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温度》云静渚

27、暧昧（一）

　　刚刚入冬的11月中旬，牛犊子一样强壮的陶唐就被传染得了病毒性流感，高烧不退、肌肉酸痛、全身乏力，并有中耳炎和鼻炎的并发症。
　　陶唐破天荒的请了三天假，餐饮部经理林喆很宽厚，痛快地在陶唐的请假申请单上签了字，并嘱咐他好好休息。酒店本来就是人流密集的地方，被传染上流感也很正常。所幸，现在是酒店行业的淡季，陶唐请假也请得心安理得一些。
　　“唉，真是太难受了，憋死我了……”感冒诱发了鼻炎，陶唐两只鼻孔都不通气，憋得他坐卧不宁，张嘴喘息试图获得更多氧气，缓解头部缺氧造成的疼痛。
　　“别乱动，小心一会儿滚了针。”冷翱按住陶唐因扭动身子而乱动的手。
　　社区医院有上门打针的家庭医生，陶唐难受得熬不住，不得已在家里打起了吊针。
　　“你等着，我出去买盒薄荷膏，以前看杂志的时候看到感冒鼻塞的时候抹那个能通通气。”冷翱特意请了假，陪在家中照顾他。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吃些清淡的吧，感冒别吃太油腻的。”冷翱问。
　　“你看着办吧，啥都行，我爱吃啥你也知道。你也买些药吃着预防感冒啊，一个屋里住着，怕传染你。”陶唐鼻音很重，不停地大口喘气。
　　“嗯，知道。那我出去了，你别乱动啊。”冷翱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
　　“知道啦，放心吧。”
　　冷翱出去一圈，买了预防流感的连花清瘟胶囊、双黄连口服液、薄荷膏，买了几样水果，又去附近的饭店点了几样清淡的菜和粥，嘱咐饭店12点送过来。之后，便急急的往家赶。
　　“回来啦？这么快？”躺在沙发上一边打针一边拿遥控器换台的陶唐对刚进门的冷翱说道。
　　“嗯。”冷翱淡淡应了一声，把水果放进厨房，拿着感冒药和薄荷膏就走了过来。伸手将薄荷膏拧开盖子递给他，“这个得一直拿着闻着，闻着就通气了，不闻着就又堵上了。你睡觉的时候放在枕边吧。”
　　“嗯，谢谢。”陶唐伸出没扎针的右手接过薄荷膏，递到鼻子下方，果然不到半分钟就通气了，清清凉凉的味道还挺舒爽。
　　“午饭我让12点送来，白粥，玉米饼，西芹虾仁，香菇扒油菜，白灼娃娃菜，还有干煸豆角。”
　　“这么素？”陶唐听冷翱报完菜名，觉得嘴里越发淡得没味儿，“虽然我病了，但是我胃口很好……”
　　“那也不能吃油腻的，医生不是说了么。”冷翱不为所动，“等你好了再吃。”

　　中午12点外卖送到的时候，陶唐的针还没打完。冷翱接过饭菜，走进厨房拿出合适的盘碟，将四种炒菜和玉米饼分别装在盘子里，将粥倒进搪瓷盆里，并且拿碗提前盛出两碗晾着。
　　陶唐打针也不安分，悄悄探出身子看冷翱在厨房里忙活什么，看到笨拙却一板一眼分盘装菜的样子，心里觉得暖烘烘的。
　　冷翱瞥见他鬼鬼祟祟窥探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怎么的，看我做家务你不放心？”
　　“不是，不是，就是觉得特别幸福特别温暖么，生病了有人照顾。再说，这不做得挺好么。”纵然浑身难受，一手还拿着薄荷膏辅助呼吸，也不能阻止陶唐满眼的真实笑意，“多亏你请假照顾我，不然我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鼻子也不能这么顺畅地通气。电视也不好看，你在不家我得无聊死，连个说话打发时间的人都没有。”
　　冷翱将盘碟往餐桌上摆，垂头听着陶唐的话心里也觉得很受用，嘴角不经意地扯着一抹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诶，冷翱，你笑起来的梨涡真好看。”陶唐不自觉地脱口喃喃而出。
　　冷翱立马收了笑容，抬头瞪了他一眼，“赶紧回沙发上坐好，还有几分钟就打完了，打完了吃饭，吃完饭睡觉。”
　　“唔唔，好。”

　　陶唐感冒睡得早，不到9点钟就躺下了。冷翱有些不放心，怕他再发烧什么的，没敢太早睡，在客厅调小了声音看电视。
　　将近11点的时候，隐约听见陶唐的卧室里有动响，冷翱将电视机静了音，快步走到陶唐门口细听，果然听见里面传出来难受的呻|吟声。冷翱轻轻推开门，门侧就是陶唐的单人床，借着客厅的微光，冷翱探出手摸向陶唐的额头，烫得惊人。冷翱赶紧返回客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温度计。
　　轻轻摇醒陶唐，“你发烧了，来试一试体温。”把温度计塞进那人腋下，冷翱又回到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他需要搜索一下发烧该怎么应对。退烧药家里有，用去医院吗？还有别的退烧方法吗？他是个生活自理能力和常识都比较差的人，从前都是依赖陶唐打理，现在陶唐生病了，他自己必须快速学会一些东西。
　　冷翱简单搜索了一下，找到了他现在用得到的关键词：退烧药、37℃温水拭浴、多喝水。冷翱兑了一杯凉白开和热水调好的温水，拿起一片扑热息痛走向陶唐。
　　陶唐服下退烧药后，冷翱又去卫生间弄了盆温水泡了毛巾给陶唐擦拭手臂和脚心。陶唐烧到38.2°，难受得直哼哼，动一下浑身都疼，浑浑噩噩地任由冷翱给他笨拙的擦拭双手手臂和脚心，反复几次后，给他盖好被子，又灌了他一杯温开水。
　　大概一个小时多些，陶唐的哼唧声消失了，整个人是真的睡了过去。冷翱探手摸了摸陶唐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冷翱总算是松了口气，将薄荷膏放在陶唐枕边一个合适的位置后，又给他掖了掖被子，才转身走出去。他没关门，刻意将相对的两个人的卧室门都开着，如果陶唐有什么动静，他能听得到。

　　陶唐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米粥，豆腐脑，玉米饼，包子。
　　难受地撑起沉重的身子下了床走出卧室，就见冷翱在厨房和餐桌处忙碌，看见他出来了，忙不迭问了声，“还烧么？还难受么？”
　　“还成。”陶唐虚弱地笑了笑，“饿了，要吃饭。”
　　“吃吧，多吃些才有力气对抗病毒。”冷翱递给他筷子。
　　“起得挺早出去买的吧？真是辛苦你了。”陶唐接过筷子，真诚地道谢。
　　“应该的。”冷翱也坐下来。
　　陶唐看着冷翱有些严峻又难掩关心的脸，心底一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冷翱放在餐桌上的一只手，轻轻握住，“有你在真好。”
　　冷翱被他握住，心里擂鼓一样，又激动又慌张，生怕自己一时失控对他袒露心扉，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握着不出声，感受着掌心中传递过来的温度。
　　又过了一会儿，冷翱平复了心情，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握着自己的手，哄慰着轻声说，“好啦，快吃饭吧，一会儿家庭医生就来扎针了。”又忍不住抿嘴一笑，“怎么平时顽劣又顽强的人，生了病像小孩子一样。”
　　“我高兴么。”陶唐目不转睛地盯着冷翱唇边的笑靥，任性地回答。
　　陶唐大抵是因为发烧有些反应迟钝，盯着冷翱盯得太久，连空气都有些凝固。冷翱不敢直视陶唐的眼神，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暧昧的气息流淌在周围让他忍不住微怒轻斥，声音都有些哑，“发烧烧傻了么，快吃饭，一会儿凉了！”
　　“哦。”陶唐如梦初醒，低下头乖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