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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卉木萋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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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接位圣女的那天是个艳朗的晴天。
何青葙成为新教主才不过小半年，教里热闹的氛围还没来得及压下去，便又热烈了起来。
圣女交任虽不及教主交任来的重要，却也需大肆铺张一番。
更何况下一任的圣女红药姑娘还是新教主的嫡亲妹妹，这当然是要怎么嚣张怎么来。
唐三与红药不能相离百步，因此他也就一直跟在红药的身后。
除了需要回避的，他倒是将红药一整天的日程都看了个彻底。
分派来服侍红药的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虽然她头发已然花白，脚步也有些虚浮，可是唐三却看得出来她的内劲强的很，并不是个单纯的来照顾红药生活起居的婆子。
圣女交接远没有唐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交接仪式总共分为三次：一次要泡在活骨生精的药浴后在大厅中正式接受教主的赐封；一次要斋戒沐浴净衣月余而后与上任圣女一起去毒龙洞，涂上蛇妖后以鹤顶毒蛇为介完成交接；最后一次则是需得换上圣女的衣服在众人眼下由一位长老赐下一条五毒神龙正式成为圣女。
这一连串让人眼花的接连不断的仪式，别说是红药，就连唐三也有些应接不暇。
所幸唐三向何青葙借了笔墨，又将何青葙同红药嘱咐的事项一一都记了下来，这才避免了红药在交接仪式上出了岔子。
而每天的午时都是红药泡药浴的时间。
唐三叫了那分派来的婆子准备好了药浴，便让红药自己进了房间去泡，自己则在门外守着。
不得不说，即便是在五毒教内部，想要做些手脚的人也不少。
唐三从何青葙那里听说两人自幼便失了父母成了孤儿，强撑着在左护法门下用家传的秘法养些毒虫之类的勉强过些活计；某天何青葙按照惯例去后山放养毒蛇，却无意中看到了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何青葙大惊，却还是将人救了回去。等老人醒了过来，两兄妹才知道这是五毒教的教主，只是被教中妄想夺取教位的人所害中了蛊毒。
之后的事于是便水到聚成，像是一般的话本中写到的那般，老人见两兄妹生的伶俐心地又好便将两人带了回去成了关门弟子，他自己则是一边寻找解蛊毒的方法一边教导两兄妹。
等后来两兄妹都已长大了继承了他的衣钵，老人还是没能找到解开蛊毒的方子便索性将何青葙扶植成少教主，自己则退居二线将自己的全部精力花费在如何培养何青葙上。
终于，何青葙接任教主那天，老人去世了——蛊毒最后一次发作让他走的很不安稳，就连脸色都是扭曲灰白的，透着莫大的痛苦。
可惜，老人的死并不能让那些对教主位置抱有宵想的小人止步，反而是更加猖狂。
只不过那伙人只敢在暗地里做些小手脚，唯一一次的大动静是在何青葙的教主继位上，然而何青葙一手摆平了事情却仍是没找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当然，唐三的这些事情并不是白听得，更何况何青葙还并不完全信任他。
所以在听完何青葙的叙述后两人飞快地达成了协议；其中，蛊虫的作用也尤为突出。
不过和何青葙达成一致后唐三得到的好处也很明显。
比如，五毒教里除了绝对禁止的地方外他都可以去；比如，他不会再被一天问八次说他究竟有什么阴谋；比如，何青葙说勉强同意将他列入妹夫候选人的范畴中……不等等，妹夫候选人是什么鬼？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节。
唐三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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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将药浴准备好退出来时唐三正背着手站在门口。
她看着已经换下了一身灰衣换上了教内一般男子的装扮的唐三，笑了一声，出声道：“唐公子，圣女已经入药浴哩。”
唐三闻声，回过头来微笑着道谢：“婆婆辛苦了。”
那白发老婆婆摇头推辞道：“可不敢可不敢。能服侍圣女可是老婆子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气，哪有辛苦这样的托词呢。”
唐三只微笑不语。
显然，在五毒教的这么些日子他已经感受到忠诚的教徒对于何青葙和红药的近乎狂热的追逐。
那婆子俯身将房门关好，转身离开了。
这下，便只有唐三一个人站在红药泡药浴的房门前了。
刚开始唐三还会有几分尴尬和不适，然而接连几天守在门口却让唐三却敛起了羞涩的情绪，涌上了几分严肃。
原因无他，不过是想趁乱下手的人实在是多了些。
——略微眯眼，唐三翻手从腰间摸出几枚用竹子削成的小竹签。
当初跳崖，唐三身上只除了后来交还给长老的三朵佛怒唐莲外并无再带别的暗器。
虽然事后唐三也有托红药带些旁的暗器来，但却总是没有自己炼造的那样用着顺手；即便是因为暂时与何青葙归为同盟，托何青葙捎来些材料和打铁的用具却还是因为时间紧迫，唯一够时间打出的一套不甚精细的袖箭唐三交给了红药，因而他也只能忙里偷闲地削了几根竹子傍身——虽然这样的暗器实在是让人哭笑啼非。
里头红药已经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铺开来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上。
她复又摘下自己的袖箭放在了木桶旁，以便自己随时都能伸手够到。
木桶里的水是青黑色的，还不时地翻滚起一个充满了恶臭的气泡。
红药第一次泡的时候好奇极了，用手指蘸了一点用舌尖舔了一下。
结果那诡异的味道确实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就像是厨房里酸甜苦辣的调味料一齐并在了一起，淡淡的辛辣中透着浓浓的酸苦，然而等那舌尖上的苦味褪去却又是让人不由咂舌的甜味和涩意。
红药曾向守在门外的唐三抱怨过。
唐三愣了半晌，哭笑不得地回道：“红药，那是药浴。”
——红药起身将自己浸在那不知名的药水中，只留下肩部以上裸|露在空气中。
她抬起手拍了下水面。
水花溅起时的清脆声很清晰地就透过门缝边隙传到了外面。
唐三捏着小竹签的手一顿，而后还是准确无比地插|入了一条正伏低身子游上台阶吐着蛇信的小蛇脑袋上。
那蛇却顽强的很，扭动了一下继续往上攀爬。
唐三眉头一皱，手腕又是一动，分别有两根小竹签射|了出去。
一根扎住了蛇尾，一根扎入了七寸。
这下那蛇终于不甘地扭动了两下不动了。
唐三不慌不忙，如法炮制，又是数根小竹签；七条几近一模一样的小蛇同时死去。
唐三从椭圆形的蛇头看起，视线缓缓从体背相间排列的白环和黑环上移过，落在了较为尖锐的尾末端上。
他认出了这是银环蛇，红药曾经同她说过；不过他记得，红药说这银环蛇虽然毒性强，却行动缓慢，很少攻击人，那此番怎么会被人用来打头阵呢？
他正想着，里头红药却突然出声道：“三郎。”
“怎么了？”
他收回了思绪，问道。
红药似乎是又撩了下水，唐三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水波荡漾的声响和水流与桶壁触及的声音。
红药说道：“这么干泡着好无聊呀，三郎陪我说会儿话吧。”
唐三无奈：“想说什么？”
红药没有作声。
唐三猜测，她可能是在想要说什么话题。
过了一会儿，红药道：“说说三郎有多喜欢我吧。”
唐三脸“腾”的一红。
红药问道：“三郎，你是不是害羞啦？”
她说话的声音中带着艳朗的笑意，听上去就像是风铃吹动的轻响。
唐三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红药泡在木桶里，忍不住弯了弯漂亮的如同猫儿一般大大的瞳眸。
她微笑道：“那我告诉三郎我对三郎有多喜欢好不好呀？”
唐三心念一动，却还是忍不住红着脸轻轻地应了声。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
红药缓缓念道。
她顿了顿，又道，“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唐三一怔，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起。
这前半句是白居易的《浪淘沙》，后半句是曹植的《七哀诗》；前半句写的是女子的闺怨之诗，后半句写的是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奈出嫁的女子的无奈自白，却让红药以为是首情诗反而这样贸然地念了出来。
只是，一想到红药是如何的辛苦去背的这些诗句，又是如何的在自己面前背出来，唐三就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勾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轻声应和道：“窈窕纠兮，劳心悄兮。”
作者有话要说： 糖分补充不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2-27 19:07:55
呜哇，第三章就有个地雷，我好感动!
我决定了，我要日·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