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
-
送走了宜太妃,秋秋站在铜镜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
许是这一个月里思虑过多,胃口又大不如前,秋秋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别说,还真是宽绰了不少。
秋秋叹了口气,瘦下来固然是好事,可是就目前这状况她也高兴不起来。莫说要争取到宁缺的好感,哪怕就是让他别对自己进一步厌恶秋秋都要谢天谢地了。
她走到桌前坐下,案桌上的香炉正袅袅地冒着白色烟雾。秋秋的面容在白烟中若隐若现,一双明亮的眸子也沾染了一丝缥缈。
秋秋仰头靠在椅背上,微眯了眼眸。既然昔婕妤醒过来了,自己身为皇后总该要表示一下心意的。
秋秋带着霜月去了晴暖阁,晴昔正坐在前院的秋千上与烟儿说着话。
这秋千是宁缺专门为晴昔建的,因为晴昔说,阳光好的时候,坐在秋千上闭上眼就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秋秋知道这个梗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晴昔这满满的小资情调,要不是知道她确实是土生土长的大渊朝人,秋秋简直怀疑她跟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
见到秋秋来了,晴昔在烟儿的搀扶下下了秋千。她冲秋秋温婉一笑:“皇后娘娘吉祥,嫔妾有失远迎。”
秋秋笑了笑:“你身子刚好,好好歇息才是,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说罢,秋秋对着霜月一挥手,霜月上前递上了一个锦盒。
“本宫听说,昔婕妤的娘家津州是大渊主要的香料产地,昔婕妤进宫以来,还没有回过津州家里。恰巧本宫前些日子得了一些津州香料,特来送给婕妤以表心意。”秋秋笑脸盈盈地说道。
晴昔在听到秋秋说起津州的时候,不由地攥紧了帕子,面上闪过了一丝紧张。
秋秋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看着烟儿接过了霜月手中的锦盒,接着道:“这次因为宫宴之事,昔婕妤受了惊吓,本宫深感歉疚。若是婕妤想要回津州的家中看看,本宫愿意在皇上面前为婕妤说上几句。”
晴昔眼眸闪了闪,神色是一闪而过的慌乱,她定了定心神道:“嫔妾谢皇后娘娘挂念,只是嫔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若是回津州定有诸多不便,说不定还会给皇后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嫔妾还是谢过皇后娘娘美意了。”
秋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昔婕妤说的有道理,倒是本宫疏忽了。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多加打扰了,婕妤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告诉本宫。”
晴昔俯首应了,送走秋秋之后,她无力地松开了紧握的双手,被攥得皱巴巴的帕子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宫宴之事把并没有在宫中引起太多的风波,一方面是因为昔婕妤并无大碍,另一方面,宁缺似乎已经对打理宫宴的皇后和沈妃做出了一定的惩戒,是以一个月过去,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已尘埃落定。
秋秋心里有思量,可是她并没有把握。实际上,秋秋心里也在猜测,凭借宁缺的手段,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背后另有其人。
秋秋思来想去,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后宫之争本是常事,或许宁缺根本就没有在这件事上花费过多的心思,那她岂不是要背上这个黑锅被宁缺所厌弃?
打定主意,秋秋收拾打扮了一番,去了宸华殿。
宁缺并不在大殿之中,宸华殿的太监告诉秋秋,皇上下了早朝之后,独自一人去了景和宫。
秋秋蹙眉,景和宫?她并未听闻后宫中哪位妃嫔住在那儿,难道是她遗漏了什么?
冬景将逝,远远望去,景和宫一派萧瑟之意。秋秋有些犯嘀咕,这景和宫看起来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宁缺到这里来是为了做什么。
宫殿之中,依稀还能看出往日的繁华生机,甚至连宫中摆放的香炉饰件都被擦得一尘不染。
秋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宁缺的身影。难道是自己来迟了一步,宁缺已经离开了?
正当秋秋有些丧气地打算离开时,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一处,景和宫的西南角似乎有一丝亮光从外面透了进来。
秋秋走过去一看,果不其然,那里竟是一道暗门,因为没有关严,于是透了些许光芒进来。
秋秋当即推开了暗门,年代颇为久远的木门响起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地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浮灰。
秋秋眯着眼睛跨进了暗门,不由得眼前一亮。好精巧的花园!
与宫中御花园不同的是,景和宫的这个花园规模要小很多,花的种类也很单薄,但是花园的格局却通透玲珑,让人一看便能感受到设计者的别具匠心。
秋秋打量了一番周围,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一处花圃前的宁缺。
宁缺今日穿了一件月白长袍,袖口和袍边绣的是文竹图案,他就那样站在花圃旁边,即便看不清面容,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度。
秋秋朝他走过去,宁缺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见是秋秋,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沉静:“皇后怎么来了?”
秋秋微微一笑:“臣妾本来是去宸华殿寻皇上的,不料皇上不在殿中,于是臣妾就找到这里来了。”
宁缺略一点头:“皇后找朕,有什么事吗?”
秋秋看了看他身后盛开的那一片梅花,又看向宁缺,眼神之中一片澄净:“皇上若有什么心事,或许可以说与臣妾一听。”
宁缺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秋秋,许久不见,她竟又瘦了许多。微圆的脸颊被风吹得染上了红晕,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副乖巧沉静的模样。
宁缺转过身去,看向那片盛开得耀眼的梅花,声音染上了一丝飘渺:“这里是我母后以前的寝宫。”
秋秋闻言一愣,先皇后?
宁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母后在当上皇后之前,就是住在这景和宫。她生性爱花,尤其喜爱梅花,父皇对母后盛宠之时,便在这景和宫中开辟了这么一片花园。”
秋秋了然,看得出来,当年先皇对景和宫中的这位也是宠爱非常。
“后来母后当上皇后,这景和宫便闲置下来了,可是她还是经常过来照料这些花草。”宁缺顿了顿,“直到她病逝。”
秋秋有些局促,开口道:“臣妾不知……还望皇上恕罪。”
宁缺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再回过身时已然不见方才的那一丝思亲之意。他问道:“皇后来寻朕,可不会是为了来听一件陈年往事吧。”
秋秋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皇上,昔婕妤晕倒之事,的确与臣妾无关。”
宁缺眉心一皱:“此事已有定夺,不必节外生枝。”
秋秋心里明白,宁缺说了这话,她就应该住口,但是她可以忍得别人对她的不在意,却忍不得污蔑。
秋秋定定地说道:“这不是节外生枝,是为了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是为了让真正作乱的人受到应有的惩戒。”
宁缺垂眸,真正作乱之人……
秋秋见他没做声,接着说道:“臣妾在一个月以来想了很多,心里有思量却不敢告诉皇上。若是皇上愿意还臣妾一个清白,还望皇上听臣妾说完这番话。”
秋秋的眼神明亮坚定,宁缺的眸中涌起千百般的情绪,最终还是归于平静:“皇后不必多言,朕自有定夺。”
秋秋在那一瞬间垮了脸,还是不行吗……失望的情绪遍布全身,秋秋闷闷不乐地说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风儿吹起了秋秋的衣角,宁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忽然唇角微弯,笑得苦涩……若是当年她也能这般,也许今日就是不同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