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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圆·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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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郡主果真不是好惹的主,也着实同她不合,她毫不客气道:“妙锦的名字是你叫的?莫说你是我哥哥的侧妃,就算是将来的皇太孙正妃,见了她也要称呼一声徐大人,你又算的了什么?”
马恩慧如遭雷击,面色尴尬,讪讪笑了两声,又低眉看皇太孙,看似甚为委屈。皇太孙见氛围不对,我三人又都是不好劝的主,只好轻咳一声,圆场道:“妙锦刚刚换值回来,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吧!”
郡主听罢,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进门。
待回到屋中,郡主方才愤愤道:“她这样子好生虚假,我厌恶得很!”我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笑道:“你啊,不过是因我之事才对她有些看法,兴许她并没那么不招你待见!”
她瞪我,气道:“我为你出气,你还这样说!”
我连忙笑着哄几句,她便带我看宫中为她准备的丰厚陪嫁。她掐指算算,说是特制的新娘嫁服会在三日后送来,到时我可帮她试穿,提前一睹风采。
第二日,我同郡主正收拾宫中赏赐金银玉饰,便有人来报说马侧妃来了。郡主同我对视一眼,奇道“怪事,自打她进门第二天,来我这里装模作样看了一圈,便被我赶走以后便再没来过。今儿一大清早的是要干什么?真是怪了!”
正说着,马恩慧走进屋来,我作势朝她行礼,她连忙伸手扶我道“都是姐妹,万万不要多礼!”
不管是昨天还是今日,这一声“姐妹”,无非是要告诉皇太孙和府中个人,她马恩慧不介意与我共侍一夫。即便是我后入门,位份没有她高,她也不会亏待我。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忿有窝火,知她有身孕,直觉想要避免同她肢体接触,便虚躲一下,不动声色避开她手道“侧妃娘娘抬爱,下官万不敢当。”
我垂首负立郡主身后,神情恭谨,不多言语。
她寻把椅子,坐下道“昨日你舟车劳顿,未能给你接风。我想着,今日叫厨子做些个好菜来,待太孙殿下回府同我们一聚,如何?”
我正想着怎么拒绝,郡主冷哼道“马侧妃已有身孕,见不得荤腥油腻。妙锦平日在宫中膳食有限,此番来到本郡主家里,自然是要珍馐款待,只怕要难为马侧妃!”
马恩慧却笑道“不妨事,我定叫人好生准备,只要郡主同徐大人肯赏脸便好!”
可我总觉有些不对。见郡主一副要吃冤大头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亦想要提醒她,吃的是皇太孙,可不是马恩慧!
快到晚膳时分,郡主早早便想要过去。我稍作阻拦,道“她怀有身孕,你我又都是顺不得她的性子,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皇太孙不在府中,你我有嘴也说不清了。”
郡主不住点头称是,说我不愧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果然有经验!我瞪她,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
直到有人来通传,说是皇太孙殿下回府,我俩才慢慢动身。
马恩慧看样是早早准备好,见我们一同进来,当着皇太孙的面道“我刚要派人去请你们,你们便来了。”郡主颇有些愤愤,想要拆穿她虚伪,我使劲捏她胳膊一下,她只好作罢。
马恩慧指着她身边位子叫我坐下,我有些犹豫,但见他们都已就坐,也无法推辞。四人用膳,桌上珍馐鱼禽甚为丰盛,看样子的确下本,不过我却没什么心思来吃。
马恩慧为皇太孙盛汤,皇太孙嘱咐她不要操劳。二人彬彬有礼,甚为恩爱。我不知是故意做给我看,还是本就如此。此时心中亦感受不到悲伤或是哀痛,但见郡主朝我偷偷做鬼脸,我又觉得有些好笑。
抬起头,皇太孙正若有所思看我,我便收敛笑意,再无表情。
马恩慧提起筷子,为我夹菜,为做足面子,我起身朝她谢礼。
她放下手,道:“一家人,不必客气,快快坐下用膳吧!”
她说“一家人”,我如何敢担当?
我躬身道:“下官不敢。”
我坐下,没等吃两口菜,皇太孙又命人为我添汤。我索性一口气把戏演到底,亦站起来朝他拜谢。
他叹口气,看起来亦没甚么胃口再吃。
我心中觉得十分痛快,心道你们二人叫我窝火,我定让你们比我难过一百倍!做戏而已,马恩慧擅长,未必就是我的弱项。
只是可惜了皇太孙,两面受气而已。
郡主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吃得甚欢。我本想嘲笑她几句,后又觉得自己确实亏了,因为的确没有吃饱。待回到房中,不多会儿便又人来敲门,开门之时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红色木盒躺在地上。
我拿进屋来,伸手打开,发现里面是各色点心,由我爱吃的麻仁糖,一口酥,还有蜜饯。我知晓是皇太孙派人送来的,心中幽幽叹气,这是何苦呢,又有什么用呢?!
他一定也看到了今日景象,我能够同他和马恩慧坐在一起用膳,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亦顾及到郡主。可若是我嫁到太孙府,还能这样安然度过吗?他还能这样暗中照拂?
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那么他的爱又能够存在多久呢?
如此呆了几天,便到了上元节。今年的上元节因皇家有喜事,便又如去年,大摆宫宴。我同郡主都不甚有兴趣,因为二人难得在一起,便想着在宴会上早些跑出来,去街上走走。
依旧人声鼎沸,到处张灯结彩,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一众俱全。我在燕王府家眷中同姐姐坐了一会,目光在人群穿梭,看到了四哥,他竟认得沈玉珍!
我匆匆同姐姐告辞,到他二人面前招呼。四哥见到我颇为欢喜,又同沈玉珍道:“不经念叨,说着便来了。这丫头看似脾气不错,实则倔强得很,是只小老虎!”
我佯装不悦道:“今儿过节,哥哥许久不见我,见了便要同沈大人说我坏话!”想了想,又问道:“你二人怎会认得?”
哥哥支吾半天,沈玉珍笑道:“我同徐将军算是旧识。我父亲昔日在燕京从商,曾为徐将军捐资购置车马。”
原来是这样!既然能够为四哥捐资购置车马,沈玉珍家在燕京不算首屈一指,定也是富贾一方。这几年皇上担忧外戚、朝臣掌权,朝中女官选拔多为各地书香或经商世家之女,难怪沈玉珍能够到御前来掌记,果真来头不小!
我三人谈笑一阵,四哥问我有没有去见燕王爷。我一想到燕王爷,便要想起他给我写的信来,觉得有些心虚,面上发烫,摇头说还未拜见。
他环顾一周,指着不远处道“看,燕王爷在同宁王爷他们喝酒呢!”
我在人群中搜索,果然,燕王爷正同另外几位王爷喝酒。我心中觉得不安,又有些失落。刚要收回目光,岂料他身旁的宁王爷却看见我,笑意不明。
我觉得此人总是那样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有些招人讨厌。无奈他是王爷,我也不得不恭敬。此时他指着燕王爷,隔空朝我做个口型,大概意思是问我:你是不是要找他?
我咬着下唇,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眉峰一跳,端着杯子上前,不知和燕王爷说了什么,燕王爷便放下杯子,四下里目光搜索,看见了我。
我觉得十分尴尬,我本意好似并不是要找燕王爷说话!这个宁王爷着实多事,招人讨厌。
我索性跟四哥他们告辞,说要去找郡主。
郡主此刻正在桌前左顾右盼,看见我便道“你去哪里了,我和哥哥找你好久!”
皇太孙朝我走来,面色不大自然。我索性打断她道“郡主不是说要提前走吗?我们现在便走罢!”
皇太孙蹙眉道“你们提前离席,又是想要单独跑出去。今日上元节,街上人多,不甚安全。还是稍后片刻,我同你们一道去罢!”
郡主思索一下,笑道“你能舍得你的侧妃娘娘?”
我心中本有些期待他同我们一道去,但郡主一提及马恩慧,我的心便突然被掏空。眼见着皇太孙马上要点头答应,抢着说道“咱们还是不要给皇太孙殿下添麻烦,我带你去找解小生,他知道很多好玩儿的地方。”
皇太孙看着我,神色难辨。我大胆同他对视,心道这是为你自己好,也是为我好。
找到解小生,我三人本可大大方方出宫,但郡主偏要找一下小时候感觉,硬是带着我俩偷偷摸摸往外跑。
我三人驾马车跑到江边看烟火,郡主提着宫灯唱起年幼时听到的歌谣,我站在岸边,观望星空烟火与月色绽放,感叹又是一年上元节,时光匆匆,年岁不与。
这天晚上,以郡主拉着我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而告终。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的太孙府,只朦胧记得有两个人搀起我,郡主趴在皇太孙肩膀上笑话我是个笨蛋。
宿醉的结果便是头疼。我记得自己好似在个火炉里面,左右煎熬,醒来之时不仅头痛难忍,还口干舌燥。我起来去找郡主,她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