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南柯子

23、廿三、皆大欢喜

　　从全员聘岗之初，白茵便神魂不定，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她想到了在集团宣传部时与之交好的杨姐，她已经应聘到物业部，接管了韩秋果的职位；而韩秋果则调任为绿化养护部经理。
　　白茵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杨姐，近来可好？你打算聘什么岗位？”哪知半分钟不到，回复的却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你是谁？”言词中充满戒备，显然早已将白茵的电话删净了。
　　白茵感到有些寒心，以前她俩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时，杨姐与她最亲善，暗中提醒她很多事，她以为杨姐很仗义，把她当作知己。如今看来，杨姐不过是势单力孤，有意拉拢自己来对付楼月明罢了。但转而一想，既然杨姐是赖总的亲信，赖总素来不喜欢她，杨姐自然要疏远她；况且她在后勤的地位已一落千丈，没有半点利用价值，杨姐何必还把她的手机号留下，白白地耗着内存呢？
　　想清楚这一层后，白茵便也淡淡地回复道：“不好意思，发错了。”也没把自己的姓名告诉对方，反正后勤又不止她一个女人姓杨。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从此以后，彼此就是陌路人了。
　　白茵一直高度着关注后勤集团的OA网站，却迟迟没有报名，直到聘岗的最后一批。因为她的目标不高，只要是在办公室呆着，每天早晨8点上班，晚上5点半下班，周末和节假日可以正常休息，哪怕当个普通文员都满足了。而她的这个目标被划为三类岗，在最后一批岗位里。物业部的教室管理员、公寓部的公寓管理员岗位，她觉得都可以接受，后勤稍微舒服一点的岗位，都集中在原物业部，可恨刘清艳成了大物业主任，她若报这个部门的岗位，无疑是自寻死路。想起刘清艳那张僵尸般缺少变化脸，她就不寒而栗，只得忍痛放弃了。她向几个要好的同事暗中打探过，每一个岗位都不是那么容易抢到手的；就算你自认为有绝对的实力胜出，还得部门领导同意才行，再说工作干得好不好并没有绝对的标准，全凭领导的一句话。
　　正当白茵六神无主、焦虑万分的时候，主管蒲友良这时蒲友良“善意”地通知她，后勤每个岗位都有人了，只剩下“水岸食堂内勤”一职，是专门留给她的，这个职位有很大的弹性，以后转岗也容易。其他岗位想都不要去想。他还向她透露一些消息，这次改革后，后勤岗位不够，竞争相当激烈，要是她不报这个职位，到时只怕什么岗位都抢不到，可不要怪他。她只得答应下来，因为她实在没有别的出路了。
　　6月底，OA终于公布了三至五类岗的聘任消息，报名截止日期为当天下班前5点，时间相当紧迫。白茵根据蒲友良的授意，首先填好自己的“水岸食堂内勤”岗位，再负责把应聘表分发给食堂里的各位员工。由于员工的工作地点分散在整个食堂，还有十多个轮休的、临时请假的和长期休假的，白茵都得一一打电话询问，再根据他们的志愿代为填写。后来眼看连电话通知的时间都不够，要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完不成任务，只怕又要挨骂了，也是急中生智，她直接从电脑里调出员工的基本入职信息，逐一填写他们的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和手机号。至于岗位，原来是扫地的还填扫地，原来是洗碗的还填洗碗，因为这些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脑子里压根没有选择岗位的概念，反正她只要把领导交待的任务完成就行了。
　　聘任前三批都有或长或短的公示，长则两天，短则一天；而后两批不需要公示；三至五类岗连面试都免了，各部门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把姓名上报集团，在OA上公布一下就算通过。白茵心中又是一阵感慨，自己跟他们一样，不过是一群可以忽略不计的草民而已。
　　全员聘岗终于尘埃落定，几家欢乐几家愁。后勤集团召开了一次主管及以上级别的职工代表大会，易总在大会上对此次改革作了全面、系统、深入的总结：本次聘岗共聘任集团中层干部15名；部门管理干部29人，比聘岗前减少了6人。管理干部轮岗率达到75%，全部达到大专以上学历，年龄结构、专业结构和综合素质均得到进一步改善。最后祝聘岗活动圆满结束！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没多久，白茵便调往老校区负责食堂改造。她满以为完工后，这个食堂会给她留一个文职的空缺，哪知此时膳食部正好与吴越三中签定了委托协议，膳食部要求她作为吴越农学院后勤集团的代表之一前去接管该校食堂，她的身份虽然变成了一个小食堂的头目，但依然要起早贪黑，劳动强度根本没有减轻。她明白了，后勤的领导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无论人事如何调动，她永远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恰在这时，白茵又有身孕了！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她将手轻轻地抚在小腹上，流下了幸福的热泪。对于上一个孩子，她没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好好珍惜，一直感到深深的自责。如今这个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保护了！
　　她突然做出一个决定，明天就直接辞职，等孩子平安生下再找工作！反正这个单位没有丝毫值得留恋的地方。世界这么大，哪里找不到一口饭吃？

　　2014年10月5日初稿写于临安家中忘忧居
　　2015年1月27日二稿改于临安家中忘忧居
　　2022年3月9日三稿改于浙江农林大学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