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小王子》相忘韶年

8、第八章 擦肩而错

　　十八点放学，盖聂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教室自习，拿了先前借的资料去图书馆还书。

　　人流涌散，往来匆匆，西斜的霞光正盛，半边天胭脂丹红，绚烂瑰丽。

　　卫庄偏头扫了一眼，大致估摸时间，步子越迈越急，无暇欣赏。

　　喉结滚动，清寒的天气竟出了一身薄汗，停了片刻，靠墙努力平复胸口起伏，待呼吸平稳，才阔步进了盖聂上课的教室。

　　教室里三三两两，或埋头苦读，或准备离开，目光焦灼地望向那个熟识的座位——空空如也。

　　方才攒的劲儿一下子松了，心也跟着一空。卫庄扶着手边的课桌，薄唇紧呡，惶惶无措。

　　握了握拳，转身朝图书馆跑。

　　还了教材，本想再借本外语参考书，忽一蹙眉，盖聂略略犹疑错步去了此前从未去过的文学书库。

　　图书馆一共四层，一楼报刊、杂志，二楼文学，三楼社科，四楼经济书库。

　　卫庄直接奔上三楼，书架林立，人影稀疏，从前看到后，却没有他要找的人。退步急出，反身跑上四楼。

　　还是，没有

　　犹不死心，卫庄抹了脸颊滚滚热汗，一步三阶，折回一楼。

　　看报刊杂志的学生本就不多，这个点儿更是没人，一眼便望了个通透，只有管理员而已。

　　卫庄徒觉无力

　　缓步走在水泥道上，汗意消退，晚风一吹浑身冷凉。冬季未至，卫庄却觉得冷，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液在冰箱里冻过一般的自内而外冒着寒气的冷。

　　与红莲相处，只为证实那一份他自以为是的喜欢。可一天天过去，他却始终生不出多余的情绪，更没有别的心思，想的、念的，都不是她，这怎么能是喜欢呢？

　　改了习惯，交错了时间，不同的年级，如非刻意，相见的机会少的可怜。但卫庄心里从未有一日将盖聂忘却。

　　明明行将高考的不是他，他却在默默倒计时，时时铭刻那个人的样子，这般的全心全意，谁敢说、这不是爱呢？！

　　到此一刻，才明白，当局者迷是真

　　岁月冗长，生活太过平平无奇，仿佛亘古不改，久而久之对身边的人与物习以为常，总要寻些事端。乍然回首，始惊觉，光阴短，一切都在悄悄变换。物是人非，皆在眼前，逝去的、永不回还。

　　道理如此粗浅，兜兜转转还是落入这俗套的怪圈，非得等到失去、方知珍贵。他真的，失去了吗？

　　古代传奇，近代小说，现当代言情，盖聂翻了一本又一本，眉头越皱越深，益发茫然。抬腕看了下表，十九点十分。把书放回原处，健步出了学校。

　　霞光渐散，夜幕降临。天地好似蒙了一层黑纱，路灯昏黄，影影绰绰。

　　琴室外一高一矮站了两个人，仿佛驻足聆听。然而，却再无琴音响起。

　　有那样超群的琴艺，自然不会在此埋没。两天前弄玉便被她家人送去国外深造，恐怕、不会再回来，即便回来，也不知是哪年哪月，再见无期。

　　白凤怅惘半响，转头看向身后的墨鸦，不加掩饰的失落溢满双目。

　　寂静出现又无声离去，如蔷薇自由开落一季，空余馨香悠悠，似梦了无痕，无始而终。

　　墨鸦挑了挑眉，懒得同情他夭折在摇篮里的初恋。掀唇凉凉喟叹一句，“笨蛋呐”

　　“你说什么！”白凤一听怒了，修眉倒竖，侧目瞪他。

　　“我说，好看啊”墨鸦丝毫不为所动，嬉皮笑脸搂着白凤的肩，睁眼说瞎话。

　　“你这家伙”白凤挣了一下没挣动，也便随他。

　　墨鸦弯唇，眸光比夜色更沉，垂手牵着白凤的手腕、紧握。

　　卫庄抱臂冷眼旁观，心底无限哀凉。

　　墨鸦可以始终如一地站在白凤身后，等在白凤一回身就看得到的地方，为什么盖聂就不能等一等他呢？

　　他并没有喜欢上别人，只是在一处稍作流连，蓦然之间，便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怎能，不伤心？

　　盖聂总是如此，从不回头，从不惘顾左右。卫庄与之同行，时而可堪比肩，却无法超越。所以，在盖聂面前，卫庄是不够自信的，而他的不安，盖聂不曾察觉。

　　抬手揉了揉鼻子，眼角一片通红，卫庄觉得委屈极了。可这是他自己作的，又能怪谁？

　　静下心想了想，无论这段时间生了多少变故，盖聂总归是要回宿舍的。索性，守株待兔一回吧。

　　时隔多日又见到卫庄，荆轲很吃了一惊，摸着下巴咧嘴嘻哈调笑，“你怎么来啦？难不成是想我了？”

　　眉间一凛，卫庄登时脸上一黑，连着心里的不痛快也迁怒在他身上，恶声恶气诘问，“我师哥呢？”

　　“去苑桥看电影了”卫庄阴恻恻的目光直盯得荆轲毛骨悚然，临走时那气势汹汹的摔门声更是吓人一跳。荆轲抚胸不无忧心地想：看这架势，该不会是去找盖聂打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