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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心·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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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月桂站在床边,指着我道:“你栽赃,你怎么知道侧妃娘娘吃了桂圆,你这东西又是从哪里捡来的?你陷害我家侧妃娘娘!”
话音刚落,郡主上前对着月桂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我看见月桂嘴角渗出血丝来,曹青跪下对皇太孙道:“太孙殿下,婢下午去厨房想为郡主拿些点心来,看见月桂将这一包东西扔出外墙。婢心中疑惑,便叫人出去拣了,才发现是桂圆皮。”
“你胡说,我没有!”月桂跪下,有些歇斯底里对皇太孙道: “皇太孙明察,婢对皇太孙和侧妃娘娘忠心耿耿,绝不会撒谎!”
皇太孙面色僵硬,自马恩慧身边站起来,看着那一地桂圆皮。
郡主冷笑道: “你方才还说你家娘娘不过是食用些桂圆来补气血罢了,这会儿又问我们怎么知道你家娘娘吃了桂圆。顺便问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是捡来的?”
月桂面如死灰。
这时,外间响起一阵骚动,隐约听着竟像是王保的声音。皇太孙放下床边垂帘,问他们有何事在此惊动。王保跑进来,跪在地上行礼,衣衫不整颇为狼狈。
皇太孙十分不悦,刚要斥责,王保便气喘吁吁对郡主道: “郡主,那做汤的厨子下午收了金银细软跑出太孙府,小的跟了一路,费好大力气才把他绑回来!”
我和郡主一道看着皇太孙,我又看看马恩慧,她此刻面色更为惨白。郡主看样是在等我来说下一步如何办,我看在马恩慧怀有身孕的份上,想要给她留些余地和面子,便轻声问道: “侧妃娘娘,事到如今,还要叫那厨子进来吗?”
马恩慧紧咬着下唇,颤抖着声音道: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此时,屋里屋外丫鬟婆子跪了一地,月桂歇斯底里的哭喊已惊动不少人。
郡主似乎等不及,对王保道: “把他给我带上来!”
不多会儿,一个身着玄色粗布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被两个人反绑着双手押了进来。王保跪在地上,指着他道: “就是他!他收拾一大堆金银细软,不知道是不是偷来的东西!”
我走到那厨子跟前,自言自语道: “皇太孙府上后厨都是这样吗,可以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那厨子跪在地上,目光躲闪,不敢同我对视,看似颇为心虚。我将声音放轻松,问他: “侧妃娘娘的午膳可是你准备的?”
他不说话,将头俯得极低。
郡主见状,上前踢他一脚,骂道: “不长眼的狗东西,来人,不招就给我打!”
厨子听罢,忙狠狠朝她和皇太孙磕头,哭道: “皇太孙饶命,郡主饶命,小的是奉命做的甲鱼汤!小的做汤之前已经告诉月桂姑娘,侧妃娘娘有孕,不宜食用此物,可月桂姑娘说不碍,只要做了便能给小的赏赐,小的还有一家老小要养,皇太孙饶命啊!”
皇太孙听罢大怒,转身瞪着跪在地上的月桂。月桂面目狰狞,看着厨子撕心裂肺道: “你栽赃陷害,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皇太孙明察,皇太孙!”
她上前抱住皇太孙大腿,皇太孙气得浑身发抖,喝道: “来人,速将马侧妃侍女月桂锁拿审讯!”
那厨子见状,也一同磕头道: “皇太孙明察,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的确是月桂姑娘叫小的这样做。小的知道侧妃娘娘有孕,怎敢擅作主张煲甲鱼汤!月桂姑娘许小的金银细软,小的如数还给皇太孙,求太孙殿下饶小的一命……”
他二人跪着不住磕头,月桂看样子更为凄惨些,叫了皇太孙又叫马恩慧。马恩慧倚在床边,含泪看着皇太孙道: “太孙殿下,月桂是我娘家带来的使女,十分周到尽心,求皇太孙饶她一命吧!”
皇太孙回头望她,因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神色目光,只听他冷声道: “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要说”
马恩慧挣扎着起身,想要拉住皇太孙的手,哭道: “太孙殿下,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不敢了!”
皇太孙甩开她的手,依旧冷冷道: “此事乃我府上家丑,若不制止,后患无穷!月桂罪不容恕,你亦好自为之!”
我心终于落地。
但见马恩慧目光柔弱,泪光点点,我又适时添了把柴,道: “太孙殿下,有一事我不得不提。方才那太医独自前往,按照他的经历,不可能诊断不出病因。他同你说心有阻郁,只怕也是另有原因。”
皇太孙点头,他气得不轻,却碍于马恩慧的确有孕在身,又不能同她发作。
马恩慧倚在床边恨恨看着我,郡主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终于得以发泄,“她竟还敢恶人先告状!你看见了吧,哥哥,这个女人多么蛇蝎心肠,为了除掉妙锦,都不惜杀掉我的侄儿!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她怎么就能舍得呢?!”
说罢,又看着我,说道:“她早上到我屋里作威作福,还打了妙锦!哥哥被迷惑心智,娶了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若不是这些证人证物,姐姐今日又要被冤枉!还要被哥哥来质问!”
皇太孙听罢大惊,忙回头打量我身上,问道: “打在哪里?可有大碍?”
郡主见状,指着我尚还有些红的脸,小题大做道: “看见了没?看见没?这就是你的侧妃干的好事!仗着自己有孕在身,佯装一家主母,竟然敢到我房中作威作福,当着下人的面,朝着妙锦大喊大叫,还动手打人!”
皇太孙回头看马恩慧,似乎是努力克制自己发怒般问道: “可有此事?”
马恩慧又掉下泪来,柔声道: “我上午的确是去了郡主屋里,也确实是冲动了些……”她伸手拉皇太孙衣袖,皇太孙再不理会她,他走到我身边,仔细看看我被打的半边脸。
见他依旧关切,时机也已成熟,我便缓缓垂首,两行酝酿许久的泪终于掉下来。
“皇太孙府上容不下我。”
一句话说完,我更加委屈,继续道:“太孙殿下不必追究。皇太孙体恤臣,平日多有照顾。侧妃娘娘看不下去,今日当着您府上一众下人面教训于臣,臣担忧她身子不便,不敢顶撞。皇太孙起先怪罪臣,亦不信任臣,臣无话可说,也知今后该如何自处。臣安分陪郡主待嫁尚且发生这等荒唐事,莫说心中还抱着一丝念想要和侧妃娘娘同侍皇太孙。此番臣已无颜面再在您府上呆下去,即刻便赶回燕王爷府上。”
说罢,我拿起绢子拭泪,道: “皇太孙不必担忧,臣会在郡主大婚前日再来。侧妃娘娘有孕在身,且在意皇太孙颇多,还请不要为难她。”
郡主见我哭得伤心,上来安慰我,一面揽着我肩膀,一面对皇太孙道: “哥哥从前最疼爱我和妙锦,娶了马侧妃之后对我不管不问,如今险些冤枉妙锦。还好我们留意,否则今日是否要连我一道送进锦衣狱?”
皇太孙看似心中亦悲痛,默默望着我,想要拉我。我转身拉着郡主,轻声道: “侧妃娘娘有孕在身,此事最好就此打住,莫要再为皇太孙府上招来祸患,我们回去罢!”
我和郡主互相搀扶离开,自踏出门槛那一刻起,我心中便有一种“胜利”的喜悦。马恩慧,自这一刻起,皇太孙定能看清你究竟为何人。若论心机,我虽不如她厚重,但论手段,我亦不差分毫!
若是有何收获,便是可回到燕王爷府上同姐姐小聚。眼下才正月十六,郡主大婚要出了正月,且在我生辰之后呢!
此事虽是秘密,但消息总是不胫而走,传得飞快。姐姐问我在皇太孙府上玩儿得可好,马恩慧可好。我知定是瞒不住她,将事情始末讲给他听,她笑道: “他日你若嫁人,夫家岂不是要被你搅翻天?”
我佯装不悦道: “是马恩慧害我在先!我再要搅合,也会懂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姐姐未免太小看我!”
住了几日,郡主便耐不住寂寞,央着皇太孙来接我。皇太孙同我道歉,说险些冤枉我。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我一路无语,只在快要下马车时,才同他道:“皇太孙晓得不晚,却也不算早。当日玉如意一事,也同马恩慧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我冲他微微笑道:“不过,此事已然过去。当时马恩慧已被指婚为侧妃,皇太孙信她不信我,也是理所当然,我无话可说。”
郡主对我说,这件事情收到惊人效果,便是皇太孙不再像往日般宠爱马恩慧,令她气焰收敛不少。府中下人十分同情我,觉得我白白挨了一巴掌,为了大局竟忍气吞声,一时间对我更加客气尊敬。更加大快人心的是,下人们都说马侧妃心胸狭隘,妄图独宠,不叫皇太孙纳妾。
郡主同我在屋里讨论许久,真叫爽快。我当时只想叫自己同此事脱离干系,不要遭到马恩慧陷害,没想到竟还收到这样的结果。正暗喜,郡主突然道:“哥哥说,你心中还有他,定是还愿意同他在一起。是这样的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