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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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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大哥的家,西平紧紧的拉着春兰的手:“知道吗?我真的想永远就这么牵着你的手走下去。一辈子都这么下去,和我们的孩子一起永远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离。”
“西平,我到今天才从你大哥的身上明白,两个相爱的人能走到一起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而要想永远牵着彼此的手永远的走下去,那要付出的还有很多,很多,从莫先生的和阿溪姐的身上我真的明白了很多,原来两个人在一起,真的要付出很多,不只是爱那么简单而已。”
“是啊,或许我们以前都太年轻了,不懂珍惜;不懂的宽容;不懂的包容彼此;如今我们才明白幸福是来得不容易。”
从新回到法租界里那条弄堂里,那间简陋的出租屋还在,西平走进那间出租外的庭院里,往日那张石凳上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只是上面积落的那些灰就足以证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我还记得当初你拿了家里的钱买下了这里。”春兰一手抹掉了石凳上的灰,拉着西平坐下。“你等等,我进屋里看看,是不是还有茶叶,给你泡杯茶来。”
就在春兰刚要转身走的一霎那,西平立刻拽住了她的手:“坐下吧,陪我说说话。”春兰坐下了,看着这间虽然狭小的出租屋,但却承载了他们太多年少轻狂的往事。“也不知道陈名他去哪了?想想自从那次入狱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感觉却似有多少年一样。”
“这几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变了,变了太多了,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是啊,人总是要长大的。”
“西平!”
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西平迟疑了一会却怎么也想不面前这个破衣烂衫,腿脚残疾的人到底是谁,久久的时间他都怔在原地,始终不敢上前拥抱一下面前这个兄弟。
“陈大哥!”春兰终于认出了这个人便是陈名,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陈名,“你怎么?”春兰流着眼泪看着陈名那双扶住拐杖的瘸腿。
陈名惨淡的笑了笑:“还不是那次入狱让人给弄得!……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到是奇怪了,你们怎么会来这呢?我可是听说你小子带着人家春兰跑了,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怕出事吗?”
“陈哥!”西平怔在原地,兄弟见面却是这样的情景,这是西平万万没有想到的。“为什么不给兄弟说声,让兄弟找人去监狱里把你救出来呀!”
“算了!不说也罢。”陈名摆摆手,似乎如今的一切早已不再重要了,在西平的搀扶下他也坐在那张石凳上。“我这不是不想给兄弟你添麻烦吗!我听说兄弟你回家就和家里人闹翻了,我想着这不是春兰还在中间吗,就没想那么多,没想到那帮孙子那么狠心,把我腿给弄断了!……如今到也好了,腿不断,我还清闲不下来呢,现在我也图个安生。”
西平紧握住陈名的手:“什么都别说了,以后陈哥的事就是兄弟我的事!陈哥有什么事就给我们夫妻俩说,我和春兰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听着西平那些如同被词一样的话,陈名笑了:“说什么呢!你陈哥我哪有那么娇气,现在我给人家干个学徒修修钟表什么的,回头能行得话,再娶上个媳妇,生个儿子,我就知足了!……人这一辈子还不就这么过了。”
“陈哥!……”西平含着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陈名。
陈名笑着看了眼春兰,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了,当下就高兴极了:“没想到你们倒也快啊!什么时候的喜酒,也不给兄弟我说一声,我也好讨杯喜酒喝喝呀!”
“巧了!”西平一手敲在石桌上。“还真让陈哥给赶巧了,我们就这两天了,7号就在钟鼓楼下结婚!”
陈名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你小子!原来看你小子不吭不哈的,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小子竟然都把人家春兰的肚子都给搞大了!老实说!是不是‘奉子成婚!’”
春兰立刻被陈名这话说得不知该怎么说了:“陈大哥,怎么也开这种玩笑呢。”
收敛了笑了,陈名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西平说:“你知道吗?我可是听说你大哥破产了,现在全上海滩都闹翻了,听说还离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好好的就破产了?”
“我刚才来这之前已经去看他了,不过看他那样,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上海了,破产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个说来也该怪我,若不是我把码头给闹成那样,或许这公司也不会被拖成这样的。”
“别说这话!怎么能怪你呢!你大哥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只说结婚的时候他会来。”
“那就对了,我看呢!这个莫先生比你我、我们都看得开,他该是想明白了,这上海滩根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原是到了今天还心有不甘,可如今我才明白,莫先生他该比我们都放弃的多得多啊!我们这些个人又算得了什么!”说到这件事,陈名才又想起了上海滩川先生手下三大少其中之一刘进芳被杀之事。
听到刘进芳离世的消息,西平彻底懵了,他本想去告诉刘大哥一声结婚的事,可如今听到的却是刘进芳不明不白被杀之事:“刘大哥待我得好,我莫西平这一辈子怕都报答不完,你现在就告诉我,他所葬何处!我一定要在刘大哥坟前上一炷香。”
“西郊的山头上。”陈名默默的撑住拐杖站了起来。“我与你一同前去!”
西郊的山头,青山绿草的坟头,刘进芳的坟前很整洁,看样子因该是有人时常来此打扫。莫西平和春兰一同上了一炷香:“刘哥,西平来晚了!”莫西平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平哥!”一个硬朗少年的声音立刻传入了西平的耳朵里。
“陆陆!”西平想都不用想这个声音一定就是刘哥儿子的,西平一瞬间回过了头,眼前的陆陆手中拿着一把抢,面容毅然站在他的面前,和往昔那个总是围着他,让他带自己去玩的陆陆绝然不同。
“平哥!”陆陆站了久久的时间,终于抑制不住跑到了他的面前。“平哥!爸爸他!……我一定要为爸爸报仇!”
西平搂住眼前这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但他那坚毅的面容冷峻的可怕:“平哥知道!只是….平哥来晚了,没能为你父亲报仇!”
“不用了!”忽然陆陆一把推开了他,眼神冷漠的对着他。“陆陆明天就要为父亲报仇了,今日之事来告诉父亲一声!”陆陆看到了西平惊恐眼神,因为西平不明白这个单纯的孩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而陆陆却坚决的告诉他。“平哥!你要是想劝陆陆的话,那就什么都别说了!莫叔叔有句话说得对:‘上海滩就是个杀人的地方,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陆陆现在没有亲人了,陆陆要想活下来,陆陆只有杀人!”
莫西平从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到的一股坚毅的杀气,丝毫没有孩子单纯天真的眼神,他或许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个孩子变成了这样,但他知道这个孩子说得话确是对的。
这是个吃人的世道,而只有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活下来,他则不能;大哥、春兰、阿溪、大嫂他们都不行。而西林他们则懂得离开,离开这里或许能活下来也说不定吧。
看着陆陆远走的身影,莫西平能做的只有对着刘进芳的坟墓说:“刘哥!西平希望你在天之灵真的能保佑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