

      沈湛抿唇,点了点头。

      流苒担心道:“爹爹说四皇子这个时候回来,只怕也是对皇位有野心,要你要早些防备。”

      “你不要担心了,我自有准备。”沈湛安抚着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那人现在回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原因,而且他也知道那人对皇位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沈湛一直都清楚,他的对手一直都只有沈植一个。

      “师父师父,我想师姐了。”小决明看着在给桂树浇水的止余竹可怜兮兮地说道。

      止余竹的动作略微一僵,即可又恢复自然。

      “师父,我们去将师姐找回来好不好?”

      “决明,你今日的字帖都写好了吗?”

      “都写好了。”小决明不满地噘嘴,师父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嘛:“师父,去找师姐吧。”

      “草药都分类了吗?”止余竹不接话又问道。

      “没有……”

      “那还不快去。”
      止余竹在决明不甘心地跑去整理草药后,才轻叹了口气。

      他看着桂树上已经冒出了的黄色小花,手指不由得探向腰间那一根竹制的箫,轻轻地抚了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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