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天下》端述

66、绝·杀

　　话刚说一半，自身后伸出只大手来使劲拉我。我唯恐被宋冕一党挟持做了人质，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喝道：“大胆贼人……”
　　“是我！”燕王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他将我推至安六风面前，安六风连忙将我带离，送往安全之处，又命若干侍卫来护我周全。不多时，门口闯劲一群兵卫来，我定睛一瞧，见是单永，喜道：“开封知府宋冕篡夺兵权，意图谋反，燕王爷已待人前来助周王爷追杀反贼，单将军快去助两位王爷一臂之力！”
　　单永得令，毫不迟疑嫁入燕王爷队伍，我适才稍微安心。沉静下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燕王爷一展雄姿武艺，着实豪迈英俊，令我不忍眨眼，生怕错过精彩。
　　厮杀中，我听见宋冕喝道：“你们以为这样便能擒住我？告诉你们，这王府里里外外早已被我的人重重包围，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飞！”
　　话音刚落，周王府大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王爷，俺杀进来了！”
　　好熟悉的声音！我定睛一瞧，是燕王爷麾下言善左护卫张玉将军！
　　我笑嘻嘻同他打了个招呼，他一面挥刀斩杀贼人，一面向燕王爷汇报战况：“外面那厮已经被俺砍了，娘的，人还真是不少！”
　　待看见我后，远远喊道：“三小姐，末将给您行礼了，您可离这儿远点儿！”我刚要和他调侃两句，见单永闪至我身前，道：“此人太过情敌大意，三小姐要警惕！”
　　张玉一听这话，双目怒视单永，“哼哼”冷笑道：“原来是你这毛小子！今儿教你看看真正的上阵杀敌是个什么样子！”
　　说罢，他横刀一劈，连斩杀三名乱贼。近处几人见她勇猛，似约好了般齐齐上前，张玉仰天大笑，一面反手挥刀，所触之人立即短期。
　　张玉一面显示勇猛，一面得意洋洋回头看单永，道：“怎么样，小子？”那意思不外乎是：“你看老子厉害吧？”
　　单永冷哼一声，不屑道：“匹夫之勇！”
　　张玉似要发怒，不知骂了一句什么，燕王爷突然喝道：“将宋冕及其党羽一同拿下！”众人得令，士气更为高涨，不多时即生擒宋冕等人。
　　我兴冲冲跑到燕王爷身边，此时他已命人将宋冕锁制。此人在挣扎未果的情形下，抬头对燕王爷冷笑道：“我是乱臣，难道燕王爷不是贼子？”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周王爷上前喝道：“放肆！你撺掇本王兵权，游走周边结党在线，又操练兵马意图谋反。你暗中挑拨本王同子嗣关系，令他鬼迷心窍做出种种大逆不道之事！你借此将罪过悉数栽赃本王，如今认证五证俱全，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冕仰天大笑，道：“我谋反？难道只有我一人谋反？你们这些手握重权的王爷，哪个没有谋反之心？我只不过是做了你们想要做的事而已！”
　　一番话说得我心惊肉跳，毕竟现场不全是自己人，还有很多士兵、随从等。只听宋冕又道：“周王爷敢说不介意皇上调走你亲卫兵？早在皇上未登基前，燕王爷也早有谋反之心，如今可是平息？你们在场的，谁没想过谋反？谁没想过那把椅子？”
　　一时间，周王爷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发抖，我心道不能再等了，这番话万万不能传到皇上耳中，若再不动手，这宋冕保不准还要说出什么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对单永道：“单将军，此人口出狂言，又大逆不道，藐视皇权，觊觎兵权妄图谋反，罪当诛之！”
　　单永有些犹豫，冲我拱手道：“徐大人，末将以为，此人应严密看守，押解京师交由锦衣狱看管拷问。”
　　押解京师？我心中冷笑，难道要让他把刚才那番话再说给皇上一遍？
　　我自一兵卫手中取过长剑，行至宋冕面前，冷笑道：“此人罪行累累，妄图刺杀皇亲国戚、朝廷命官。将他押解回京，难道要等他刺杀皇上？”
　　“你敢杀我？”宋冕嘴角一抹讥笑，“徐妙锦，就凭你一个女人，以色侍君妄图干预朝政，你竟然敢杀我？就算我异谋，也是一方知府，乃朝廷命官！对你以礼相待，是瞧得起你，你个妖颜祸水，仗着一张脸迷惑皇上，皇上居然对你言听计从念念不忘，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听罢，冲他妩媚一笑，道：“宋大人，杀你的资格嘛，这在场之人，怕是只有我才有！因为我是徐妙锦。”说罢，我一剑狠狠刺入他胸口，他目眦欲裂，瞪大眼睛似不敢相信，咬牙切齿骂道：“徐妙锦你这个贱……”
　　不等他话说完，我又迅速抽出剑来，再补一刀，很快，他便断了气。
　　寂静得可怕。
　　我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我杀了一个人，真的杀了一个人！但我并不惧怕，也不后悔，我觉得宋冕死有余辜，于是执剑而立，冷声问道：“还有谁想要异谋？”
　　众人鸦雀无声。
　　“开封知府宋冕结党异谋、篡夺兵权，妄图借周王爷为世子做媒一事举兵造反，目无君臣纲常，幸得燕王爷出手，宋冕一党反抗未果，悉数被擒。宋冕拒不服罪，又计划刺杀朝廷命官，罪行累累，被当场斩杀……其余党按谋反罪论处。”我一口气说完，对着早已断了气儿的宋冕冷笑道：“那么，就这样吧，宋大人！”
　　我亲手杀了宋冕！
　　我佩服自己的勇气，却又恐惧自己的残忍。握着剑的这一刻，我已经不是我。手指终于有些颤抖，我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仅仅因为宋冕罪行累累？
　　不，不是的！我不想叫我爱的人，受到任何污蔑与伤害！我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幕没有发生。可无法掩盖的血腥气却提醒我，这是事实。
　　“徐大人，”单永轻声唤我，我睁开眼睛，他恭敬问道：“大人，宋冕余党当如何论处？”我回头望望院子里，除却这些人，宋党应还不在少数。
　　悉数斩首，这话说着容易，可这是成百上千条人命！我想我做不到，因为亲手杀了宋冕，已叫我心中不安，甚至畏惧罪业，我怎么还能这样残忍，这样狠心？
　　“乱臣余党应押解进京，但路途遥远恐生变故，便在此就地处置！”燕王爷对单永道：“乱党本身罪不可赦，但因宋冕篡夺兵权，以兵印相号令，所以不必株连九族。本王回头自会禀明圣上，你们且先行事，不必顾虑。”
　　单永略有迟疑，目光移向我。我不动声色点头，示意他听从王爷安排，他便令人将宋冕余党悉数押走。此时，丛如流方才战战兢兢上前，分别朝燕王爷和周王爷跪拜，又叩谢我救命大恩。燕王爷因不知此人是谁，便未予搭理。我心道此人见风使舵犹如墙头之草，可利用于一时，断然不可轻信。
　　待问及周王爷意见，他看在此人可为宋冕累累罪行提供证物证人的份上，勉强记他一份功劳，答应回宫后为他请赏。
　　待外人逐渐退去，周王爷适才拱手对燕王爷道：“多谢四哥救命！”
　　燕王爷不答，紧锁眉道：“你这些年醉心医药典籍，不闻事实也就罢了，怎还随意将兵权交由他人？”
　　周王爷神色尴尬，叹气道：“用人不善，疏忽了！”
　　我见诸位僵尸还未曾退下，担心他二人言论被讹传，忙道：“二位王爷何必在这里站着，不如先叫人来打扫战场，我们坐下来慢叙。”
　　宋冕尸体已被抬走，单永斩下他首级用布包裹起来，命人快马加鞭送至京师，向皇上交差。周王爷看着这一幕，又偏过头来，朝我一竖大拇指，道：“原以为你就是个弱女子，此时一看，当真不一般！”
　　我觉得脸要垮掉，他必是不知，我心中怕得要命。
　　再看燕王爷，他自现身直到现在，也未同我说什么话，但见他此时面色不豫，我知他定是气恼我擅作主张，只身犯险。
　　用过完善，不消片刻，门被人从外推开。我转过头，即看到燕王爷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又反手将门关上。
　　“王爷怎的还没休息？”我心花怒放，却又装作满不在乎，若无其事。
　　他一言不发，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茶。半晌，他不悦道：“你如今越来越胆大妄为，身为女官，入仕也就罢了，竟还敢接手这等凶险之事，当真不要命了？”
　　我一扬眉，笑道：“周王爷知道我的身份，就算看在燕王爷的面上，也不会将我怎样的。”
　　他冷哼道：“你自始至终，也没有书信或是口信来告知我此事！你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不叫我插手，是因怕拖我下水？”
　　我不作答，他却盯着我，迫于压力，我只好说道：“眼下时局紧迫，有些事情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更新了，今儿一上来，发现掉收了，太心塞了，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