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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龙战于野血玄黄 ...

  •   我不知道十三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以我如今的境况,能够苟延残喘到生下腹中胎儿,就已是万幸了。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奢望呢?也不知道十四怎么样了……
      一想到他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我心里很不安:如果我死了,那么孩子怎么办呢?我如何才能将他交给十四?这些烦恼,直让我头疼欲裂。胤祯啊,胤祯,我该如何是好?
      康熙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他绝对不会允许我和十四在一起。不论我和十四之间的故事有多么凄美、我们之间的爱有多么深厚,可是一旦回到现实社会,这绝对是一件宫闱丑闻,不会为世人所容。
      就连我自己,在这些世俗礼法的看顾之下,也没有办法面对胤祯,更没有办法面对殷殷期盼我回家的孩子们。
      就这样在焦灼不安的状态下,过了三天。康熙终于差人来宣我进宫面圣。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该去的,也只得随它去吧。
      我正欲下跪,康熙居然摆了摆手,道:“免了,赐座吧。”我又沾了孩子的光。
      康熙凝视我许久,我在他审视的目光下,自然是坐立不安。
      “朕不是不怪你,只不过若不是朕非要赶你走,也不会出了这么些岔子。朕对不住老十三呐。”
      眼前的这个康熙,须发皆已斑白,耷拉着嘴角。我不禁感叹:这样的康熙,更像一位仁慈的祖父、父亲。可惜,他并不曾把我当女儿一样来爱护。不过,就算是他的女儿又如何呢?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充当和亲的工具罢了,何曾有半点自由来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呢?正如我,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康熙老则老矣,但眼光依然敏锐,他看出我心有不甘,遂道:“你在埋怨朕。”
      “尔夏不敢埋怨皇上。皇上日前也说过‘宿命堪难逃,世人偏不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命。”我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话,心里不知道该埋怨谁,又可以埋怨谁。
      康熙摇头叹道:“都是朕的儿子,朕不能偏袒谁。你也陪了老十四这么些年了。现在回来以后,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你自己最清楚,朕也不想多说了。朕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愿意生下孩子以后,就自裁;还是做回到十三福晋?你自己选吧。”
      我很清楚,我无法面对十三,因此不能也不愿再回到十三身边了。对于十四,我欠他的性命,今次一并还给他也好,我能留给他的,就只有这个孩子了。我清清嗓子,朗声回答:“皇上,尔夏愿意自……”
      “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有太监来通传,说是十三阿哥带着珮珮格格来拜见皇上。康熙摆手制止了我,道:“看看孩子,再做决定吧。”
      珮珮跟在十三的身后,进了大殿。当她看见坐在一旁的我,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愣在原地。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朝思暮想着我的孩子们呢?
      慈祥的祖父康熙嗔道:“傻孩子,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见过你的额娘?”
      珮珮扑进我的怀中,开始大哭,哽咽道:“额娘呀,怎么祁福也会祁这么久吗?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呀?”我们娘俩个哭成一团,此时纵有千言万语,我也只能打碎牙齿,再和着血泪咽进肚。
      十三走到我们身边,张开臂膀,把我们拢在他的怀里,说:“珮珮,你额娘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她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十三的这句“对不对”却是对着我问出的。珮珮听到这话,也抬起头,晶莹的眼睛里满是期盼的眼光。
      我怎么可以说得出——因为我怀了她十四叔的孩子,所以再过八个月,我就得去死。在孩子面前,我怎么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呀。
      胤祯啊,我的胤祯,一开始我就知道,终究是只有我负了你……
      毕竟,对我的孩子们来说,我已经亏欠得太多了。想到这里,我提起一口气,对康熙说:“皇上,尔夏愿做回十三福晋。”
      说完这句话,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全被抽走,灵魂与躯壳好像分了家。我知道,我与十四,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十三听到我的这句话,长舒一口气。康熙只是摇头,嘴里喃喃自语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回到了十三这里,我们却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同一屋檐下,我们之间是亲人一般的关系。我会为十三的腿疾着急,他也会我的健康操心。对十三,我是真心实意的付出我的关心和照顾。我能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也能感觉到十三对我,同样是真的关心和爱护。我甚至觉得,我们很有点像兄妹了。这让我稍微感到了一点宽慰,想来十三已经是放开我们的前缘旧事了。这样,他也可以开始他的新生活了。
      我想,康熙之所以会施舍给我这样一个选择的机会,一定是十三的努力。而十三之所以要这么做,应该是不忍我和孩子们永远分离吧。我知道十三的心地,毕竟还是善良的。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还要落在十三的名下,这会让他的心里多么的难受呀。一想到这些,我对十三的愧疚更多一份……
      海容和水怜知道我回到京城,她们也一起到府里来探望我。若不是我曾经亲耳听见他们两人互相诋毁,也会感叹她们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的情谊。
      五年过去了,海容的变化并不很大。可是水怜却已略显苍老,不知道是不是当年芹菜加兔肉的功效。不过,好在弘历生的既聪敏伶俐又善解人意,水怜自然是一副有子万事足模样。
      趁着水怜陪孩子们玩耍的时候,我问海容:“你们,恩,现在还不错?”
      海容的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道:“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昔日的仇敌,为了共同的利益,成为如今的朋友,也不奇怪啊。”
      海容的一句“白云苍狗”亦引起了我的无限感慨:“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
      海容接着说:“水怜如今已是色衰爱弛,庆幸还有个好儿子。我呢,地位当是无人可以撼动的。可惜,却没有自己的子嗣。年氏,年轻貌美,又可以依仗着哥哥的权势。前年,她为爷生下了福宜,未满周岁就天折了。可是人家年轻,又是独占着爷的宠爱。哼,这不,又快生第二个了。”
      我知道海容和水怜已经是达成同盟协议了,她们会一起共同对付年氏的。我庆幸自己能够可以平静的躲在这十三阿哥府。
      说到这里,海容道:“尔夏,你倒真是奇怪。我们认识也有十五年了吧,怎么你一点都没有变呢?”
      我摸着自己的脸,讪笑着说:“不会吧。可能是我活的比较简单吧。”
      海容轻轻点点头,道:“也是,你的命比我们可好多了。”
      我的命好吗?海容,各人甘苦各人知。虽然我不曾尝过你和水怜的辛苦,但是,我的苦痛和煎熬,你们也不会知道。
      送走她们以后,我独自对着镜子,端详着里面的人影。自从康熙四十五年来到这里,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海容说的不错,我的容貌的确是没有什么改变。不过,从十六岁到三十一岁,也不会变化很大吧。在二十一世纪,还都是老的扮天真,嫩的扮成熟呀。如此一想,我便也释然了。

      这一年的十月,打败了准葛尔的十□□风光光的回到了京城。我从不出门,这个消息,还是我从在宫里读书的弘暾嘴里听来的。
      胤祯,他好么?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便想把它压下去。可是,它却像开了锅的水,不停的往外冒泡,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坐在花园里,悄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额娘告诉你一件事,阿玛回来了。”可是一想到,老四登基以后,十四将被禁锢,我也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孩子这些。

      康熙六十一年的正月,宫里举行千叟宴。所有的皇子,包括像弘暾这样的小阿哥们也都得参加。
      小孩子对这样的聚会,总是十分好奇和兴奋的。一大早,弘暾就催着十三带他和弟弟们赶紧进宫。十三乐呵呵的看着他们换好衣服,然后对我说:“今天,可能会回来的晚一点。你自己注意身体。”看见他和孩子们都这么高兴,我心里也很舒畅。毕竟,十三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他们父子四人出门以后,没过多久,八福晋静茵差人来,说是请我过府一叙。我很久没见静茵了,心里自然挂念她。再则我想,今天既是千叟宴,那么老八他们肯定不会在家的。于是我便挺着个大肚子来到了八爷府。
      老八一伙果然都不在。静茵说正厅太冷了,便把我请到她的房间来,说是这里暖和。然后,她又说怕我饿着,先要出去给我把饭菜张罗好。
      呵呵,她还是这样的急性子。
      我一个人坐在房里,随手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听见有脚步声渐渐走近。一定是静茵!
      我童心大起,便躲到门后,想吓她一跳……
      来人已经站在门外了,但却没有进门。我在心里笑着说:“好你个静茵,不怕吓不到你!”
      当我听到脚步声已经进入房内,我便从门后跳了出来,一边还喊道:“哇!”
      可是,当我看见这个熟悉的背影时,整个人便僵住了……
      十四猛然转过身来,看见我,遂紧紧抱住了我,只是说着:“总算见到你了,总算见到你了……”
      我回过神来,想推开他,赶快离开这里。十四却坚决不放手,无论我怎么样挣扎,他也只是牢牢的抱着我罢了。
      耳边是十四沙哑的声音,他在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回答我!你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放手,可曾想过我该怎么办?”
      终于是要面对他的,我必须给他回答:“胤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忘记我,你做得到的。”
      十四不说话,他松开了我。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片刻以后,他愤怒的说:“是不是因为你有了老十三的孩子,你又要回到他的身边?”
      这句话伤我太甚,我只觉得难以呼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十四看见我只是呆呆的立着,他脸上涌起了后悔和歉疚。又捧起我的脸,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呀!”
      他又看了看我的肚子,忽然面带惊喜的问:“是我们的孩子?对吗?你告诉我!”
      我摇头。对他说实话,不过徒然增加他心理上的负担罢了。这样的痛苦,留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十四却不相信,说道:“你不要骗我了。这样的光景,一定是在西宁就已经有的。尔夏,你不要骗我啊!”
      看着他苦苦恳求的样子,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父子分离。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见我不说话,十四更加肯定的说:“我知道,这一定是我们的孩子!我知道,你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是谁在逼迫你?你告诉我!”
      “没有人逼迫我。”我握住十四的手,说:“胤祯,你不是说,最美好的、最值得回忆的,往往是过程么?我们有了那么美好的一段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我离开你,也是为了你好……”
      十四打断我的话:“我不要你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他的语气越来越无力。
      “是不是老十三搬出皇阿玛来了?”
      “不是。其实,皇上早就知道我们在西宁的一切。”
      十四跌坐在床边,颓然道:“那他当时为什么不把你带走?”
      “皇上说,你人在阵前,担心因我而贻误战机。”
      十四苦笑道:“现在就可以鸟尽弓藏了。所以,就把你送还给他了吗?”
      “不是这样的。胤祯,你错怪胤祥了。是因为皇上说要杀我,他才求皇上,求皇上允许他带走我的。”
      十四冷笑:“我不相信他的目的这么单纯。定是为了在此时,利用你来打击我!”
      我不敢相信十三会是这样的,我决不会相信!我愤怒了,对十四吼道:“你这才是冤枉他!若不是他,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就得马上去死!到时候,这个孩子流落到哪里去了,谁又会知道呢?!”
      十四低头不言语了,良久才说:“我也希望是我冤枉了他。可是,“他抬起头,眼里尽是失落和不甘,问道:“我们的孩子怎么办?难道要我们一家人从此分开?”
      我轻抚着他的脸,道:“不然怎么办?难道你以为皇上会对这桩宫闱丑闻的存在,放任自流吗?”
      我叹口气,又道:“胤祯,虽然我们是分开了,但是好歹,我们都还活着呀。”
      十四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唇上轻吻,说:“我不会甘心的。你们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我想到今日是举办千叟宴的日子,十四怎么能不出现呢?便催促他道:“你得快点去宫里了!”
      十四不舍道:“我多想和你再呆一会儿呀。咳,你记住了,我一定会带走你们的!”他猛然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住。片刻之后,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一走,我的心已经全部被他带去了,徒留一片空白。
      自此以后,不知道我们何时才会再见面了。也许,终此一生,都无缘再相见了。
      带着痛到麻木的心,我回到了府里。十三已经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十三说,弘[日兄]可能是着了凉,刚喝了药,现在已经睡着了。
      我来到弘[日兄]的房间,看着睡在床上的小小人儿,心里疼惜的很:这个孩子先天就不足,如今又病着,便更显娇弱。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短,因此我对他的愧疚也最深。我轻轻抚摩着孩子的额头,叹道:“额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不过,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们都以为,弘[日兄]得的不过就是小小的伤寒罢了。谁知,他的病情变化之快,令我们吃惊。三日之后,弘[日兄]竟然已是奄奄一息了。太医来了,也只是摇头。
      到底是什么病,竟然会如此严重?我怀疑是由于感冒引起的肺炎。可是,这里没有抗生素,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仅七岁的弘[日兄]离我们而去。
      这是我来到这里,第一次失去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而且是我最对不住的孩子。我们才刚刚相聚,却又马上永别。如果不是想到自己肚里还有个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会恢复平静。
      看到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十三,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三坐在弘[日兄]旁边,拉着他的小手,放在自己面上,任由眼泪落在弘[日兄]的小手上。
      我心道:“弘[日兄]出世之时,正是我被迫离开十三的时候。我们对弘[日兄]的亏欠最多。如今,刚要开始弥补,他却离我们而去,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惩罚么?”

      康熙六十一年三月,十四重返前线。我知道,等他再回来,这里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四月初九丑时,我和十四的孩子顺利出世。我很感谢十三,不但是因为他救了我,更多的是因为他容纳了这个孩子。因为孩子出生在丑时,康熙便为他赐名“弘晓”。弘晓,多好的名字。拂晓时分,在大地苏醒过来之前,他来到这个世界,和我一起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康熙差太监来说,想看看弘晓。因为我还没有出月子,所以不能自己带孩子进宫。只得赶紧着人抱上弘晓,随太监进宫。
      傍晚,太监送弘晓回来,还给我和十三带来了康熙的话:“好好待弘晓。大人的错,不可殃及无辜稚子。”
      十三的表情是不可捉摸的。不过,我现在可以和自己的孩子们在一起,这都是因为他的宽宏雅量和仁慈善良。这一点,我会铭记于心。

      康熙的身体越来越差,十三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论对谁来说,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十四的努力,终究是要付诸流水的。
      十一月十二日深夜,我还在哄着弘晓入睡。这时,却看见花园里走过一队士兵,奇怪,府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队士兵呢?我抱着弘晓,走到门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十三已随着这队士兵走了过来。他看见我站在门口,便走了过来,嗔道:“天儿已经凉了,不要站在这里吧。唔,我出去一下。”
      我心里有了一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可是,我也不便问出来。于是顺从的点点头,退回了房内。
      很快,我的预感就被证实了。康熙驾崩,老四奉遗诏登基。
      老八一伙自是不服。可有什么用呢?整个京城的兵权是握在时任理藩院尚书、步军统领的隆科多手里,而他和老四是一路人马。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老八再蹦达,都是徒劳无益的。
      很快,就宣布京城九门关闭六天,诸王非传令旨不得进入大内。老四任命隆科多为提督九门,卫戍京师。难道真的是篡位吗?我想老四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更多的也许是为了防范老八他们。
      对于自己的儿子们,谁有什么样的能耐——康熙的心里是清楚的。这个王朝经过康熙后期比较涣散的统治,现在急需的是一位强硬、冷静、理智的君主。纵观诸皇子,老四正是不二人选。以老四的个性,对挡他道儿的人,是决不会手软的。套句俗话,就是“手来手断、脚来脚断”。
      还好十四离的远,等他回来,一切冲突纷争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冲动的十四不会再有铸下大错的机会了吧。
      虽然,他一心向往着登上权力的颠峰;不过,海拔越高、温度就会越低,而十四是那样一个热血沸腾的人,他迟早会被活活冻死在山顶的。
      老四他们办事的效率奇高。当月便发出了通知:诏命十四回京奔丧,将一切军务交由延信接管。同时又令亲信年羹尧会同延信一起管理西边军务。最后再令十四把大将军印移交平郡王讷尔素。如此一来,等十四回到京城,早已是两手空空。十四就这样成了孤家寡人。
      除了这些公开的信息以外,我不敢向任何人打听有关十四的任何消息。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那样,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彻底毁灭一切,毁了我的孩子们。所以,我终究还是得忍下。
      老四是个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人,一旦他登上这个巨大的舞台,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按照他雍正的剧本来演出了:
      对老大允禔这只早已不得再见天日的死老虎,雍正谨遵康熙严谕:继续幽禁他。
      老二即废太子允礽,被禁锢在咸安宫。雍正仍不放心,一方面封其为理郡王,另一方面又命在山西祁县郑家庄盖房驻兵,将允礽移居幽禁。
      老三允祉总是很聪明,也很与时俱进的。他很快上疏,援例陈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可惜,雍正仍然以“允祉与太子素亲睦”为由,命“允祉守护景陵”,发配到遵化为康熙守陵。
      老五允祺,康熙亲征噶尔丹时,曾领正黄旗大营,后被封为恒亲王。虽然允祺没有结党,也没有争储。但雍正即位后,仍然借故削其子的封爵。再次印证了皇子们永远也没有退出的权力。
      老七虽身有残疾,但他因祸得福,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反而于雍正元年四月,晋封和硕亲王,仍号淳。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老八被封了廉亲王,并授理藩院尚书。当我听说,率真的静茵居然对前来祝贺者说出了“何贺为?虑不免首领耳!”这样的话时,我知道厄运很快就会降临到她的身上。可是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老九允禟,因同老八结党,是决不能为雍正所容的。雍正命其出驻西宁,又命亲信年羹尧严加监视。而老九的母妃——宜太妃,则因称病坐四人软榻见雍正而受到训斥。
      老十黑熊,因党附老八,亦为雍正所恨。雍正元年,哲布尊丹巴胡图克图来京病故,送灵龛还喀尔喀,雍正命老十印册赐奠。而老十却称有病不能前行,于是雍正便命其居住在张家口。就在这一年,雍正借故将其夺爵,逮回京师拘禁。
      老十二允祹,康熙末年任镶黄旗满洲都统,很受重用,也很有权,但没有结党谋位。雍正刚即位,封允祹为履郡王。不久,借故将其降为“在固山贝子上行走”,就是从郡王降为比贝勒还低的贝子,且不给实爵,仅享受贝子待遇。不久,又将其降为镇国公。又是一个不站队、被追究的典型。
      十三自然是立刻被封为了怡亲王,而且世袭罔替,成为了清王朝有史以来的第九位铁帽子王,荣宠之极。
      而十四,当他回来以后,雍正先是不许他进城吊丧,随后又命其在遵化看守皇父的景陵,不许擅自返回,始终将其摒于京城之外。也好,以十四的性子,离这个是非之地当是越远越好。
      一切的安排都显得有条不紊,每个人都不会被遗漏。雍正按照他编写的剧本,给兄弟们一个个设置好了对应的结局。不论你有多么骄傲,多么聪明,或是多么的众望所归,随着康熙朝的大幕落下,所有人都必须进入雍正设定的轨道运行。
      我无法想象十四在景陵的情形,既是不愿想,也是不敢想。
      而从一个闲散宗室,一跃成为和硕怡亲王的十三,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话也更少,政务却日渐增多。我不知道是十三天生就是个工作狂,还是他要通过做不完的工作来逃避或者遗忘什么。
      看着十三这样宵衣旰食的工作,我也忍不住劝他,要适当的休息。十三只是望向迷茫的远方,道:“现如今,皇阿玛交代给我的事情,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罢了。”
      我知道康熙临终前,曾经召见过十三,却不知康熙还对他有所嘱托。是什么样的嘱托呢?我知道,以十三谨慎压抑的性格,这个秘密,最终只会烂在他的心里。可是这腐烂的秘密,却会成为萦绕在十三心上挥之不去的恶毒气味,终其一生,不得解脱。
      十三的眼睛仍是空洞无神,他轻叹:“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有的人,虽然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也算得以解脱;有的人,痛苦和折磨,才不过是刚开始。”
      (PS:《易经》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意思是:龙相战于大地,血流遍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龙战于野血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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