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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七章(1) ...


  •   岳云哪有不依,笑看着她说,“你先养好身子,慢慢来。”
      岳云在她面前,似乎常常带着笑意。今夜他这侧身一笑,倚仗万里星空,仿佛把遥远的细碎的光全都聚入眼中,巩静浸在他精萃的眸色中,险些不能回神。

      同上次一样,岳云将他们送至笔直的林间道口,没有令巩静下车。他急急打马回转,想是尽快赶去与前行的大军会合。
      巩静隔着马车小小的格窗,幽幽望着他策马临风的背影远去。

      一入庄门,显是赵榛安排好的,前后几人来迎。
      巩静不敢发力,动作慢得自己都难以忍受;甫一站稳,巩曼一把扑到她身上,“静儿,我不气你了,你别乱跑。”
      耳边淘气的话巩静听得亲切,刚打算张口回她,又听她紧张地问,“他们说你伤了,伤哪儿呢?好些吗?”
      巩静深吸一口气,吐到一半儿,这才明显地察觉隔着两人衣衫,巩曼挨着她的鼓鼓挺挺的肚子。巩静不由嗓音弱了下去,“你手正放我伤口上,轻点儿挪开。”
      巩曼依言直起了身体。

      她穿着宽大的裌衫,袖口扎得细。整个人圆润了些,说腹部明显,也不尽然。
      巩静朝向何彦酬道,“郎中先去,我换身衣裳去见郎君。”
      说完,任巩曼搀着她回了二人房中。
      巩曼机灵地随手关好房门。
      巩静遂问她,“你还好吗?”
      巩曼两手撑在腰间,在她面前终于显出肚子的形状,无奈说,“大了些。”
      “郎君知道了?”
      巩曼摇头,“我去送膳都很小心,穿得又宽大,想来郎君并未留意。”
      他一贯万事不露颜色。巩静心中默了一许,不能耽搁太久,便对巩曼说,“赵桁近日会到庄中。”
      巩静还没说完,巩曼是又惊又喜,提声叫了句,“静儿!你找到他了!”
      巩静竖起指头提醒她低声,压着声儿告知,“你要做好准备,我这就禀告郎君。”

      在外多时,巩曼帮她换了身洁净衣裳,一直将她送到赵榛门前。
      见她摆手,巩曼这才退下,巩静独自一人入得赵榛房中。
      赵榛背对她安静地坐在椅上,对她的到来充耳不闻,没有回头看她。
      巩静缓缓走近,脚下无声,到了赵榛身侧矮身跪下,一言不发。

      不久后,赵榛命她,“起来。”
      “静儿错了,静儿不起来。”
      赵榛转动轮轴,离她些许距离,仍然不瞧她,“巩静,我再说一遍,起来。”
      巩静固执摇头,“不等郎君气消,我不起。”
      她这一句终将赵榛引到她面前,信王语调轻轻展展,吸气间仿佛一字一句,“巩静,我说最后一遍,你起来。”

      巩静这才站起,见赵榛一指榻旁高脚凳。她行动间尚无大碍,安然坐了下来。
      赵榛收起方才气性,问她,“还好吗?”
      “没事,不发力坐得住。”
      “我听说,你是舍己救人受的伤?”
      巩静一顿,垂下脑袋默不作答。
      赵榛又问,“那人跟着回来了?”
      巩静连忙摇头,不看赵榛说,“过两日才到。”
      “很好,到了让他立刻来见我,比你的命还重要的人,我倒瞧得仔细些。”

      闻言,巩静豁然抬头,眼中重新泛出倔强,口里半丝怨,“郎君,您这还是在气我。”
      赵榛不理。
      见状巩静起身重又跪下,口中道,“我还是跪着吧,郎君气消不了,是我该罚。”
      “哼,”赵榛一声冷笑。明知故犯,知错还无悔意,赵榛不可能再三忍她,“爱跪你就跪着吧。”

      巩静腰疼。
      她背挺得笔直,不敢触动伤口。时间不长,伤倒还能忍;可她癸水才至,腰侧一阵阵酸胀。半个时辰,已有些支撑不住。
      赵榛被她气到前院去了。巩静听到赵榛怒冲冲唤人的声音,然后,后头静悄悄一片。

      赵榛不愿旁人撞见她这般情景。可心里头怒起,消不下去。
      走的时候他再三警醒,甚至劝止她不要去。她执意要去,却为旁人受了伤;回来,不但不认错,到他跟前理直气壮,苦肉计一使,便指望他没脾气。
      她巩静凭什么这般自以为是?不就仗着自己平日疼宠她?仗着宠爱在他这里耍赖,命,却舍得扔给别人。

      赵榛意难平,脸色铁青有些发白。他从后院气到前院,把前头的人都吓得不轻。
      巩曼壮一壮胆,小心翼翼靠近,耷拉着脑袋小声请求,“郎君,静儿她……她才赶了这么远路,方才撑着硬要先瞧见您才放心,她……她……”
      巩曼第三个“她”还没吞吐出来,赵榛叹一口气,对她声色如常,吩咐,“你先唤她回去休息。”
      “哎!”巩曼急忙答应,快走几步,赶去一看究竟。众人只知郎君恼了巩静,当她独自在后院受罚。郎君不许旁人踏进一步。

      待巩曼走得没影了,赵榛动手转着轮轴慢腾腾往后头回去。他想,自己回房的时候,巩曼当已领她走掉了。他此刻着实不想见她。
      可赵榛离后院还有点距离,忽听巩曼一声哭腔,“静儿!”随即惶恐大喊,“郎君,郎君!呜呜!静儿晕倒了!”
      赵榛脸色刹那间白了个彻底。

      她走的时候,赵榛没料到一去数月之久。他也是后来才知,除了得他一声允,她连那巩曼也无交代。她在庄里头进出惯了,前后头久不见人,虽不敢问到他这里来,却都念她一个究竟;得知她终于要回,他吩咐庄中准备,一阵忙碌;这才刚一落脚,又搅得人仰马翻。
      赵榛提声,令人立即去请何彦酬。望着她闭着双眸憔悴不已的模样,赵榛心中掠过惊痛。
      她来去恣意,是他纵的;可她不在,连门阍都不习惯。没有她在他跟前妄为,一切都规矩得空洞;不是她烹的茶,便缺少一抹滋味。

      赵榛叹息,这翠竹庄的日子,他们都过得太久了。

      房中一通忙,巩静醒来就见赵榛守在床边。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却茫然没有焦点,巩静看不穿他此时情绪。
      赵榛见她醒来,又叫何郎中来看。知无大碍,人都散了,赵榛才说,“这么多年,性子一点没改。”
      一听赵榛语气,巩静放心了,“郎君您不要气,我又不认识赵桁,没理由替个生人受这一箭。”
      赵榛居高看着她,不语。
      “我不是为了救人,更不是救他。”
      赵榛知她有后话,便等她继续。
      巩静坦白道,“巩曼不是病了,她是有孕。”
      巩静看不出赵榛是否知晓,他依然面无异色。
      巩静说,“赵桁是孩子的父亲。”

      赵榛没露出意外,却也停了半刻,他说,“为巩曼腹中孩儿,还是救人。”
      “静儿,你可曾想过,你救了旁人,何人救你?你的命怎么办?”
      “郎君,这种意外日后恐怕也不会有。这世上值得我救的本没几个,你们都要好好的。”
      赵榛再叹口气。她说“你们”,赵榛知道这里头有他。多年来她一直这样做,因他当初收她留她。

      “郎君,还有件事,虽有孩子了,他俩还没成亲,所以……”
      赵榛还在动容,她就又对他提要求。从回了庄进了门,不,只怕还没入庄,她就想好一赖到底。根本不知悔改,尽晓得在他跟前玩弄那点小心思。
      他能怎么办?继续避而不见,容她下床继续跪给他看?
      赵榛看着她,几乎有点儿气笑了。他说,“你赶得及就亲自操持,赶不及让赵桁把人领走!”
      听了他的话,巩静对他绽出回庄后最漂亮的一个笑颜,虽然脸上仍然虚得很,“代巩曼谢过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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