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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十六章 两相计路讽狂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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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王忽然轻松的呵笑了起来:“哎呀!我现在可以肯定一准和你没关系了。反应全写在脸上了。沉红哪里找来的如此可爱的小妹?”
“没关系?我这反应要是装的呢?”
“我这双眼睛看你这等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呵,这下我也笑了。这南王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我顶撞她,她还乐,这会儿居然跟我便你来我去了。
气氛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南王又细细说了些这些天审理的细节,还拿出了风家的家主信物的拓印图给我们看。这图甚是粗糙,听南王形容也只是有个大概的感觉,看着那要方不方的形状,有什么闪过我的脑海,却快的没有抓住。还有南王说的那抚台遇刺的时间居然是我们出发后的第三天,这么说我们的嫌疑还真是大的很……
我琢磨出风露纸上那点儿安王宁王的事也不敢贸贸然说出来。因为这南水抚台巡视诸地是一时兴起,而那时安宁二王均在西口练兵场代君巡阅,由那里到南水时间上是不允许的。也许飞鸽传书强强够,但若加上计划和路线变更的时间,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这样的猜测一个弄不好便成了挑拨离间。况且我是外人,她们无论如何也是亲姊妹……
觑了个空,问了南王一句她们姐妹的关系,我本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她却一句话便点明了:“盛眷隆宠不是那么好消受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然那人她早收了……”
我心中一动,这莫非说的是……易歌?
京城里最近除了皇帝寿辰这事,便是风露这件大案,各种形形色色的猜测与留言也传的是如火如荼,寻常的重案像某官员暴毙什么的牙都镇不住这里的人了。真是让人忍不住赞叹口口相传的威力!
而“王”字辈的自是有办法,我也终于见到了风露,只是他这重犯探视也是不容许单独相处和透露案情的。几日的审问,已将他好好的一个人折磨的更加不成人形,我也仅是能给他带些衣物吃食,打点下牢里的牢头,能让他好过些。
他垂着眼睛默默收下了东西,斑斑的血迹,褴褛的囚衣,沉重的镣铐,看的人心里难受。他动了动干裂发白的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郁郁的出了牢房,刚到门口,一把扇子就敲上了我的肩头。
“竟然在这遇见你了,怎的?这天牢里也有你的知己吗?”
我讶异的看着她,这剑书不是翰林院的吗?怎么这里她也来得?
“呵呵……没想到吧。我剑书是什么人,什么地方我是进不得的……诶!别走,我是有公务正好路过……”
“你也会有公务?”瞅着跟着我亦步亦趋的剑书翻了个白眼。
“咳~我好歹是个‘大人’,怎么没有公务?”
“切~不会是让你来抄书的吧?”
“呃,就对我嘴毒!我这‘大人’怎能做那种事……”
“哦,是抄书也轮不到你啊~”
“你,你,哼!我是来听案子的。”
“案子?”打了个哈欠:“是偷鸡摸狗,还是……”
她冲着我又是一扇子,我微微一闪就躲开了。她看我那不以为然的样,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总如此小看我,那种案子能劳我去听?要听也得听最大的……”
最大的?我诧异的看着她,略一思考,道:“你个翰林院的编修跑大理寺来旁听,蒙谁呢?!”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号称小诸葛,案子经了我的手不知道要容易多少,我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那你待翰林院做什么?大理寺当差好了……”
“它倒希望我来,我还不干呢!轻轻松松的编修多好,谁干那吃力不讨好的活?我来听也就是给谁谁谁个面子,打发下无聊,才偶尔来这刑部大理寺走走……”
“那么说你旁听的是最近京里风传的风露那件大案了?”呃?我竟然舍近求远了吗?
“那当然,你才知道?除了……”她忽然向后看了看,忽然间恍然大悟:“不会吧!那风露也是你的相好?”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口没遮拦的剑书!收到我的怒目,她嘿笑了声:“咳~现在跟他相好可不好……呃,失言了,我的错……他倒是个硬脾气,死也不肯招……”
这里哪里方便说话,不待她多言拉了人就往外走。
到了酒楼,入了包间,不等她啰唆,开门见山道:“你怎么看这案子的?”
“别这么盯着我,我紧张……好,好,好,我不贫嘴了。咳~这案子嘛,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没有疑点?”这里人怎么办事的?明明有很多那!
“有,可是即使是真的也能解释的通……”
“难道不可能是陷害吗?那证人的品行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可能,但是没有证据。施尹平的品行是不好,可是这不能成为证据……”
“……,如此为何迟迟没有结案?”
“因为除了有几处疑点,与风露有染的嫌疑犯人尚未捕获。但是,其实他的罪已经几乎可以定了……”
“不是怀疑北侠吗?她的行踪还不好找?”
“啊!咦?你怎么知道?呃,既进得天牢,你也有后台那!”哪还有精神说这个,赶紧催她往下说,被我压制的死死的剑术无奈道:“呃……那个,已经有人给沉红做了证,那日她并不在现场,而且以北侠的为人也没人相信她会做那种事情。所以,现在的疑犯是和她一起的那个年轻女子。”
啊?我?
“据说那女子长的风流小巧,竟有几分男子气……”她忽然停住了,震惊的指着我道:“你说过你是从南水那边来的,你又长的……难道你就是……”话没说完她便又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不是你,是谁也不可能是你!”
我好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是我?那要是我呢?你又怎么肯定不是我?”
“哼!我打绝对的保票不是你!而且我有铁证!”
“呃?可是,若是说在渭水和沉红在一起的人,那就是我呀!”剑书这人虽然疯癫,但我看她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与我相交仅是单纯当我是小妹妹。我仔细看着她的脸,决定赌一把,赌她是可以信任的。
“啊?!!”她张着嘴呆了半天,遂皱眉沉思起来,好半天才道:“这案子确有蹊跷!可是什么人会且敢杀朝廷命官,只为了害风露这么个小人物?”
心下微动,对她含糊了一句:“大人物小人物有时候还不是串在一起的?正面打的有几个,还不都是敲边鼓?”
听了这话,剑书的眉皱的就更紧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她忽然神情一松,看着我诡笑道:“这案子有门,关键就在你这儿!”
再要问她什么意思,她便一脸得意的如何也不肯说。只说这案子就看她的了。这癫人!嘴里十句话八句都是不正经的,也不知道她是真看出来了,还是假看出来了。
给她施尹平和那句含糊的“大小人物”的暗示,我本也是有点病急乱投医,本也没想着她能多本事帮上什么忙,却不想她竟然就是那个关键和转机……
爹爹的事白枫至今也没打探出个眉目,我心里的担忧也是日重一日。而他大约猜到了我们曾去过荒园,竟然大鸣大放的带我们日间去了一次,以示其诚意。我和英儿把里面逛了个通透,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也再看到幻像。查来看去,我只对着那带荼靡花发呆。
白枫见我看荼靡却解释说,之所以种植荼靡,是因为春青树影响力极强,这荼靡是与之互克之物,可以挡住些灵性,因为春青树下决不长荼靡,荼靡也决不依傍春青树生长。荼靡是死亡路上的繁花,与象征生之门的春青恰恰相反。但是可以看看荼靡带外依然茂盛的植物就知道这春青的力量了。
生与死向来是人们解不开的迷,对之既敬且畏,日日思之终不得悟。人们向不知生之何来,不解死之何去。虽见生则喜,闻死则悲,亦叹生之无欢,死之亦难。而生死的取舍更为人们慎之又慎。
所以,不可避免的对于生之春青,死之荼靡皆生出一种崇拜之情。
不日便是皇帝的大寿,风露的案子因为各方势力的介入迟迟没有结果。因此我也常常和风卿王、南王一处琢磨,却始终不得其解。除了这些,偶尔我们也说些别的,比如她们也谈起什么愿不愿意,山不山的事情。似乎是要南王去什么地方,她却不愿去。
皇帝的寿辰到了,风光自是不在话下。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起来,张灯结彩,大肆庆祝。整日里人们议论的都是“宫里秘密渠道”得来的“绝对正宗”的消息——风卿王送了只春青山亲采的万年稀有的灵芝拉,静南王送了册久已失传的古书拉,安王送了株两人多高的绝美珊瑚拉,宁王送了块罕见的美玉拉,再有就是某某大臣送了颗稀有明珠拉,某某外国使臣送了一名多么多么漂亮的美人了……总之,人们秉持着此时不八卦更待何时的精神,弄的各种传言更是漫天乱飞。
这几日韩府的人也忙坏了。因为,司空大人的大寿理皇帝的仅差三天。府里的人是能用的都用了,急的时候也不分什么大小内外了,上敢着什么都上了。我和英儿因着风露的事情自是愿意在外面跑。英儿这家伙一向佩服风露经商的手段和魄力,更喜欢他耿直的性格,也算相当投缘。这事情上他比我上心的多。我也乐得能过回家和华生聚聚。
于是,我们在白枫的放纵默许下,经常找些不是借口的借口出来偷懒干别的。而浮生剑书这几日更见不到踪影了。好歹是个官儿,想必也忙翻了。
偶尔也有被逮到做事的时候,却不想这日被同是叫来帮忙的看我们偷懒很不顺眼的杜鹃给抓了出来采买。他和英儿带了几个仆从去买东西,让我守着马车候着。而不成想我竟然撞见了一个如何也没想到的人。也是,算算日子她是该到了。而那人一眼便认出了我,更是让我称奇不已。
你猜此人是谁?竟然就是施尹平!而她竟然还记的我,可见其记仇的本事有多大!而一想到我竟然与她还有些亲戚关系,我便恶心不已。这么着妙龄说我和她长的像也不算瞎说……但是,她开口不两句,三下两下就让我有股想立时掐死她的欲望。
“如何?风露早跟了我不就没事了?你这狗奴才,嚣张啊?可断了你家主子的生路了不是?”
“诶!别扭头啊?现在你怎么不横了?替人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啧啧!看这一身又在哪家当奴才了?可别又克了这家主人……”
谁耐烦理她,我翻了个白眼,便要走开。
她却忽然又出声了:“我原以为你是个什么样的出身竟然敢与我呛声,也不过是陆霞那两个小骚货的徒弟!哈哈……陌摩成尘当年还不是在我身下……他们也不过如此……”
混账!她说什么?!震惊过后是满当当的气愤,脑袋被激的一阵阵发麻发白。这个可恶的施尹平!满嘴胡说八道什么?!师父们怎会与她这种人有瓜葛?根本不可能!师父们都是仙人般的人物,岂会被她这烂泥里的秽物……
另一边心下却惊疑不定,往日种种从心底闪现,大师父个性极端,生平最痛恨甜言蜜语的小人,最信不得女人,还有二师父镇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这个无耻的老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该当初打架对阵时打死她个王八蛋!
“……如此说,你还要叫我师母呢!来!来!叫一声啊!”
“哼哼!你这低贱的小丫头!一辈子就这奴才命了!赶明儿师母我替你赎身如何?回头给你个好差事!嗯……不难!就给姑奶奶我洗脚!啊?怎样?”说着,竟然一脚踩到了马车上,说到洗脚还张狂的搓了搓脚下的马鞭。
身旁一阵磨牙声,我猛的回头,发现英儿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我身旁。怒目喷火,手下的礼盒已经被他捏的变了形,眼看人就要扑了上去。我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向前踏了一步挡住他,顺手猛的抽出马鞭。
那家伙一下子被我掀翻在地,同来的侍从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起来,她气愤的挣开众人的扶持就要冲我扑来。
我笑了笑,一登脚便坐到了马车上,笑吟吟的跟英儿说话::“英儿别恼。我问你那,若有人送你一份礼物,但你拒绝接受,那么这份礼物属于谁呢?”
英儿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腾”的把礼盒甩到了马车里,不耐烦道:“谁送的谁拿走!”
“嘻~那要是有人辱骂咱们,咱们不接受。这些话又该归谁呢?”
“自是……”“噗哧”反应过来的英儿一下子就乐了。
伸手轻轻敲敲他脑袋,拍拍他的小脸,故意傲慢的轻瞟了那方一眼:“诶~我说英儿啊~有些人固然可恶,可是哪里值得咱们费那心思?合该是看都不要看,污了咱们的眼睛;理都不要理,还得费咱一口气。收拾这种人的机会多了去了,不必挑那最吃力不讨好的方法,只需等个好时机送她一把就是。诶!我还真是个烂好人,这种人还得费心考虑送她一把……”
“伶牙俐齿的死丫头……”那方的脸都已经气绿了:“都给我上,看打不死这……”
“这是怎么了?!”我和英儿都已经掐紧了拳头,不想边上却来了一嗓子,杜鹃不明所以的挤了进来。一看一群人围着马车,狠狠瞪了我们一眼,看看周围立刻直着嗓子冲施尹平喊了起来:“哪里来的狂徒!好大的胆子!没看到这是尚书府的马车吗?”
“什么鬼尚书?”施尹平不耐烦道。
“放肆!我们可是户部尚书韩大人的……”
“哼!什么……”
“大小姐使不得,这是司空大人的儿媳、当今皇后亲弟妻家的马车……”
身旁侍从这话一出,她愣了下,接着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狠狠道:“你行!总找的着靠山是不是?你就别落到了我手里……”
“杜鹃哥哥,咱们不是还要去西市买东西吗?快走吧!一会儿就赶不及了……”扬了扬鞭,人们立刻三两下让开了道,喝了一声,赶了马车绝尘而走,谁理这疯狗,让那死王八蛋自己吃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