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巫索

11、醉酒

　　当晚陆展平来接方遥，当两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方遥不住心中尴尬。应该说现在每当他同陆展平独处的时候，便觉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感觉。

　　全因方遥觉得自己在无意中好像发现了一个事实——陆展平可能喜欢他。

　　那天陆展平生病，在喂他吃饭的时候这个想法便隐隐成型。后来方遥留心观察了一下，又觉得有太多迹象来验证这个的想法。

　　比如，平日里如果他主动的去碰触，对方会有那么一瞬间肢体僵硬，仿佛是在紧张；比如，常常在他专注的做什么事的时候，只要突然抬头，都会捕捉到陆展平正在偷偷看他的视线；或者，当陆展平同他说话的时候，他只要专注的凝视对方的双眼，陆展平常常会忘记自己原来要说什么。

　　又或者，就像现在这样。

　　今天陆展平自己开车来，方遥坐在副驾，安全带弄了半天也没扣上，一旁的陆展平探过身体帮他。

　　方遥这时不经意间抬起头，动作间嘴唇轻轻擦过对方的脸颊。陆展平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将安全带帮他扣好，然后坐回身去发动车子。

　　在停车场的灯光中，陆展平神色如常，可是方遥分明看到他的耳朵红了起来。

　　虽然是既已知晓的事实，方遥还是不禁心头震荡。

　　陆展平居然喜欢他，可是，这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结婚之后，还是更早的时候？可是他不是有恋人的吗？虽然方遥已经开始那个恋人的真实性。

　　面对陆展平的情感，方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陆展平喜欢他的事实显然带给他很多便利。比如虽然陆展平对他诸多管教，但他发现只要好好跟他撒娇，多半都会得到纵容。

　　于是，方遥为自己挣得了更大的自由。等到他哥康复出院后，他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在外玩耍。

　　陆展平喜欢他，那么他犯的错误应该也会被原谅。

　　就像这时，方遥正喝得微醺，同一起喝酒的一个人勾肩搭背哥俩好似的往外走，正好撞见出来应酬的陆展平。

　　陆展平见到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当时脸就黑了，走过来要拽着他往外走。

　　方遥不肯，使劲挣扎：“放手！”

　　他那朋友见状也过来帮忙，谁知刚碰到陆展平就被甩开。那人也是喝多了，被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展平你干什么！”方遥吓一跳，大力推了陆展平一把，过去将人扶起。

　　那人由着方遥将他扶起来，胳膊还顺势搭上了方遥的腰。

　　陆展平冷眼看着，再次对方遥说：“跟我回去。”

　　方遥抿了抿嘴，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同他争吵，只好解释道：“我同朋友们出来吃饭，现在还没到九点，我再待一会儿，十点前肯定回去。”

　　“朋友？”

　　陆展平挑眉看过去，眼睛盯着的却是方遥腰间。

　　方遥这时才察觉出他和吴浩现在的姿势多别扭，但他不知为何没有挣脱开，反而挑衅地看回去：“我同什么人交往，难道还要征求你的同意不成？”

　　身旁的吴浩见状，也将方遥搂在怀里，客气的朝陆展平说道：“这位先生，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方遥看到对面的男人在听到他的话的一瞬间似乎露出受伤的表情，随即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情绪。

　　陆展平最后只是看了看他，“回来的时候，记得通知司机来接你。”

　　说完便转身走了。

　　方遥张了张嘴，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想叫住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男朋友？”

　　方遥察觉自己耳边一热，竟是吴浩这人凑在他耳边说话。

　　方遥不着痕迹的躲闪开，“不是。”

　　男朋友当然不是，合法伴侣更接近一点。

　　“那就没关系了。”吴浩笑着重新搭上他的肩，“走，我们继续。”

　　后来他们一群人又去了酒吧喝酒，吴浩依旧腻在他身边。方遥跟着喝了几杯，渐渐觉得没有意思。这群人本来是袁少卿的朋友，他并没有很熟，就连这个吴浩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

　　何况，他还总是会想起陆展平。

　　方遥一时心中烦乱，端起酒杯发现杯子已经空了。想起身去找酒，这时身旁的人递过来一杯。接过酒杯的时候，方遥注意到那人的手，虎口那里纹着一颗星，似乎在哪里见过。

　　方遥握着酒杯没有喝，仔细回想，终于让他想起一个月前他出去玩儿中招的那次，越发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抬头看身旁的吴浩，想起上次聚会这人似乎也在。

　　吴浩这时凑过来，在他脸颊边亲昵的问他：“怎么了？”

　　方遥平时出来玩，接触人虽多，但大多都是跟着袁少卿在混。袁少卿有袁家撑腰，方遥一直同他混在一块儿倒也没吃过什么亏，没想到还是有遇人不淑的一天，亏得他刚才还为这人而惹怒了陆展平。想到这，更觉不快。随便应付了吴浩两句，便找个借口走了。

　　方遥这天喝了不少，回去的路上又堵车，一路走走停停的硬是将酒意都给晃了出来。等到了陆家的时候，方遥已经醉的差不多了。

　　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里，卧室的灯还亮着，陆展平还没睡。

　　陆展平此时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面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孩子，穿了一身白色的小西装正朝着镜头开心的笑。

　　方遥刚生下来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好看，一张红彤彤的小脸皱皱巴巴的。陆展平记得当时跟方远趴在婴儿床边看了半天，他还一脸嫌弃的问方远：“你弟怎么是这个样子？小宝宝不是应该很软很可爱的吗？”

　　不像他弟弟，方远倒是生得好看，有些像女孩子们玩的那种洋娃娃。不过那个时候陆展平也还小，并不知道美丽是什么，却也知道方远因为长的好看得到了不少好处，就连去学校食堂打饭，他的那份也总是要比自己的多一些。

　　方远这时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弟，这时他这么说便伸手来拧他的脸，“不许说我弟。”

　　陆展平揉着脸在心里埋怨，明明就跟个小猴子似的，还不让人说。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去摸那小孩攥着拳头的小手，“他还要多久才能长大陪咱们玩啊？”

　　没过多久，方遥渐渐长大，渐渐有了小宝宝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可是却不会说话，当初把陆展平和方遥给急坏了。方遥都四岁多了还是一句话不会说，人也好像笨笨的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机灵。陆展平和方远那个时候不得不每天抽出大把时间来给他集训。

　　那天方远没在，陆展平一个人拿了玩具逗他，“遥遥，叫展平哥。”

　　谁料方遥只是抬头呆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去摆弄手上的积木。

　　陆展平不肯放弃，凑的近了点哄他：“遥遥乖，叫声展平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这次方遥干脆不理他。

　　陆展平半天没再说话，抿着嘴看着方遥依旧在那里傻乎乎的低头玩。然后突然就上去就把方遥手里的东西抢走扔了出去，摇着方遥的小肩膀凶巴巴的吼：“让你叫声展平哥就这么难么！你又不是哑巴，你叫啊！叫啊！”

　　方遥好像是有点被他吓到，愣愣的看着他，也没哭，也没闹，一脸呆愣的表情盯着他看。

　　陆展平凶巴巴的瞪着一脸傻乎乎的方遥看了半天，突然就感觉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糖上。再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整个人被看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最后陆展平把方遥放开，转过身去摊在地上闭着眼睛心情苦闷的很。

　　为了这个方遥他每天都来方家，已经很久没有放学去跟同学玩儿了，也很久很久没有跟邻居虎子打架，甚至他的零花钱都用来给他买糖吃了，结果这个孩子搞不好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傻子。

　　当陆展平沉浸在自己的小忧伤的时候，感觉自己胳膊被什么湿漉漉软乎乎的东西碰了碰，随即想到是方遥，于是干脆挺尸装死。

　　过了一会儿，感觉那小家伙明显有些不安起来，爬到他身边来用手的推他。陆展平不为所动，心里头暗暗有些小得意。

　　再过一会儿，陆展平感觉方遥明显有些不安了，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使劲儿的推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由于着急和害怕，声音都叫的有些破音了。陆展平听着心疼，暗暗握紧了拳头，依旧没有动。

　　这时候突然听到方遥趴在他身上“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同时迸出的还有一声有些吐字不清的“平哥哥”。

　　陆展平高兴极了，激动的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依旧闭着眼没有动，直到又听到几声小孩子又尖利，又有些奶声奶气的“平哥哥”之后才坐起身来把趴在他身上大哭的孩子抱在怀里，一顿又是亲又是搂。

　　方遥被抱在怀里，哭的直打嗝，还一个劲儿的睁大眼睛努力的盯着他哥看，生怕他再死过去。那小模样看得陆展平简直心都要碎了，抱着他又亲又哄：“是展平哥错了，展平哥哥没死，遥遥不哭不哭……”

　　可是方遥仿佛是委屈极了，被他又是搂又是亲的哄了半天，依旧是哭，在陆展平怀里小小声的抽泣，支离破碎的重复着“平哥哥”。

　　声音是小孩子特有的软糯，又带着一点哭泣的调调，仿佛牵扯出了无数透明的丝线缠绕在人心尖上，听得陆展平心里头又柔软又感慨。

　　他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亲了亲方遥哭得湿漉漉的脸蛋说：“遥遥是我的宝贝，是我全天下最喜欢的人！”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那个全天下他最喜欢的人此时正在门口醉醺醺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打了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