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I》虫仙

16、第十五章 层层圈套

　　寥沙怀里的小女孩，半昏迷，她的母亲早就走得无影无踪。

　　我走过去伸出双手，抱过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她真漂亮，就是浑身烫得像只小炉子，迷迷糊糊中辗转反侧。我一直没看寥沙的眼睛，我相信自己只要一眼就会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我问：“帕卡尔是怎么被你们收服的？我很好奇，战场上打不过，还有什么能让他苟且活在你的石阶下？”

　　“很简单，你留给的帕卡尔的绿玉面具被十一头偷走了给了兰茨。招集吉仑发动的战争人类军队是经受不住的。”

　　“丑话讲在前面，我可知道那面具不是好东西，戴着它次数多了会拿不下来。你知道白吉仑和帕卡尔都曾经是它的主人却很克制。”

　　“绿玉面具已经失踪了，和兰茨的合伙人一起。”

　　“合伙人？”

　　“一个叫沧海的男人。”

　　“这个男人边上是不是总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孩？”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那就没错了，这洪宇是什么时候和兰茨走到一块的？想起六公主的嘱托，还要救小夜呢。脑子好乱。洪宇还在21世纪，我到哪里救小夜，突然又想起来我还要把蝉玉送去“明月”那里，其实也就是沧海，也就是洪宇，他应该在这个时空等我了。多么不可思议，魔方和时空钥匙在我们手里，他过不来的。不过，我又觉得沧海应该在“123”室等我呢，天，我的脑袋！

　　“龙——怡，再看见你真开心……那个和你一起的男人也是吉仑？”

　　“是。”

　　“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寥沙从身后搂紧我，他干净的味道一点没变。

　　曾经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千方百计想回来，曾经我哭天喊地觉得命运无常，结果母亲没了，帕卡尔没了，六头也丢在将来，一个自己深爱的为之愿意奉献一切的男人现在是另一个家庭的男主人。六头、尘似乎都预料到这个结局，只有我执迷不悟。

　　寥沙说：“送你走，捡一条命，是兰茨答应我的，而我答应她的就是一生一世陪着她。对不起。”

　　我挣脱开寥沙的臂弯，心里其实不忍。

　　尘故意高八度的声音让我忍不住去注意他，终于没有去看寥沙的眼睛。此时尘正在石台上教大家用家里最轻薄的布做帐子，他的玛雅土语其实不比我差，描述也很到位。尘还有很好的协调能力，吩咐站在一边已经是满脸崇敬的多提哈罕组织一些能干的妇女做蚊帐子，一些能干的精壮男人去找一种叫奎纳树的树皮，给病人喝煮树皮的水。

　　有位年轻父亲说：“我们知道奎纳树，最近的林子也要两天的路！”

　　尘说：“还有一种叫青蒿的草药，是我从中国人的医书上看来的，药效比奎纳树皮好，不过比奎纳树还难找。”说着尘在地上画着青蒿的样子。

　　一位非常年轻的小伙子盯着尘画在地上的叶子说：“我知道这种草在哪里。”用手指了一下眼前，眼前除了云雾什么都不见。小伙子又说，“不下雨的时候可以看见山脚下的湿地，平时很危险，陷下去，上不来。不过每年旱季有那么几天，我进去过，见过这种草。”

　　我此时站起来说：“我们分成三队，任务不同，我负责去找青蒿；男人们去找奎纳树的树皮；尘在这里主持大局，一会把村里所有病人都搬来多提哈罕的家，集中救治，也好和村里健康的人隔离。”

　　看见多提哈罕听到所有病人都要搬来时一脸愤懑的表情，我心里就有花开放，正好尘缺个护士，我还没嫌你的丑脸吓坏小朋友呢。

　　小公主有些呼吸困难，我用凉水浸湿了布盖住她的额头，真想用魔方和时空钥匙再回到21世纪，拿些药剂过来给孩子们注射。“我说尘，我们回去21世纪拿多些药剂过来救人，你看这主意好不好？比树皮和湿地青蒿好弄多了吧？”

　　“那套东西一年用一次，你还要再等一年，而且也是我回去，你忘了你这次为了长出肉身，牺牲了轻风，总之半吉仑怎样都难。”

　　寥沙过来要拉我的手，被尘打开，“我们都很忙，要么治病救人，要么乖乖被救，别的事还是不要想了。”

　　“我想什么了？她本来就是我的！”

　　“恐怕你这么说她不会高兴。”尘看看我，“我还要去村里把蚊帐的事落实下去，而你要去采青蒿，靠飞的，我相信你行的。好，我走了。”他拍拍我的头。

　　尘带着多提哈罕和几个能干的妇女走了。另一队去采摘奎纳树皮的队伍也出发了。而我要去山脚下，靠飞的。

　　“龙怡——我知道我的要求对你不公平，可是看不见你我没办法有精神，你会留在我身边吗？兰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爱着我的小姑娘了。”

　　“她才是灰色贝壳王？蒂卡尔的国王吗？”

　　寥沙痛苦低下头，我仍是没有看他的眼睛，我强迫自己只记着尘去村里的背影，那么坚毅。是呀，现在有比寥沙更需要我的人们。

　　我对寥沙说：“你的孩子，你要侍女勤快换她额头的湿布，皮肤也要不停擦拭。你应该担心她，这次能不能活下来就是她的造化了，刚才也听尘讲解这次瘟疫了，别人还可以用乐观缓解忧虑，你要面对现实，十个孩子活不过一个，为小怡祈祷吧。”

　　我化身为羽蛇钻入云雾，寥沙在身后喊我的声音因为痛苦而低沉，一会也就听不见了，我庆幸没有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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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地已经在雨季变成一片浅浅的汪洋，很多地方可以看见底，划船进来很容易搁浅，走进来又一定有去无回。远处一片水花，两只鳄鱼在翻着它们的肚皮，水面上一些从上游漂过来的烂果子泛着腐败的色泽，聪明的鳄鱼用果子引诱了猴子，其他吼猴在安全地带看着翻着肚皮的水面，面色凝重。同伴遇难了，这种事每天都在上演。

　　在这个绿色国度上空飞着，我发现我很徒劳，光靠看一眼尘画的植物不可能在上千万种植物中找到它，我发现我不会比那些有两天路程的人回去得早。

　　直到我在水面上看见了一个人，他穿得像个探险家，西班牙人？很多书上都说玛雅毁在外族入侵、瘟疫横行，难道就是眼前？不行，我要把这个西班牙人整失忆了或是想到探险这个词都反胃。

　　潜到水里向他靠近着。

　　再探出头我呆在那里，眼前这个半老不老的男人，又狼狈又落魄的小老头，可不就是崔墨生？他失踪的时候尘说他是李毅老师的哥哥，他和我一样想回到过去，或是他没控制好时间？他应该回去比我现在还要再早十年才对吧？回到眼前这个时间什么都发生了！

　　我紧跟在老崔后面，保持距离，让他发现不了我。最终他放弃了前进，坐在一块枯树根上，头发透湿地爬在脸上，显得头顶更加寸草不生。我才要变回人形，发现他在跟他的背包说着什么，说到激动的地方，小家伙从包里飞了出来，是小头！

　　雨声不大，他们的谈话传进我的耳朵。

　　小头一脸不满：“你自己傻，还拉着我一起犯错，沧海只是在利用你！”

　　“他不是沧海，他是洪宇，他是神！至少我一直这么认为！”老崔相当认真。

　　“我呸！管他在时间缝隙里飘泊多久，是不是化成尘，他都是沧海，当年差点毁了吉仑星球的祸首！你看他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等着龙丫头拿蝉玉回去活转过来！真是可怜。”

　　“你再诋毁我的真神，我就用那面镜子照你喽？”崔墨生变脸一样辅开一张阴险的脸，竟有几分像洪宇！

　　小头钻回背包一声不吭，在背包里直发抖。

　　老崔看看天唉口气继续上路：“早知道要吓成这样刚才厉害什么？乖乖去找青蒿，洪老先生说了龙丫头会为了愚昧的玛雅人来采摘，一切都在洪老先生的安排之下，相信尘一定也在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崔墨生的脸又变回一张平庸无奇的脸继续赶路。

　　轻风的话在耳边荡起：时间是个闭环，不管如何平移、穿越。

　　所以，我、尘、洪宇在一千年以后应该还是会经历上个月、上上个月所有发生过的事，失窃、落水、进墓、魔方。我们穿越了时间，时间改变了我们。我要做的是无条件接受吗？当然不要！

　　天快黑了，这是我再回玛雅的第一天，我还有两天时间去找沧海，不过我真的会尸变么？我还真是很怀疑！原来尘一直就没站在我这边，尸变前先咬死他！

　　想着我从水底站起来，横在老崔面前拦住去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乎？”

　　老崔看见我跟看见鬼一样跌坐在水里，手脚乱扑腾着想重新站起来，无奈越扑腾越站不起来。

　　“小头，还不快过来。”我说。

　　小头咯咯笑着飞到我的肩膀上，亲昵万分。

　　“小怡，别任性了，快跟我回卫城！”崔墨生严厉地说。

　　“你在特奥城找什么找了十年？李毅老师的死看来你已经接受了。”

　　“洪老先生有一天把我带到一棵树顶，踹了我一脚，我就掉到这里了，可是洪老先生却像团灰色雾气一样没了人形，我要救他！我弟弟的事可以先放放的。”

　　小头在我耳边愤愤然轻叹：“快别听崔老头瞎说，沧海的灰色气团附在他身上，崔老头一直是具傀儡，跟你讲话的就是沧海。小怡，你要小心呀。沧海本身就是幻吉仑，做为幻吉仑的水晶头骨，他轻易不会散了我的魂，可是我仍然很怕，现在我也不管不顾了，告诉你不可以把蝉玉给沧海，他再生后会颠覆地球，和当年吉仑星球一样。而现在水晶头骨已经无法汇集齐了，六头留在了21世纪，也是沧海的计划之一。”

　　崔墨生松驰脸皮下那张阴险的脸又浮现出来，沧海果真控制住老崔的意识。“小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再向着别人小心我对你一样不留情面，散了魂，你就是人类的赏玩、摆设！”说着就去背包里拿什么，好像幻镜就在里面一样。

　　我护着小头说：“沧海，你现在也就是靠崔墨生的肉身在人世间有张会说话的嘴。”说着我顺手拿过老崔身后背的包，很奇怪他并没有反抗。包里真的有面镜子，不大却很沉，镜面已经磨花，在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的脸非常模糊。镜边没有打磨，参差不齐，在我照镜子这一会手心已经渗出血，什么时候刮破的？

　　小头惊呼道：“快走！”

　　我想都没想弹开十米开外，崔墨生躺在水里，沧海的声音在天空中飘散：“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龙丫头，时间给予我的太多，你还太嫩了点。本来你可能不会尸变，可是你被幻镜弄破了手，来我们约定好的地方找我吧。别忘了带上蝉玉，还有尘哟。”

　　世界安静下来，雨声，远处寂寥的猴啸。小头看着天空中的细雨，又看看我手里的幻镜，垂头丧气飞去老崔那边。我也跟着过去，发现老崔已经是具有口气的活尸，根本叫不醒。小头说：“本来老崔这个笨老头自己的神智还残存一些，这一路走下来，我还能间歇跟他讲讲话，看他能不能驱赶沧海的束缚，结果你也听见了，他太死心塌地了，现在沧海的意念一抽离，他就魂飞魄散了。你说的小夜应该是真正守着沧海那点魂魄的夜吉仑，只有夜吉仑才能守住灵魂这种东西。沧海当年被吉仑缔造者波特莱蒙制服时，只剩下零星灵魂。还有，蝉玉在你这里？你见过明月？”

　　“我在未来见过改名叫洪宇的沧海，假冒明月的沧海，和汉武帝一起长眠地下的明月，反正他们个个都不正常，残忍毒辣。最后明月被我咬死了。”

　　小头说：“都不是好东西，天生的权力动物。沧海也能被我咬死就好了，可是他非常会变幻，伪装，最后我被散魂的可能性更大！”

　　我觉得刚才被幻镜弄破的手心好痛，抬起一看，果真一手的尸斑，小头沮丧地说：“该来的总会来，沧海虽然不得好死，恶贯满盈，不过他真的很聪明。本来他派老崔来这里是为了诱你出来，现在想想还让我跟着一起来，就是为了诱你抢过幻镜割破你的手促成尸变。”

　　唉，打破时间的命盘，总要付出代价的！我要先去采摘青蒿，然后找沧海去。“小头，前面引路，天亮前我们要带好多青蒿回到多提哈罕的石屋。”

　　小头问：“老崔，要不要埋了？”

　　“可怜的人，顺水飘泊吧，停在哪烂在哪，变成干净的尘土……小头，我还要问你呢，其他头骨都在哪呢？”

　　“除了十一头，你知道他会在哪，我，跟你走的六头，其他都在泰若克蒂兰。”

　　去卫城前，去见见外婆吧，我后两天的行程还真是忙。看看天，快完全暗下来了，在小头的指引之下，我往前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