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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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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小多的血书,最终被证明是伪造的。至于那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否是钱小多,也在查证之中。
洗清了嫌疑,李治也终于又常常到皇后宫中,此时正值武媚娘为钱小多的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而神伤,平日里不是柴玉瑾陪伴,就是李治探望,两人之间的感情倒是在这些日子升温不少。
就连徐盈盈,也来了好多次。几次遇见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徐盈盈一时情绪上头,话里话外都对李治一有时间就来陪武媚娘而带着酸味。
此话一出,场面一时尴尬。
柴玉瑾只好扮演着打破尴尬的人:“徐婕妤这话可是把我和九哥的兄妹之情都给抹杀了。九哥怜我丧夫之痛,担心我在长安过得不好,所以把我留在宫里,嘱咐了皇后陪我,还常常来看我。按徐婕妤说的,九哥若真为了天后而不管其他,倒是叫我伤心,也叫九哥难堪。”
“抱歉啊,许是因为郡主从黔州回来,我一时忘了郡主新丧的事情。”
原本长孙无忌这事李治是打算借此揭过不提的,偏偏此时徐盈盈提起,他不想接这个话题,但很显然徐盈盈并不懂他的心思,还故作不解地感慨:“也不知是什么事,竟劳动郡主都顾不上李将军。”
“哦?”装傻的伎俩,柴玉瑾从小就练得精,徐盈盈这点本事,她还看不上,“徐婕妤真不知道吗?九哥,看来徐婕妤是怪你不和他说朝堂之事呢!”
“盈盈,玉瑾去黔州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些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别问也别管了。”李治对徐盈盈是半分讲国事的耐心都没有的,“玉瑾,这一趟,难为你了。”
“能帮上九哥就好。”柴玉瑾看向武媚娘,却见她复杂的眼神从徐盈盈身上挪开,与她对视的时候神情复杂,心知徐盈盈的花一定让武媚娘心中又多了些许想法。
她道:“徐婕妤和天后自入宫前就是好姐妹,如今这情分倒是也半分都不少。从来只听闻后宫妃嫔吃醋,没想到徐婕妤不介意圣上陪天后,却介意九哥陪我。”
李治显然也有了几分不悦:“盈盈你也真是的,朕和玉瑾,自小一起长大,你这有什么好拈酸吃醋的啊!”
“陛下,臣妾不是——”
“不是就最好了,”柴玉瑾打断她,“九哥,既然徐婕妤都这么介意,那会不会朝臣也会请奏让我回长安?”
“朕的妹妹爱住哪里住哪里,哪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管政事就算了,还想把手伸到朕的家事吗!”
李治的这句话正是柴玉瑾要的,从立武媚娘为皇后开始,朝堂越发在李治的掌控之中,当初迫于压力费尽周折才把武媚娘从感业寺带回来的事情,李治不会再让它发生。
“恭喜九哥。”柴玉瑾道,“有九哥这句话,我就赖着不走了。”
“你就安心住着。就当替朕多陪陪媚娘。”
“那——”柴玉瑾看向徐盈盈,欲说还休。
这场面,饶是徐盈盈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好道:“郡主在这宫中若是有什么吃穿用度缺了少了就和我说。您就只管安心住着。”
“那就好,我还担心徐婕妤和朝中老臣一样,觉得我这个妹妹不该留在洛阳呢!”
“哪会——”徐婕妤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在抬头对上柴玉瑾那明明微笑却满是威慑的眼神而一时语塞,脑中一片空白。
沉默了许久的武媚娘终于在此刻开口道:“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宫内有寝殿,宫外有府邸,如今在东都却没有一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圣上还是差人在东都安置一处府邸吧,若是玉瑾的宫里住厌了,也能回家住几天。”
李治同意:“好,皇后,这事你来办。玉瑾是朕亲厚的妹妹,李君羡又是因公殉职,决计不能亏待她。”
“圣上放心。”
至此,柴玉瑾终于在洛阳,名正言顺地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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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东施带着段常德进了宫:“郡主,你看谁来了。”
见到段常德的时候,柴玉瑾很是意外:“不是让你在长安——”
“郡主的好意咱家心领了。伺候了主子一辈子,以前虽说也想着当个老爷享享福,可真当上了,却又还是想回到郡主身边。”
“我身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段常德道:“郡主要是不嫌弃老奴年纪大手脚慢,就留着我吧,您这么一个顾念旧情的人,要是想找人说说话,至少有人能陪着您。您想李将军、想先帝的时候,老奴多少能陪您说几句。”
本以为的心如止水,却因段常德这句话起了波澜。
“段常德,那等你走了,我还有谁能说往事呢?人总得学着超前看。”
“那就慢慢来,”段常德在柴玉瑾身边蹲下,“也许过几年,您身边伺候的人,也能像老奴陪您一样了。”
“那你的徒弟呢?”柴玉瑾问,“让你挑个徒弟带着,也没见你挑出来。”
或许是年纪大了,段常德之前看上两个孩子却不忍让他们成为阉人,最后这两人都只能留在长安的郡主府当个小厮,平日里也教读书习武,将来好谋个生路。但毕竟不是阉人,若不是当侍卫,他们都进不了宫。
“这不是进宫来找嘛,”段常德知道柴玉瑾是说他心软,也知道是柴玉瑾纵着他这份私心,“那俩孩子——我是下不了手,但这宫里的现成的,我总能挑两个人给郡主。”
“你呀,”柴玉瑾倒是感觉段常德这两年的变化着实大,“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段常德道:“好日子谁不想过。在御前的时候,日日提心吊胆,先帝是明君,可再明,也是一国之君,总得小心。”
柴玉瑾被逗笑:“你这是夸我呢?”
“郡主不一样。从前宫里说东施不堪大用,蠢笨了些,可我后来才知道,是郡主宠的。”
“连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段常德,你这段话没少练吧!”
“老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那你继续说。”
“郡主体谅老奴,也不爱骄奢淫逸,府中虽然宽松却又不是没规矩,所有伺候的人中,我又最得郡主信任。这样的日子,难道不比在以往每日提心吊胆好吗?”
柴玉瑾笑道:“你就是闲的没事做。忙了一辈子,闲不下来了吧?跑我身边来找点事情做。反正你也心知肚明,能让别人干的事情,我不会吩咐给你。你呀,就是发现停下来难受,所以就来了。”
“老奴从前以为先帝喜爱郡主,是怜您身世,可在您身边这几年才明白,郡主的聪慧,很难让先帝和圣上不多偏爱几分。”
“行了,”柴玉瑾笑着叹了口气,作无奈状,“这嘴抹了蜜,我要是不答应你留下来,一会是不是我的茶水也得抹蜜了啊?”
东施在一旁低头笑着。
看来这是同意段常德留下了。
不管怎么说,郡主的心情,看起来比前几日好多了。虽然明知段常德在哄他,可确实,段常德哄得,比她自己哄得好。
既然这样,说自己“蠢笨”的事情,她就不和段常德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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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段常德还是回柴玉瑾身边伺候,但因着武媚娘和他的旧怨,平日里柴玉瑾去看天后的时候,也从不让段常德跟着。
至于李君羡还活着的消息,柴玉瑾谁都没有说。她本打算就让这个秘密就此成为秘密,却不料这一日被段常德拉住,小心道:“郡主,老奴今日在宫外,似乎遇到了李将军。”
“你说什么?”
“老奴不敢十分确认,只是当时那个身影,确实很像李将军。他那头白发也甚是显眼。”
白发?
算算时间,距离上次给李君羡染发已经半年多了,难怪他的白发全部露了出来。
事已至此,柴玉瑾也没再瞒着段常德:“你明日出宫,去配两副染发的药,再把方子附里面。”
“真是——”
柴玉瑾看到段常德充满不解的眼神,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让李君羡“死而复生”:“就说我馋宫外的小吃,你多出宫几趟,若是遇到了就把方子给他。”
“若是遇到?”
“我并不清楚他安置何处。段常德,你是知道的,他心中牵挂之人不是我,与其留在我什么当什么郡马爷,不如放他自由。就像我说的,守寡也没什么的。”
“可是——”
“这件事情,谁都不要说。方子给他就是。我信不过其他人,这件事只能你来办,知道吗?”
“郡主放心。”
段常德知道事关重大,不再多问。
次日,他果真在城门附近遇到了李君羡,以及他身边的一个女子。
见两人举止亲密,段常德心中有些忿忿,却还是将方子和配好的药交给了他:“郡主说若是遇到,就将此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