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晚餐》一个连我妈都认不出的马甲

2、超龄迷糊儿童

　　问了两人一大早奔波过来尚未吃早饭，莫沉决定先带他们到附近早餐店将就一顿，单手拖上行李箱兴冲冲往前走，沈瑭跟在后头欣赏了一会他被28寸大箱子绊得磕巴的样子，上前几步客套了一句辛苦了便自己接过来。

　　沈瑭看不太懂菜牌，老师无所谓，莫沉寻思人家大老远跑来S县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为了体验当地人民生活的，于是为他们叫了两份正宗清汤小馄饨，自己要了现成的豆浆油条。老板麻利地送来自己那份，他不好意思先开动，跟老师拉拉家常，陪他们干等到小馄饨上桌后，蹦跶得饿意都消了，该死的困意反而来了。不吭声吃了几口有点油腻，索性停下来随自己散漫的意识发起呆。

　　K国民众的食物以高热、辛辣为主，这一碗清淡汤水的面皮小肉自然难以满足沈瑭的口味，不过出于礼貌努力吃了三分二，见舅舅连汤都喝干净后，顺理成章提出要走。

　　“莫哥。”

　　没反应。

　　“莫哥。”在眼前挥手。

　　“啊，啊？”

　　“该走了。”

　　老师还要赶回H市学校，就此分道扬镳，临走前拍拍莫沉的肩膀，意味深长嘱咐着，“在我带过的那么多学生里面，我就对你最放心。这孩子拜托你了，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联系我。”

　　在一旁扮树的沈瑭瞥瞥他们，一长串话尽管没听懂十足但起码明白了大概意思。琢磨舅舅这话是不是该反过来跟他说，因为自己比较像那受托照顾迷糊儿童的人。

　　打出租车回到家，沈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钥匙呢！？”

　　他靠在门边，这边修锁师傅忙得满头大汗，矮自己一大截的莫沉盘腿席地而坐在那边望望天又望望地，偶尔自言自语冒出毫无逻辑可言的话来，缩成小团看似已经自得其乐。

　　莫沉担心这两个月过得不容易。

　　而沈瑭担心，要活过这两个月，不容易。

　　开了门，换了锁，被连续犯傻一副怂样的莫沉给拱进家，沈瑭扫视一通四周，除了生活必需的家私用具之外，只有满屋不带任何装饰的白墙，刺得人眼睛发疼。

　　他生生受到了惊吓，太过干净的颜色，让他不由自主地有点心慌。

　　“不可怕吗？”

　　“什么可怕的？”

　　“墙，全部白色，非常白色，”沈瑭想一下，“不对，太白色了。”

　　莫沉没有纠正他的语法错误，笑了笑说：“我有点洁癖，而且太懒了，我一个人挨日子根本不想费心思瞎追求什么花样，反正全部墙一片洁白看着挺干净的。”

　　只是有点说不出的空，说不出的冷，早就学会习惯了。

　　显然他高估了沈瑭的中文水平。沈瑭只抓住了其中一个关键词【太懒了】，小少爷出生在K国富人区中，从小对生活的理念就是【不求奢华，但求精致】，他不屑于跟打小认识的不少人一样沉浸在纸醉金迷靡其一生，不过生活的品质绝对不能低。

　　比如，别人拜倒在奢侈品牌之下亲吻脚尖，而他无分价钱贵贱只讲究商品穿上身要适合自己。

　　但是，莫沉对家居的无欲无求使他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事先得知他是舅舅带过的美术专业毕业生。所以，白羊座的正义之火缓缓燃起，即将被烧成灰的莫沉浑然不觉，跑到厨房在橱柜里翻出两包泡面递给沈瑭看，脸上写满了真诚与热情：“午餐出去吃我请客？还是说你想多睡一会在家吃泡面？有红烧牛肉味的和上汤鸡肉味的。”

　　沈瑭觉得自己的火又被投进两块干柴，烧得劈啪作响。

　　在沈瑭来之前莫沉的心里已经啪啪打过小算盘，星期六到达当天洗风接尘，星期天开始用一周时间陪沈瑭熟悉在S县小住的一些必备常识，比如常用的交通路线等；顺便了解本地的景点和建筑特色，接下来自己再抽其他空闲周末带他到周边城市转转。琢磨今年下半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出行计划，于是他一咬牙向老板申请5天年假，加上头尾两个周末空下足足9天伺候小祖宗。

　　“所以你多吃点，今天教你坐公交车，要绕的路比较多。”

　　沈瑭提起勺子对着白粥一脸懵，“为什么多吃？”

　　显然这孩子的所谓“会中文”就是半桶水程度。莫沉咬一口油条，随话语做手势，夹杂英语单词为他重新解释：“今天学坐bus，bus，明白？走路多，会饿。”右手两指摆出小人状在桌面行走。

　　沈瑭点头，继续扁起嘴准备对付淡而无味的粥，碗边小碟上盛着的咸菜大概他不清楚吃法，丝毫未动。莫沉干脆要过他的勺子把咸菜倒进粥里拌匀递回给他，对他摇了摇手中的食物，“这样吃没那么淡，要不我帮你再叫份油条？”

　　“牙齿，不好。”沈瑭指着上面的糖霜。

　　和莫沉相处了24小时左右，沈瑭就发现这人无甜不欢，家中最缤纷的装饰品就是摆在电脑旁边的糖果瓶；随身背的包包里能翻出各种棒棒糖；早餐吃的喝的都要加糖，要是把他扔糖罐里应该会高兴得半死。

　　“吃糖会开心啊。”莫沉果然吃完油条就从衣兜翻出几颗奶糖，“吃吗？”

　　“小孩吃的。”沈瑭以严肃表示嫌弃。

　　“说你自己呢，小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