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素斋 ...
-
第九章素斋
王笙因趁着秦可卿病丧荣府缺了人手，才进的府里外院的厨房，不过几日，就得了管事大厨子的青眼，厨房里面资历颇深的几个小子，看王笙相当不顺眼，平日里没少趁着管事的不在言语挤兑，只是王笙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并不理会他们。
直到那日秦可卿出大殡，要到铁槛寺做上三日的安灵道场，因着府里主子们大都要前去祭拜的，还要设席面款待一众前来悼念的亲友，厨房的人手自然是不够了，凤姐便要管事去各房大小厨房里调些人手，过了这三日自然再将人还回去。
那日王笙正在厨房里为中午的饭食雕一些萝卜花，正雕着，几个活泼的小子迎着一个管事的进来，端椅子倒茶水，好不殷勤。
“行了，你们几个小子也别忙了，”管事的扫了眼厨房，让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也没多大事，东府的秦大奶奶明个儿出殡，事儿多，要挑几个人去铁槛寺伺候着，”
厨房的众小子一听，都不怎么愿去，因那铁槛寺远在城郊庄子上，荒郊野外的，只有府里老了人口才会去那停灵，做法事，地处荒凉不说，出殡是个大事，人多事多，难免不会出什么纰漏，虽然只说是三天，哪得在府里做事轻松自在，还能得闲巴结巴结管事的。
“赵管事，明个儿我老祖母过寿，已经请了假了，你看..”
“赵管事，东府大奶奶出殡是个大事，小的这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小的这两天跑肚拉稀，着实不大好...”
“赵管事，明个儿府里也忙，二太太点名要吃凤合酥，我这里也是...不过新来的那个王笙明个儿没什么差事..您看..”
“对，对，对，王笙平时都没什么事做的，他去最合适了...”
王笙听着那些小子推辞的话，看着赵管事瞬间阴沉下去的脸，心里笑了笑，刚来的时候一个劲的巴结，等说了来挑人，一个个的都不肯，这不是明着打脸么，二太太想吃点心，自然有内院厨房的厨娘来做，那轮得到外院的厨子？这借口也太假了吧，赵管事没当场翻脸就算是好的了。
“赵管事，小的王笙，明个儿没什么事，愿意听赵管事差遣。”
“成，那你就跟我来吧。”赵管事看着王笙眼里闪过丝满意，又冷笑着随手点了两个人，转身带着王笙一起出了厨房。
王笙看着那些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小子们，勾了勾嘴角，不怪他平时不把哪些挤兑放在心上，就这水平，迟早是自己玩死自己的，唉，估计今天这些找借口的小子，已经被赵管事记在心里了，这赵管事虽然在府里只是个小管事，但能在厨房这个荣国府油水最多的地方当个近十年的管事，没有被替掉，后台必然是不小的，只是那些小子看不清楚罢了，得罪了他，估计也干不长了。
出殡的头天下午，赵管事就带着各房挑出来的人，坐着几辆马车就匆匆往铁槛寺赶，道边早就搭好了路祭的棚子，清路的下人也开始沿着明日行车的路线打扫，街边路口都设了界线，以防明日有哪个不长眼的出来冲撞了贵人。
马车出了城，行了几里就到了个庄子，此时已近黄昏，下车歇了会儿，在庄子里换了素服，吃过了晚饭，又上车往铁槛寺赶去，山门前，法鼓金铙，幢幡宝盖，已经被寺中僧人摆在路边，少时入了寺中，大殿中僧人齐聚，设着香坛，预演着佛事，赵管事带着下人们祭拜完，就让各处管事带了人往各处去了。
王笙随管事去了厨房报了道，前半夜没有他的活计，就去给下人预备的僧房里睡下了，后半夜才过四更，就被叫了起来，接了班，为今儿一天的祭祀用的菜，款待来客的席面做准备。脚不沾地的忙活了一天，仔仔细细的没出什么差错，大家伙总算是松了口气，王笙正在收拾碗碟，忽的前厨房闹了起来。
原来这铁槛寺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的，现今还有香火地亩，以备京中老了人口，在此停灵。其中阴阳两宅俱是预备妥贴的，好为送灵人口寄居。不想如今后人繁盛，其中贫富不一，或性情参商。有那家道艰难的，便住在这里了，有那有钱有势尚排场的，只说这里不方便，一定另外或村庄或尼庵寻个下处，为事毕宴退之所。即今秦氏之丧，族中诸人，也有在铁槛寺的，也有别寻下处的。
凤姐也嫌不方便，因遣人来和馒头庵的姑子静虚说了，腾出几间房来预备。
原来这馒头庵和铁槛寺一势，因他庙里做的馒头好，就起了这个浑号，离铁槛寺不远。当下和尚工课已完，奠过晚茶，贾珍便命贾蓉请凤姐歇息。凤姐见还有几个妯娌们陪着女亲，自己便辞了众人，带着宝玉秦钟往馒头庵来。只因秦邦业年迈多病，不能在此，只命秦钟等待安灵罢，所以秦钟只跟着凤姐宝玉。
等那贾宝玉和秦钟到了馒头庵，早就饿的肚子叫，一进厢房就忙叫人送上晚饭，只是这馒头庵馒头做的极好，但是素菜也是那没有什么油水的，吃惯了山珍海味，精细饭食，一只茄子都要十几只鸡来配的贾宝玉哪里吃的下这些个，而一起用饭的秦钟虽说家境不好，但作为家中独孙，那里不是好吃好喝的紧着，也是吃不下这饭菜，仅仅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自己吃不下没事，可是秦钟也吃不下，早就把秦钟看做心头宝的贾宝玉这哪受得了，当下一扔筷子，就嚷了起来，
“这哪里来的腌臜婆子做的吃食，哪里是给人吃的，非要把小爷我吃死才肯的吗...”
“宝玉，别说这些个话，这里到底是比不得家中，将就些也就好了..”
“琼卿，我知道你好心，这哪里是将就的事情，这就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宝玉越说越气，秦钟一看怎么也拦不住宝玉，心头大急，没办法只能匆匆派小厮将正在和静虚说话的凤姐找来。
凤姐远远地就听见宝玉嚷嚷的声音，进来一看，满地砸的稀烂的碗碟，宝玉叫嚷着往外冲，若不是茗烟等几个小厮拼命拦着，秦钟死命抱着，可真要和凤姐撞在一起了。
这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宝玉，凤姐这下也顾不上其他的了，马上抱着宝玉就安抚。一叠声的命身边的赵嬷嬷马上去找厨子，做一桌上好的素斋过来。
赵嬷嬷的领了命令就找来了寺里的和尚，庵里的姑子，只说做好了有赏，可别说是这馒头庵，就算是铁槛寺，都是宁荣二府当初修建的家庙，用来发送停灵，做道场的，哪里会有什么会做素斋的和尚姑子，
又找来了厨房的管事，问了几个大厨，若是拿肉去配了素菜入了肉味也好，但是这荒郊野岭的哪里寻得到那么多的禽畜，更是等不及从京里运过来，这下到犯了难。
“嬷嬷，要不让小的试试。”在大鱼大肉已经不是主流，健康素食才是王道的现代，哪怕是随便一个家庭主妇都会做一两道素菜的，何况王笙这个靠锅铲吃饭的人，一听明白了原委，就决定毛遂自荐了。
“你真的会做素斋？”赵嬷嬷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可是救了老命呀，得到了肯定答案，就马上催促着王笙赶快做来。
王笙净了手，先做了道素鸭，将冬笋煮熟切成丝，水发冬菇去蒂洗净切成丝，用香油炒下，加入精盐、酱油、料酒，炒拌入味，装入盘中。又将葱、姜捣烂，用余下的料酒取汁，加入调料兑成汁。
将豆油皮放在调好的葱姜汁内浸透，两张一叠，直的向里平铺木板上，再两张直的向外压前两张一半，又将两张压在中间，再把炒好的冬笋，冬菇以条形放在豆油皮上，两头留一空处，向前卷去，两头抄过来，卷成三指宽的扁条。将卷的接口处向上放在卷布上，约蒸半个时辰，取出晾凉后，用油炸呈金黄色，斜切成条。
将素鸭淋上香油，装盘摆好放到一边，王笙又将刚做好还热着的嫩豆腐浸入冰水里，等豆腐完全冷下来，捞出或切丁切片或切丝，放入事先调好的葱姜酱汁里浸泡，
将水发口蘑切成片备用，用油锅加葱段，胡椒爆炒，加入口蘑炒至出水，把腌好的冻豆腐片捞出，和口蘑片一起炒匀，加入盐，酱油，盛盘。
王笙想了想又选了颗卷心菜洗好切丝，和腌好的冻豆腐丝一起入油锅翻炒，再加入辣椒丝，适量酱油，炒熟出锅，剩下的豆腐丁和青豆，香菇丁一起大火爆炒了，又装了一碗。
一盘八珍素鸭，口蘑烩素肉，素肉卷心菜，一碗青豆炒素肉最后加了碗白菜豆腐丸汤，配上一桶的碧梗竹筒饭，四菜一汤，一桌素菜就好了。
赵嬷嬷亲自拎了饭食快步回了馒头庵，那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大少爷等着投喂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素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