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77-波子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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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 days in late August at home are like this, the air thin and eager like this;
——With something in it sad and nostalgic and familiar.
——八月末在家的那些天就如这样，稀薄的空气中带着渴望；
——有点忧伤，有点怀念，又有点熟悉……
……
一场恶战。
青学对上立海大是一场并不占优势的恶战，可是没有哪一场能像现在这样让历经过各种风雨起伏的龙崎教练如此紧张。她坐在教练席上忧心因为暂时性视觉障碍的不二会被切原赤也发觉这一弱点，切原实力很强，被他抓住这样的劣势定然会揪着不放，这场比赛之前的努力便会全然付之东流。然而比起比赛来说，龙崎教练更担心的是不二的眼睛问题。
“什么呀——！这个软绵绵的发球！”不二倒下后再开的赛局，发球权在他手上。多少年不间断地网球训练使得他就算眼睛看不到，上抛挥拍发球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因着第一次这样什么都看不到的发球，这一球里少了之前的果断多了份犹豫不决的软弱。接到球的切原赤也立刻从球拍网线的颤动里有了判断。
“已经过了13分钟了，我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犹如上膛子弹般射击而发的回击轻而易举地正面从不二的防线穿过，得分球席卷而过的风涡带的观众席也是一片哗然。
“1：3，立海大切原得分。”裁判的声音让青学揪起心来，不二前辈不费吹灰之力拿到的三局领先似乎从这一刻便是一种对方翻盘警示。他们不敢多想，只能扯着嗓子呐喊加油，手里的花球和旗帜激烈的挥动起来，像是要将看台上他们多余的体力都分到球场上的不二前辈那般。
越前托腮坐在台阶下，他察觉出不二前辈的眼睛大概是出什么问题了。就算不二前辈极力伪装，可是有些下意识规避的动作仍然让他整个人和之前比起来不协调很多。他皱眉思索什么样的情况能让那个有着天才美名往日滴水不漏的不二前辈有这么多破绽，顾前不顾后的慌乱。同越前一样疑惑的还有青学其他正选们，不二的表现让他们迟疑，尤其是在切原接二连三的得分最终将比分全部追平甚至反超一局之后——“4：3，立海大切原领先！”
和之前云淡风轻犹如谪仙般轻松迎战的姿态不同，自倒下后站起来的不二前辈似乎对恶魔化的切原疲于应付，并且难以招架处于劣势，毫无反手之力。青学那边对不二周助之名有着莫大崇拜的后援团们不少都红了眼眶，一想到自己膜拜的天才也有落败之时他们就难以接受的感到痛苦。
“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打得不错嘛……”越打越勇的切原赤也却在一个来回的间隙将不二和龙崎教练试图遮掩的事实真相暴露出来。
“咦？什么意思？！”
“他刚刚是说不二前辈什么都看不到了？”
“……啊！是因为之前那球吗？！”
负伤比赛的不二丝毫没有被切原心理战术影响到，他已经开始习惯全然黑暗的世界了，球风猎猎声和球拍轻巧弹动的声音变成他的眼睛，掌心纹路因为球拍接到球后所传来的酥麻感也变成了他视力的一部分——横刀跨马，脚下的步法稳重而谨慎，流畅挥拍的动作肌肉相应鼓起的细微变化。
“——打、打回去了！”观众席上立刻有人叹道。
“怎么会？！”
“如果是发球还有可能……”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把球打回去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一次侥幸而已！”
立海大那边无法相信在这场比赛中连视力都失去的不二周助还有反击的能力，就连作为对手的切原赤也都不肯相信刚刚那球悍然一球是不二周助打出来的。而无论有多么的不可置信，不二确确实实发挥出了这样的实力，他的眼睛闭起，唇边总是挂着的疏离笑弧消失匿迹，那是一张极为专注认真且沉溺于比赛节奏的畅快俊秀的面容。
「我也能认真起来。」
「我也能认真起来。」
「我也能认真起来。」
他的意识海中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晰，感觉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一直以来他所自认为的界限是不存在的。仅凭感觉就能把球准确的打回去，纯粹享受着打网球的乐趣，无论什么样棘手的招式都化作最为简单的击球，回击的动作千篇一律也觉得饶有兴趣，有种就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永远的舒适感。简直就像是被神灵附体了一样，这飘飘欲仙感。
“这家伙……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青学一直埋没着这样的天才吗？！”
“可恶——！明明已经看不到了，却还能打出这样的球来？！”
紧闭双目却奇迹般恢复了得分能力的不二周助让立海大众人骇然，从最一开始知晓青学部长手冢国光远赴德国疗伤后的轻慢态度，到如今反倒有种旗鼓相当对手的戒备与惺惺相惜。现在的不二周助甚至超过了手冢，全力以赴的不二周助犹如操纵整个赛事的神明般高高在上，令人畏惧不敢造次。
而这种强大到让人胆怯的气势让切原赤也咬牙切齿，这样的情形勾起了他最为难堪最不想回忆起来的记忆——同样激起了对于胜利的执着。如果能打败不二周助，他想，他的球技一定能更强！这样的意志力让他咬紧牙关绝不服输，就算狼狈跌倒也只是一次次的重新站起。在这样紧张的战局之下，他已经忘记自己曾放言毁掉不二周助的事情，恶魔化滴血的赤瞳借由他对于比赛的逐渐投入渐渐褪去血色。
“你想都不要想！”摧毁什么的早就被抛在脑后——“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的！！！！！”他的怒吼声将整个赛场的气氛点燃，助威加油声惊天动地。青学的，立海大的，观众的，前辈们的，对手的，裁判的，风的，天地间的。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变成极致的寂静，万籁无声。除了脚下的球场，眼前的球网，眼前的对手，空中飞来的网球外，他的世界再无其他。一个球场一个对手，足矣。
“这样的赤也。”
“这样的不二前辈。”
“…还是头一次见到……”
抢七赛事的拉长使得整个局面陷入了高强度的紧绷情况，只要咬住比分占得先机就能够拿下这场比赛。而在比赛的终局双方仍保持着不可思议高度的集中力，意志力强势非凡，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网球技巧的比拼，而是意志间的较量。不二挥手打出三重回击之一的「燕回闪」，切原还记得赛前柳前辈说过这种不会反弹的球，心下马上了然要抢在球落地前反击，最好的落球点打出值得骄傲的反击，却在网球离牌的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又一次的重了对方的圈套。
“「棕熊落网！」”青学那边兴奋雀跃的喊道，切原透过被汗水濡湿的眼睫看去。
「什么啊，结果不还是一样吗……」
比以前任何时候落败时都要深恶痛绝的不甘心让他眼角酸涩，脖颈处的青筋和血管暴起。
「我不是已经超越了极限了吗？！！」
他这样咬牙切齿的想，身体在那一刻冲破了理智。他的眼睛注视着打出「棕熊落网」的不二周助，身体自然而然地以「棕熊落网」以牙还牙的回敬不二周助，用对方的招式必然会被对方破解，没有夺得有效分数的切原却在那之后球风又一次的变化了。他的击球方式无规则的变化着，身上细细看去甚至有白雾缭绕，他的动作越来越矫健，原本浪费的体能像是眨眼间又被补充回体内。他跃起，跳的很高——凌空劈下。
「抽击球B。」
施以越前龙马的得意技，使全场懵然。
“难道说……”原本在数据本上写写画画的柳突然停笔，他盯着球场上活跃的切原的影子，半晌才幽幽继续道——“已经探索到了啊。”
他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让旁边等他把话讲完的人听得心里痒痒火大，正欲进一步追问的时候，站在他们前方的副部长真田说话了——“是「无我境界」。”真田说完将目光投向青学那边仍然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因为切原赤也的变化而惊讶的越前龙马脸上，一个星期前他曾经在那少年身上看到的才能现在于赤也身上同样开花。
“真厉害！这次是柳前辈的超高速切球！”
“「旋风斩式切球！」”
“赤也竟然超越了极限——跟当时那个越前龙马一样！”桑原深刻的记得那场比赛，犹如天助的少年身怀双翼恍若金甲披挂的战神般临世，被虐打的毫无反手之力的赤也跪在球场垂着藻绿色的头发没有半点王者之势，倒像是丧家之犬。败了，彻底败了。赤也败在了少年超越极限后的实力之下，而如今他以同样的方式君临球场。
“简直难以置信……”
“切原那家伙把以前所遇对手的招式全部都使出来了。”
“啊，这就是「无我境界」。”
“咦？「无我境界」？！”
“并非用头脑思考来决定招数，而是让身体凭借体验过的记忆，无意识的作出反应。”
“只有超越了自身极限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真田就算这个时候也是冷着一张门板脸，与队友伙伴们说明了「无我境界」这象征着网球实力另一扇大门的存在。立海大有着暴君皇帝之称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喝然朝着球场上还在轮番使出绝招的切原赤也吼去——“赤也，一定要赢！立海大的关东成败全靠你了！”这大概是这位不苟言笑平日里对切原颇为苛责严厉的副部长第一次这样公开承认他下一任钦定王牌身份吧，立海大的后援团紧接着副部长真田的话落下一道道援声。
球场上切原赤也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冲刺，他竭力压低身体弓起后脊，一发势不可挡的超级扣杀。这一球掀起的风暴与气势令人心惊，不二束起球拍毫无惧色地正面对上这招扣杀，场外有担心他会因为这扣杀球的力道受伤的队友的担心声，他毫无犹豫的迎面挥拍，一招白鲸让扣杀球无效却是毁掉了手里球拍的所有拍线。
“呵，你要输了。”早就磨刀霍霍候在网前的切原赤也猩红色的瞳孔里溢满快意与战意，他击出一个对于青学所有人很是陌生却引起立海大人员讶然的超级扣杀，有喃喃声响起说这不是真田副部长的……声音被泯灭在周围的喝彩中。不二陷入困境，他还有力气回应可是他的球拍已经无法再回击任何一球了。
“不二前辈！”观赛席上清亮的少年音冲破周遭的喧闹传递到不二耳边——“用边框！”那声音在失明的不二听来如同沙漠里渴极发现绿洲的旅人，切原的扣杀球破风而来，不二屏息横拍挥下——“喝啊！”用球拍的边框将球强行击回，但切原早有预感的已经移位到最佳击球点，不二全副精神集中在切原接下来的动作，他神经崩的生疼却忍着也要分析出来切原的下一步甚至下下一步动作。他要赢。
“喀嚓。”就在不二告诉计算切原接下来的球路时，网球落地的砰砰声和切原球拍脱手的喀嚓声让整个球场死寂。原本以为势在必得的一球，却以这样戏剧化的形式落幕。切原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抖得停不下来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藻绿色的瞳孔里满是不解和茫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失望，难过，不甘心。
“是失速了吗？”他听见柳前辈的声音。
“不。以赤也现在的握力根本无法应付。”真田副部长的声音听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酷。
他本来是可以赢得，切原咬牙攥拳，他还没有完全从「无我境界」中脱离出来。听到场外的裁判那句“比赛结束，7：5青学不二取胜。”时，再次作为败者的情绪还没有涌上心绪，他对于外界的感知有些迟钝。等那些情绪如同潮水席卷而来的时候，他唇角一耷，眼圈一红竟差点酸楚的潸然。他告诫自己绝对不许丢脸的哭出来，他是王者立海大二年级王牌，他打了一场比以前都要好的比赛。切原挺直背脊朝球网走去，不二已经站在那里等着同他握手。
切原每走一步都觉得心脏钝钝的疼，他的脚像是灌铅般沉重，他甚至来不及去看前辈们因为他的落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等他的手指触碰到不二温凉的手指时，整场比赛的结束才终于有了些实感，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已经可以放轻松了。他这样疲惫的想，手掌正欲从不二手中抽离，膝盖一软眼前一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他似乎听到自己陷入黑暗时，前辈们大惊失色的喊他名字，他太困了实在没有力气去回应，让他稍稍休息一下……
“没关系……像是睡着了。”不二及时拦住了差点摔在地上的切原，将人安稳的递还给立海大后，收拍朝青学的场地走去。
“青学！青学！”
“青学！青学！”
“什么都看不到竟然还能取胜！”
“真不愧是天才！不二前辈！！”
获胜后的兴奋声和纷至沓来的赞誉让不二只是微微一笑，他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比赛，他才能赢。坐在被日光灼烧的有些烫手的台阶上，拧开的矿泉水兜头浇下被夏风一吹终于有了些凉意，他反手挡着些日光——达到极限时，神经会变得异常敏锐……
他回味着这场比赛，他很清楚能赢下这场恶战的真正原因。他出神的看着苍天白云，有些发呆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情，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被舞动的青学超大的旗帜从他眼际掠过，哗啦啦作响的青学校徽在蓝底的旗面下被阳光照耀的闪闪发亮。而在那旗帜晃动下走到他面前的，有着比日光还要耀目金瞳的少年，唇边含笑递过来的冰水。
“不二前辈。”啊，是的。再加上——不二笑起来抬手捏了捏少年软软的脸颊——“辛苦了。”少年含糊不清的声音，空气里的汗潮味道，波子汽水被拧开的酸甜味，碳酸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些都是他的眼睛所不曾看到的，失去视力后反而才迟钝察觉到的。
“龙马。”不二拽过少年拥入怀中，他嗅得到少年身上牛乳和葡萄混杂在一起的清冽气味——“单打赢下来。”他附在少年耳边轻轻说，像是恋人间的亲昵低语所说出口的加油话语。
到底是何意图大概也只有不二周助自己心里才清楚，而从不二前辈怀里站起身的少年目光清澈又坚定——“那是自然。”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唇边满是骄傲。
“不二前辈，你还まだまだだね。”
作者有话说第180章 177-波子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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