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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   姜维是被兵戈相碰之声惊醒的,“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成都城门下,眼前吱吱呀呀走过一辆囚车。
      这是……他心里疑惑了半晌,心想自己难道是在阴间?可是望乡台上应当没这种节目吧。
      忽然囚车里的人扭过头来,把暗自思忖的姜维吓了一跳,那张脸分明是怒火冲天的邓艾。
      “姜维!败军之将!得意忘形!”
      “闭上你的嘴!”
      如此熟悉的声音,不是钟会还能有谁?他抬了抬头,看到上空斜斜挂的飞翔剑,不用说,也知道下面那张脸是谁。记忆忽然闪回,瞬息之前钟会躺在血泊中的情景仍旧历历,姜维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看着面前瞪着眼和囚车里的邓艾对骂的人,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感激。
      于是他下意识地去握住钟会的双手,对方吃了一吓,飞翔剑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伯约……?”钟会歪着头看了看他,然后露出了他那特有的又萌又傲娇的笑容来,“你怎么一脸担心的样子?最大的对手邓艾已经除掉,接下来,就如我们之前计划,挥师长安,进军洛阳。”
      ……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我试了九次都没成功你这么说难道是在吐槽我没本事吗!
      姜维默默地腹诽完了,钟会的脸已经贴在切近。他看向那双闪着期待和野心的眸子——自己当年,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把自己从着火的城池中带走,交付给他“仁之世”的丞相?
      想到丞相,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他低头看了看那枚玉佩,它现在看起来和普通的玉佩无二,但是其神奇的力量他已经领教过了。当年丞相把此物给自己,一定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利用它扭转乾坤。想到这里,姜维的心情高亢了很多,拍了拍钟会的肩膀。
      “放心吧,士季,我们定能成功。”
      是的,一切将来将要发生的事尽皆知晓,姜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就是说,未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当夜姜维便派出了杀手追上邓艾囚车,刺杀邓艾父子。接着连夜赶画地图和魏军驻军所处,命人送与建宁太守霍弋、罗宪等带兵在外,正在赶回成都的将领,令他们尽除自己所标记出来的魏军驻军。
      接着他找到正在为邓艾莫名死了而感到疑惑的钟会,劝他趁早除掉那些魏将。
      “他们父母妻子皆在魏,而且司马氏乃他们功名所系。若是换了你,设身处地地想想,你会协同一个胜败不可定论的人起兵反叛么?”姜维说完,在钟会表达出“英才教育的我当然能成功有什么疑问吗”之前,赶紧又补充,“即使他们暂时协助你,难免遇到司马昭的时候不会动摇,先下手为强,不能错失良机。”
      “那好,三日后上元节,我打算于宫中设宴……”
      姜维一把按住了钟会的胳膊,让他别往下说了。后面的话他已经知道,但是后面的事情……
      “听我的,士季。”他凑上前去,一双手已经沿着钟会的肩膀向上摸过去,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蛊惑的神色。
      听他对自己如此称呼,钟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喜之色。之前他一直希望姜维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可是姜维坚持说尊卑有序,只是用敬称。即使在床笫之上,云雨之间,他也不曾记得,姜维是不是曾唤过自己的字。
      “伯约……我只是担心……”
      姜维笑着吻上他的唇,“你担心什么,蜀将尽归我所有,他们必对你忠心不二。”他的手放在钟会的胸口上,轻轻地说,“就像我对你一样,士季。”
      他当然知道钟会需要什么,也会在适当的时候迎合他,虽然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计划的推进,但是当他真的叫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的一根弦,被那个名字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控,直接把那个人放倒在榻上,轻抚他的脸颊。
      “听我的,不杀魏将,迟早是后患无穷。我不会骗你。”
      刚说出这句话姜维就有些后悔了。相劝于他人,若说出“我不骗你”或“我是为你好”之类的言语,那多半不是心虚,便是说到无理可讲之处。他看向身下情迷之人,显然那人此时当不会在意这般细节,反而似乎已经沉醉于他的信誓旦旦之中,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回应着他的劝诱。
      “伯约……那就,依你计行事……”
      贪欢半晌,自不用提。事毕之后钟会沉沉睡去,姜维却睁着眼,凝视着天花板,心乱如麻。他的胳膊还环着熟睡的钟会,那张俊朗的脸少了白日里的咄咄傲然,反而让人觉得温润起来。姜维看着他却只是苦笑连连,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说不得谎的人,即使面对刘禅的宠宦,厌恶之意也不掩盖半分。可是谁知道现在他骗起身边之人,居然说得和真的一样。
      这当是为复国之心?姜维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恐怕不是,他忽地察觉,也许自己的谎话如此逼真,是因为他连自己都骗过了。
      不再去想这些烦恼的事,姜维也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钟会果如姜维所愿,将手握重兵的魏将尽皆除去,自己收回了大部分兵权,并交由心腹执掌。然后钟会便拨给姜维五万兵马,令他进取长安,自己整顿大军,随后便到。
      姜维惦记着后主的安危,遂令大军日夜兼程,全力追索刘禅的踪迹。听闻他已经进入长安城,而司马昭的大军也已经距离长安不远。
      正在此时,姜维收到霍弋来信,说已经距离成都不远。姜维喜出望外,命他按兵不动,准备接应。
      夜灯之下,姜维一点睡意都没有,灯火烧得滋滋作响,他揉揉顶着黑眼圈的眼睛,继续计算自己即将到手的兵力。罗宪似乎旬日内也将赶到,于是他写了封信,命罗宪转进北上,与自己合兵一处。
      这样算来,自己手中兵将就可以超过十万,此外还有不远处的援军可以派遣。此时即使钟会那边生变,要与他对垒的话,也当大有胜算……
      想到在将来的某日,自己有可能和钟会兵戎相见,他的心就忽然沉了。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索性起来继续推演兵阵。灯快要烧尽了,他知道,外面的阳光将会很好。
      可是他已经无心欣赏。
      手里攥着昨夜写就的信,是给刘禅的,找最可靠的细作带入城中交给后主。这确是风险之事,不过万一失败了,左不过背水一战,他从不惧怕战阵,甚至不惧怕死亡。
      可是如今有些潜滋暗长的担忧,在他心里盘亘。那不是怕,倒像是一种茫然。姜维走出营帐,派去送信的细作悄无声息地从身边走过。他让自己平静下来。阳光真的很好,至少让他的熊猫眼看起来没那么阴郁了。
      司马昭的大军不日便可到长安,中途姜维要对付那些奉命和钟会对着干的散部还花了不少力气,想必是赶不及在司马昭占据长安之前攻下这座城池了。不过姜维倒是早有此准备,反复自我催眠“司马昭在也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往洛阳打还省了不少事”。
      就在当日姜维接到来信,说钟会正在率大军赶往此地与自己汇合。还未收到后主的回信,姜维觉得脑子有些乱,若万一钟会知晓自己与后主通气,想必计划也就败露了。
      他的脑子迅速地转动,计算着驻外将领回来的时间和所带兵力的多少。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到那些人撤回以后,西凉和白帝遭到魏、吴军队趁虚而入的可能性。但是此时此刻为了复国,丢多少地盘都不重要了。只要有寸地可守,将来早晚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拿回来。
      他就是这么笃定的相信着,然后确定地点了点头——有了这些军队,即使钟会不与自己合作,也完全应付得来。不过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安排霍弋的接应,其实内心里的假想敌是钟会。
      心口微微疼了一下。姜伯约啊,他对自己说,你居然也有无法直面之事,当真可笑。
      第二天司马昭就进驻了长安,姜维反而不赶着往前走了,长安据此还有不到半日的路途,他令大军驻扎下来休息,待到确认了后主的情况,再做定夺。
      一日夜深,姜维在主帐里摆下诸葛丞相的灵位,长跪不起:“丞相,我已如你所愿,”他握着手里的夺时玉,对着虚空说道,“用此物扭转事态。愿丞相在天之灵保佑我此战功成,保佑陛下平安。”
      这些日的等待如历生死,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真的觉察到了性命之岌岌。
      有人毫无征兆地掀开营帐门走进来,脚步轻轻,但他已经辨得分明。
      “士季?”他回过头,迎面对上钟会凛然的目光。钟会曾被人形容为“如观武库,但睹矛戟”,但是姜维一直觉得他看起来仍旧缺乏持重,只是英气,却少沉稳。可是现在他忽地感受到“武库”之含义。
      那是一种国遭入侵,兵器出库一瞬的森然。姜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总是有这么一天的,该来的迟早要来。这么没有创意的话,在他心里转了百十来个圈。他站起来冲钟会拱了拱手,但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微笑。
      “伯约好兴致。”钟会倒背着手,盯着武侯的牌位,慢吞吞地说。
      “武侯毕竟是我恩师。当下心神不安,又不知从何排解……”姜维想,瞒过一时算一时吧。
      “可是他已经死了,已经无法再教导你什么。”
      “那未必,他不是还给你托梦来着?”姜维一脸扯淡的笑——挤出来的。
      钟会冷哼了一声,弹了个响指——这玩意他是从哪里学的不知道,不过姜维是一直都没学会——抖出手里的一张布帛。姜维看的分明,那是后主的回函。
      居然会落到他手里!姜维暗自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钟会冷冷地把信丢到姜维手里,姜维不敢看他的脸,低头扫了一眼信中之内容。
      令他吃惊的是,后主在信中言道,自己有办法为止做内应,与姜维约定大概时间,到时举火为号,自己便放下吊桥引蜀军杀入城内,一举擒获司马昭。他还说,若计划未能实施也万万不能贸然攻城,否则难免司马昭不下杀手云云。
      姜维看了信以后心中暗喜,可是抬起头来,对上的依旧是钟会那张冷森森的脸。
      有什么从他心底一路坠下去,他的剑不觉中已然出鞘过半,寒光刺得自己眼睛发疼。剑和剑鞘擦过的声音仿佛耳边一句低语——
      “一切都结束了。”
      然后他看到了钟会的飞翔剑,低低地停在半空,并不像是攻击的姿态,但是明显地是准备防护他自己。
      “怎么,还没除掉司马昭,就急着除掉我了?”
      姜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收剑回鞘,“士季,你先听我解释。”
      飞翔剑还停在那里,没有收回的意思。姜维内心长喟,事到如今,似乎已经真的无法挽回。
      如果是在上一次,姜维想,自己多半会毫不手软地一剑刺过去吧——或也未必。
      一些惶惶然的念头在脑子里飞速转了几个弯,姜维再次看向钟会的时候,竟然悚然发觉,他正在对自己笑——如此绝望的笑容。
      那一瞬他忽然不着边地想到了丞相。他记得丞相的笑似暖阳,而钟会的笑和孔明的笑有相似之处,但不同的是别人感受不到他笑时的温度,只觉得刺眼。
      而现下,姜维第一次感到了那温度——那居然是冷的,好像冰上的月光。他心神不宁起来,刚才想好的本就苍白的借口,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士季,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如果你肯帮我……”
      “这么说,是我逼迫你与我为敌的了?”钟会的笑容愈发冷冽,“还有,难怪你之前一直都在打永远都打不赢的仗,原来你在关键的时候,如此少智。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姜维惊异于他的淡然,居然此时此刻与自己谈起智谋和计划。根据他对钟会的了解,他觉得钟会绝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一分一毫的兴趣,而只会向他寻求最狠毒的报复。
      可是他看到的是钟会冷笑过后淡漠的表情。他没来由地想起钟会同他说过的和嵇康有关的事。据钟会说,当时几位慕名而去拜访嵇康的青年才俊在嵇康家围观他打铁围观了一个多时辰,嵇康不但没和他们说话,反而把他们视作无物——和阮籍的黄色笑话一个接一个,猖狂的笑显示了何谓旁若无人。于是他们一大堆人终于默默地走了,却偏巧此时嵇康还颇为欠揍地问:“你们看到神马了就要走呀?”
      “该看的都看到了该听的都听到了,其他神马都是浮云。”钟会淡定地说完,领着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人走了。当然,心里有多憋气,那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姜维打了个冷战,他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能够想到,钟会当时的表情,也一定就是面前这般。那次对话没多久,钟会就寻了个机会撺掇司马昭杀了之前他一直试图与之亲近的嵇康——那次的言语,意味着“放弃”。
      而现在那句“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意味。姜维的眉毛蹙起来,剑出鞘,横在面前。
      “你到底要说什么?”
      “哼,你以为刘禅有多大本事?身为司马昭的阶下囚,却能给你做内应?若是他有这份心,当初也不会轻易地投降了邓艾吧。所以说这只怕……其中有诈才对。可你居然什么都不想就信了,真叫人笑掉大牙。”
      “此信字迹语气,皆出自于陛下无误。难不成他会骗我?”
      “那我又怎么知道?”钟会迅速反问,姜维心里又是一沉。正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之际,钟会却突然上前,挥手扬起本还是防御姿态的飞翔剑。
      姜维似乎早就在等这一招了,他蹲下身子,回忆起平日里钟会攻击的路数,避开飞翔剑的攻击位置,剑直直地刺出去。那一刻他的脑子里空荡荡的,指使他行动的便只有武人在战场上面近似本能的反应。
      可是他的估计似乎有点偏差,几只剑刃贴着他的脸划过,一道血痕毫不留情地留下。与此同时手上猛地一顿,他听到血肉模糊的声响。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姜维又是本能地拔出剑,他眼看着鲜血溅满了那张白皙的面孔,依旧空白的头脑里忽然有浪翻涌而起。他想像往常在战场上一样,举起剑打算再给对手致命一击,可是那双眼睛里面的神色仿佛飞来的钢针,把他的身形钉在原地。
      那是怎样一种哀伤。他下意识地扭头闪避那目光,却看到背后落地的飞翔剑——距离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尚有距离,且剑尖斜刺于地,显然不是对自己的要害而来。
      他浑浑噩噩之间听到了自己的剑落地的声音,再转回头去,钟会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慢慢地走过去,姜维觉得头疼欲裂。钟会苍白的嘴唇嚅嗫着,俊俏的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血色。那柄剑还扔在脚边,几乎整个都浸透了血。是姜维自己下的手,所以他知道,那个身躯当是整个被贯穿了。
      “伯约……”他还在这么叫他,姜维的感觉已经麻木,所以并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木然低下头去,他听到奄奄一息的钟会用尽最后的气力唤他。
      “伯约,告诉我……你之前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假的……”
      这就是……他在生命最后所惦记的事情?姜维的心口的痛楚一下子蔓延开来——却分明不是之前心疼病的那种痛。也许钟会说自己少智不全是为了讽刺,同时也真心是为了提醒;也许他说高估自己真的是失望之意;也许——或者很有可能——不是钟会放弃了他,而是他放弃了钟会。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将钟会当做自己人,即使自己的感情已经背离了最初的愿望。姜维希望此时自己能够冷酷地说出“没错”然后看着那人绝望地死在自己眼前,可是他张了张嘴,所有的声音都梗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
      “无所谓了……你……不要告诉我……”钟会笑着慢慢地闭上眼,“要骗就骗我到最后吧……至少你曾经给过我那么多……”
      他好像有话还没说完,但是好像什么都恰好该在此时此刻结束,就这样合上了染血的唇。姜维这才笨拙地抱起开始慢慢变冷的钟会——那个笑容就冻在他年轻的脸上了,再不会被尘世的尔虞我诈抹去。
      也许那些因他的私欲而死的人都会在天上喜出望外,杀了钟会该是为多少人报了仇——可那些人,姜维抱着死去的钟会,绝望地想,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只有怀里的这具尸体和他有关系,和他的心有关。这时候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诸葛武侯的灵位,思绪无端地又飘回了天水冀县,落在母亲已然老去的白发之上。
      也许人的一生里,总要有那么几个人,是一辈子的愧疚。

      率领大军冲进长安城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夕阳的颜色血一样洒满了长安城,所有的士兵的盔甲上都染上了一层焦躁的颜色。
      姜维想到了很多,唯独没想到的是,在城中火起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跟在司马昭身后的刘禅。
      背后喊杀声已经四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魏军伏兵已经截断了自己大军的去路,并且把后续军队拦在了半途。
      他懒得再想下去了,大势已去,这滋味还挺熟悉的。
      “反贼还不下马受死!”魏军中有人大喊。司马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瞟了一眼旁边的刘禅。
      “伯约,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你自由,而我也不必再背负那么多?”
      刘禅的声音有些不是很真实,姜维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笑的,只是眼角竟然涩痛如许。
      “如果这就是您的希望的话,陛下,那么这么做,大概就是对的了。”
      姜维在烈火中闭上眼睛,无数的刀剑刺穿身体的感觉也不是第一次尝到,居然也不是很疼了。刘禅的面孔隔着热气显得有些扭曲,但他眼睛里的哀伤却不是假的——如此真诚的背叛啊,姜维在心里嘶喊,他居然连骗我的心思都不肯花。
      原来钟会的告诫竟然不是白费的。姜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后悔,然而此时他忽然好奇起来,钟会死前有没有后悔对自己如此信赖?
      没人能给他答案了,不过这也无所谓,他不需要知道这样无论如何都很残酷的答案。姜维平静地想着,手暗暗攥紧了似乎开始有些异样的温度的夺时玉。也好也好,丞相啊……他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看着夜色逐渐垂下的天空。丞相,至少我不会后悔对陛下心存信任,因为至少……不是我辜负了您。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姜维眼前闪过的是钟会的面孔,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是挂着笑容还是泪水,就已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某只神秘的小舟又在轻轻摇摆,顺流而上,他再次看到江水之汜的所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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