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金华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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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总算从玳玳怀里挣脱出来，它轻轻一纵就跃上了窗沿，抬起爪子舔着凌乱的短毛。它的动作慢条斯理，就像女孩子家梳头发一样。等它打理完了，才发现玳玳不知何时蹲到了窗台下，睁着一双大眼睛仰头好奇地望着它。
“……干嘛这么看着我，没见过妖怪吗？”
小黑甩着尾巴，沿着窗台走了两步，跳到了窗边的梳妆台上。
玳玳跟着坐到了镜台前，双手撑着下颌，眼睛一眨不眨，依然盯着小黑看。
小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烦躁地甩着尾巴：“喂，说话啊！”
玳玳烦恼地蹙起眉心：“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啊……”除了刚开始的惊讶外，玳玳心里更多的是面对一只会讲人话的猫的新奇感。
如果它会说话，那它会不会变成人的模样呐？不知道人模样是个什么样子呢。
小黑哪里知道玳玳心里在想什么，它现在只觉得很是挫败：“你就算不害怕得尖叫，也不用这么稳当地坐在这跟我说话吧。”
“难道我要跟你说‘喵喵喵’吗？”玳玳眨眨眼睛，好笑地说道。
“……”
小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小女孩交流。它用那双翡翠似的深碧色|猫眼打量着玳玳：吴地女儿的秀美相貌，气质上来说和自家姐妹不是一个类型；年纪不大，看上去没什么多余心思；至于其他……小黑挠着猫脸想了想，没想出来。
“总之，谢谢你帮了我。我养好伤就走。”
“诶？”玳玳连忙问，“为什么要走？我外婆家不好吗？”
楼下徐妈喊玳玳下去吃饭，小黑跳下窗台，摇着尾巴往外走。玳玳忙应了声，弯下腰去把小黑捞起来揣在怀里，“我外婆做的菜可好吃啦！一会你尝尝，肯定就不会想着要走了。”
小黑挣扎着：“我自己能走！”
到了饭厅，菜已上桌，分别是清蒸鲥鱼、蚕豆鸡蛋汤、碧螺虾仁和清炒小青菜这三菜一汤。外公在店里和匠人们一起吃，徐妈和张妈一个在院里喂雀儿，一个在给葡萄架剪枝。屋里小黑低头吃食，时不时发出两声呜呜的猫叫，似乎很满意这顿午饭。
外婆笑眯眯地夹一筷子鲥鱼肉给玳玳：“小家伙可真瘦啊，以后多做点肉。”
玳玳跟着点头：“外婆做的菜就是好吃。”
小黑跟着“喵”了一声。
……
吃完午饭，玳玳一弯腰把桌边吃饱喝足正打盹的小黑抱起来，快步跑回了房间。从前堂回来的外公看着连连摇头：“这孩子，都十四了，还是走路没样子，以后该怎么办哟……”
一路上小黑都在挣扎，到了二楼，它就用清脆的少年声音嚷嚷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玳玳好笑地把它放到梳妆台上，小黑乱甩的猫尾巴碰翻了一盒香粉，它呛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们真麻烦，摆什么乱七八糟的香粉……阿嚏！尤其是你那个外公……喵！你打我干嘛！”
玳玳慢条斯理地把桃木梳放回匣子里，摊开帕子开始收拾打翻的粉盒：“不许说我外公坏话。”
小黑轻声嘟囔：“果然麻烦……”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黑跳到离香粉远一点的位置，蜷起尾巴坐下来，“我可不害人，不用一直盯着我。……等我养好伤就走。”
“我不信。”玳玳收起装香粉的帕子，“你们金华猫的名声一点也不好。”
小黑跳脚：“喵喵喵喵！”
“听不懂，说人话。”
“你们这些人不都还分好人坏人，凭什么我们猫就是坏的喵！”
“我可没说你们猫都是坏的，我家雪团就是好的。可是你们金华猫就是不好。我阿婆早就跟我说过你们的故事，金华猫是专门迷惑人的。”
“……迷惑人是妖怪的本能好吗。……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华猫？”
玳玳露出得意的笑容：“我阿婆说的啊。”其实阿婆跟她说了很多种猫妖怪，可她对金华猫的印象最深——大概是因为它们遇男变美女，遇女则化作美少年的习惯吧。至于脱口而出称小黑为金华猫，只是下意识地反应。
哪知道竟然说对了。
玳玳不由多看了小黑两眼：“小黑……”
“你叫我阿谢好了。”
“哦，小黑。你们……”
“是阿谢不是小黑！喵！”小黑——阿谢的爪子把绸布抓出了几条丝。
这只也许是因为受了伤不能自由变化人形的金华猫有些暴躁，要与它进行交流还是有些难度的。
恐怕还有点危险。
玳玳看了眼被抓出丝的绸布，默默闭上嘴不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怕你挠我。”
阿谢丧气地一垂头：“你说吧，我不挠你。”说着还又往后退了点。与此同时玳玳也坐远了点。意识到这一点阿谢就更受挫了。
它垂头丧气地等着玳玳的提问，等了半晌却没听到女孩的声音。
“喂，你倒是说话啊。”它忍不住提醒。
玳玳也垂头丧气地托着腮：“唔，我忘了要问你什么事情了。”
阿谢有些抓狂：“你故意耍我吗！”
眼见它又要伸爪子，玳玳连忙摆手，“没没没……啊，对了！”脑子里闪过青珩的身影，玳玳便问阿谢，“你知道裴家的狐狸吗？”
“哪个裴家？”阿谢打了个哈欠，在窗台上伏了下来。
“唔，应该是长安裴家。”爹爹是在长安城外的山里遇到的裴辛渐，笼统算是长安吧……应该。
没有出过远门的玳玳稀里糊涂地想。
“长安姓裴的狐狸……哦，我知道了。他们家算是妖怪里的名门，和我金华谢家差不多。”
原来妖怪的概念里也有门第之分啊。玳玳觉得新奇：“那你见过裴家的狐狸吗？”
阿谢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看样子快睡着了：“当然没见过。我离家后就一直在苏州，哪里会碰到长安的狐狸。倒是那个害我受伤的家伙，闻上去像是狐狸……”
说着，阿谢恶狠狠地挠着窗框，那声音听得玳玳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那、那个害你受伤的……唔，狐狸？是因为什么缘由要来害你？”
提起这个，阿谢就更暴躁了：“我怎么知道！我都没见过他！”
玳玳小心翼翼地推测：“莫非是你妨碍到他了？”
阿谢突然直起身子，猫瞳一亮：“对啊……那家伙很可能是要和我抢西中市那块地盘！”
玳玳听着越发觉得妖怪之间的恩怨和人世间的小流氓斗争没什么两样。此时日光正好，晒得她昏昏欲睡，阿谢又是一脸若有所思，她便摆摆手道：“你慢慢想吧，我去睡一会。”
刚转过身去，肩上蓦地一沉，竟是阿谢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先别睡，跟我去个地方。”猫须落在玳玳的脖颈间，挠得她发痒。她拨开了阿谢的脑袋，打着哈欠问，“去哪里？”
“西中市胡家——你知道不？”
……嗳？
这么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金华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