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祭》叶紫娆

9、落雪圣诞节（２）

　　唉！史雪将手抚在只有水入腹的肚子上，讥饿的感觉如抽丝般抽着她的清醒感。昨天走得太匆忙了，忘了去拿后妈放在柜子上的钱了，但她却不想回去拿，就只喝了杯水当早餐了。

　　突然间，她的眼前飘落下片片雪花，如果不是身边三三两两的同学的惊呼声，她几乎以为那是讥饿的幻觉，其实能这样欢见到雪花也是好的。史雪这样想着的同时，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手中留下了轻若无物的白绒，真是雪？！熟悉而陌生的触觉令史雪惊得落下了满怀的书本。

　　不在意书本会沾到地上的雨水，直直地盯着手中的雪看，不知是在看怪物还是在看什么回忆。

　　“哎，史雪，你的书都湿了呀！”一个同班同学好意地拍她的肩膀提醒道。

　　“啊——”这时史雪才想起书本，低下头看到书本掉在地上的有水处，书页被风吹翻，忙蹲下身去捡。书本已经湿得不成样了。“唉。”史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捡起书本站了起来。

　　却听到旁上学生们吵吵囔囔着，下意识地抬起头向教学楼楼顶望去。

　　天！苍茫色的天空中，高三教学楼和高二教学楼的楼顶各站着个黑衣男生和紫衣女生。史雪知道，黑衣的那个男生叫季天棨，紫衣的女生叫紫苏，那两人是学校的神秘人物，在学校里的地位非凡。他们两个不知道拿着什么，反正这些飘雪的确是出自他们俩的手。由于离的远，史雪看不清他们这么做时的表情，觉得他们应该是没有表情的，但好像似的，总之，就如传闻中的那种神秘感。

　　雪花依然絮絮飘落着，史雪抬着头，看着曾经熟悉至及的下雪天，不知是不是因为雪花落进她的眼睛里，反正那一行清澈的水从她的眼中，沿着脸颊划落，落在有小水洼的地上，无声无息，几圈波纹荡出，了无痕迹。

　　这天上午，史雪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落雪，动也不动。赶着去上早读课的同学们也只是象征性地叫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顿了一下子赶着去教室了。很快的，廊道上没了同学急走慢赶，教学楼顶上没人洒雪而下。外面，好像突然寂静下来，只听得到教学楼里低低的读书声，风吹散地上的落雪，没一会儿，雪就融化成水，满身的水让史雪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史雪拖着满脑的雪花走向教室，刚要进门就被那个一向以严厉著称的班主任狠批了一顿，罚她在走廊上罚站。

　　史雪温顺地站在走廊上，完全没有听到班主任在教训什么，满脸满心依然是那纯白色的雪花。不知是不是天意，在她迷茫地向前看时，天空又飘落下几片雪花来，在她眼前一晃而下。史雪冲动地靠着廊栏向下看，雪花落在一棵干枯了的玫瑰树上，仿佛树上开出了白花般。抬头侧身看向楼顶，见楼顶的边沿隐约地泛着白色的东西，就不顾班主任的呵斥，连忙跑上楼。

　　楼顶的铁门没关好，正一下又一下地来回晃荡着，发出极为不安分的声音。史雪刚走出来，站在楼顶门外，那铁门像是有感应般自动晃了晃，关上了门，那一声很大声，震地好像世界要倒塌了般。

　　史雪走到楼顶边沿，顿下身子，打开一袋外形奇怪的袋子，里面满是白色的雪花，像白棉花般，不透明的浓色白。在看到它时，史雪的心里某处角落突然钻心的疼，慢慢地形成瓦解两年来刻意隐藏的情感。

　　史雪抬起脚，站在顶沿，只要再一步就会掉下去了。她伸出手，闭上眼，感觉冷风滑过领口吹进脖颈，丝丝冰凉，却觉得格外的舒服。

　　雪，终是要回到雪的世界去的。

　　早读课下课铃声刚响，闷在教室里的学生们要么在教室里聊天，要么到走廊来玩闹，学校的广播台意外地播放起《圣诞歌》，正在大家讨论着圣诞节要怎么玩时，不合时宜的雪花又絮絮飘落，让学生们都疑惑不已，伸出手想接几片雪花来看看。突然见一个人从楼上跳下来，同学们都愣住了，忙伸下头去看。

　　雪花铺满的草坪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女生躺在上面，身上的衣服被边上的树枝划破，身上有几处竟然还深深地扎着玫瑰树枯枝，嘴角流下大量的血来，染红了白雪。一切，都那么刺眼。

　　“啊——”

　　不知是谁尖叫起来，然后像叠骨牌般高低起伏地叫喊声冲破这学校的每个角落。

　　三楼的走廊上，身着紫衣的紫苏看着楼下的尸体，看到她血染的红唇淡淡地上扬着。她突然微笑起来，抬头看看左上方的高三教学楼的楼顶上，身着黑衣的季天棨凌凌独立，宽大的披风随风摆动，犹如黑鹰非来。他看了紫苏一眼，冷漠地消失在楼顶上。

　　“这样，你该得意吧。”一声淡淡的声音在紫苏身边响起。

　　紫苏微笑着侧过身来，看到一个神色淡然却带有点愠怒和怜悯的长发女生，紫苏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话。“冥玲，我不记得你给她解过猛吧。”没错。她眼前的这个女生是一个解梦者，其神秘处不秒于她，就连季天棨也不能看透她。

　　冥玲摇头，洒下手中留有的一朵纯白雪花，正好落到史雪的手中。“纯白雪花的梦，注定消逝。”然后静念了几句什么，转身回教室，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人潮中。“其实，一切的怖念都是幻灭……”

　　静静地看着接下来的混乱，紫苏的心里什么也没有。无论怎么样，这终也是个结局。

　　雪落人逝，当是送给这个圣诞节的回礼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