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与你》桃枝灼灼

71、番外

　　A市几十年来罕见的一场暴风雪，天寒地冻、千里冰封。这样的隆冬季节人们本该足不出户，可某件喜事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安宁。
　　本年度最受人瞩目的凌远集团董事长将在今日与S.G.国际的掌舵人完婚。难得一遇的婚礼，加上此前秦栖影死而复生的传闻，更为之平添了几分神秘感与传奇色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有不测风云，新郎在赶往婚礼的路上抓狂了。
　　徐临从婚车上下来，前方大雪积压，汽车排成一条条长龙将整座大桥堵得水泄不通。他懊恼地看了看表，来不及了，离婚宴只剩下半个小时。
　　路远瞻和李还复陆续从后面那辆车下来，他们亦着急得不得了。
　　“我们步行吧，迟个几分钟，总比堵在这里好。”
　　路远瞻郑重其事地提议道，前拥后继，根本没法出去。
　　李还复表示同意，徐临说：“好，那我先打个电话给栖影。”
　　秦栖影正在化妆间里补妆，程是和陈利燃等一众好友在一旁哄闹。手机响了，她们立马停了下来。
　　“喂？”
　　清丽婉转的嗓音，徐临焦急难耐的心顿时平静许多。他好言软语地解释着：“栖影，路上堵车，我可能要迟到了。”
　　窗外大雪纷纷，皑皑一片。
　　她莞尔，“没关系，我等你。”
　　“哎哎哎，新郎，这不是借口，你再不来我就要把新娘拐跑了……”
　　程是凑到秦栖影耳边调侃一番，为了参加他们的婚礼，她和黎氏夫妇特意从德国赶来。
　　秦栖影娇嗔：“你别听她瞎说……我会叫他们推迟的，你别急。”
　　“好。”万般不舍地挂了电话，徐临歉疚不已。
　　一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婚宴现场，不算迟，宾客们也十分理解。婚礼在满场的祝福中进行，主桌上，作为伴娘的程是频频被周围人灌酒。
　　“新娘貌美如花，伴娘也毫不逊色。程小姐，今儿大喜之日，我斗胆敬你一杯！”
　　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起身向程是敬酒，已经喝了好几杯，程是有些不胜酒力。
　　“周总客气，这杯我代她喝！”
　　路远瞻在一众人的惊诧中站起，他一仰而尽，那人不好推辞只得讪讪地喝了下去。
　　“老路你没醉吧，他要敬程是你瞎起什么哄啊。”
　　李还复拽着他坐下，他抬眼拂过程是。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觉察他的目光后，她眼中带着抹深深的歉意。
　　一晃而过的失神，路远瞻回眸。
　　中途，程是去了趟洗手间。
　　站在洗手池前，她定定地望着镜中的人。白皙瘦削的瓜子脸，明亮慧黠的眼眸，同样的人、同样的脸，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为什么，明明说过要放弃，可为什么看都他还是如此心绪不宁？程是，这就是你所谓的决心吗？
　　扬起手猛地拍上脸庞，湿漉漉的，有水滴从指缝流过。她颓然地垂下头，水柱哗哗冲洗着头皮，一阵冰凉刺骨。
　　秦栖影进来看到的正是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她把程是从水池上拽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告诉他？程是，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感情吗？”
　　程是哭丧着脸，妆花得不像样，“我也想啊，可你看到了，除了刚才他都当我是一个陌生人。Athena，我好痛苦，我好像不该来。”
　　“说什么傻话！你来是参加我的婚礼，关他什么事！程是，尽管我还是希望你们有个好结果，但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振作起来吧，下定决心了就要坚持下去，这才是我认识的你。”
　　她把身上的披肩解给程是，程是摆手，“Athena，不行，我办不到。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没法坚持下去。”
　　痛意像磐石般一层一层积压在她的胸口，沉得她喘不过气来。秦栖影不禁扶住她，“那就顺其自然吧，我们都不要再想。”
　　指节猝然并拢，程是沉吟良久，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但愿她能做到。
　　两人从洗手间里出来，秦栖影走在前面，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又是那催命夺魂般的魔咒，她满满不耐烦。
　　“释诗航，你有完没完，我都说婚礼结束后我会回去……你不要再催我了好吗？”
　　那头的男人并不怎么生气，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程是，我想你搞错了，不是我催你，是你父母让我打来的。我知道你不满意这场婚约，我又何尝不是？既然我们都是因为父母之命走到一起的，为何不痛快一点。”
　　“释诗航你别给我装了，你那么有能耐一定有办法解除它。明确地告诉你吧，我从没想过跟你结婚，所以你死心吧，不要再拿我当借口祭奠你那逝去的爱情！”
　　相恋十年的恋人死去，所以想草草地跟她结婚？他做梦！
　　是痛快，程是痛快地挂了电话。她转头，万万想不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没同秦栖影一起进去，路远瞻找了借口出来。模糊掉实质性内容，他满脑子都是“结婚”这两个字，完全失去了平时的理智和洞悉力。
　　“未婚夫？恭喜了！”
　　风度翩翩的他从不会这样孑然离去，他抬脚没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背影英挺笔直，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不过是在掩不住内心的千疮百孔。程是，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却怎么也叫不上来。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呢？
　　程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手机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里。泪眼迷茫地看着他离去，她张口半天没发出一丝声响。
　　扶着墙慢慢蹲下来，锥心般的疼痛凿穿她的胸口。路远瞻，两分钟前我才考虑好……为什么每当我想放弃你的时候你都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

　　**
　　最近一次相见便是在这场婚礼上，两人已形同陌路。
　　沿途路过的风景，刻意埋藏的心情。人生有无数次错过，情深缘浅不过是千千万万的一种。当婚礼结束，程是决定回去时，一通电话改变了她原有的初衷。
　　“我知道你不想回来，我不逼你。公司有意向海外拓展，我把地点选在大陆。程是，两年时间，我们都给彼此两年时间。假如那时还没有培养出感情，我会想办法解除这场婚约。”
　　“真的吗？”
　　程是不敢相信，释诗航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只是权宜之计。若其中任何一方动了情，我们就得结婚。程是，你敢赌吗？”
　　程是了解自己，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动情，那么这回也肯定不会输掉。
　　“释诗航，你说的。我不会认输，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心。”
　　“这个你多虑了，你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
　　“那就好。”
　　她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路远瞻，不是我不想放弃你，是上天一定要给我创造机会。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轻易动摇了。
　　来年三月，凌远盛景最大一次规模招聘，程是投了简历。艾琳是负责行政岗位招聘的面试官，当程是的简历出现在她的邮箱时，她吓了一跳。
　　“董事长，有件事必须汇报给您。程是小姐参加了这次招聘，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不知…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心陡然漏了一拍，压制不住的喜悦，路远瞻面色一动，“她要应聘什么岗位？”
　　“董事长秘书。”
　　艾琳一跃从秘书变成了行政主管，所以目前这个岗位尚在他们的招聘范围之内。
　　“李总缺秘书，往后要应聘这个岗位的人就往他那边调。”
　　艾琳虽然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老板的心思不可随意揣度，所以她只照他的意思去办事。
　　没有掺杂水分，程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进了凌远盛景。之前告知过她能给的是李还复身边的职位，她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好吧，给他当秘书就给当他秘书吧，一个公司的，她还怕见不到路远瞻吗？
　　凌远盛景对新晋员工十分优待，公司于当晚办起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从酒店出来一行人又去了KTV，程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便早早回去了。
　　公寓门卫处，释诗航在等她。
　　他没有从车里下来，而是摇下车窗说：“不必惊讶，我是想告诉你，你进凌远盛景的事我都知道了。而我，将会在你附近落户。”
　　附近有幢大楼最近在大张旗鼓地装修，听说有新公司要来，竟然是他？
　　“离竣工还有一两个月，也不必惊讶我为何要这么早回国。我说过，你虽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但我们还是得按照正常程序培养感情。所以，这段时间我会住在你的楼上。”
　　什么！？
　　程是目瞪口呆，嘴里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释诗航一招手，保安放行，那辆路虎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开了进去。
　　一瞬间回神过后，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明天上班，不要迟到。”
　　明明是如沐春风的嗓音，偏偏故意冷下好几度。
　　路远瞻在马路对面看到这一幕，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幢幢灯影下，他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剧烈烧灼。
　　总是晚了一步，他逆着光，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