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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所谓成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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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er26 所谓成熟
水岛老师下节有课,要提前去音乐教室准备,便跟弦筝约在隔天休息日再聊。弦筝回到教室,先思考如何获得相关情报。
这节数学课的老师还没过来,教室有些闹哄哄的。班长白鸟在拼命维持课堂的秩序:
“大家,安静点,先自习!”
“你们不能这样,现在是上课时间,吵闹是不对的!你们要理解老师,也要尊重我的工作!”
“同学们,适可而止一点,大家上学是为了学习知识,不是来讲话的!”
维持纪律的努力没有换来丝毫效果,班上同学看着班长努力的模样,齐齐发出哄笑。弦筝叹了口气,班长大人,这样摆架子的说话方式不会造成反效果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读书时,班上的学生基本没有对老师权威的代言人——班长有好感的。
“啊!真是的,我不管了啦。”白鸟一跺脚,气呼呼的趴到桌子上。
出乎弦筝的预料,大部分人交换着愉悦的眼神,讨论的声音逐渐小起来。过了会,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满意的环视后说:“你们班的纪律一向都很不错。”
难道这种诡异的纪律维持是常常发生的,弦筝有些好奇。
“白鸟班长,为了感谢和你的工作一样优异的数学成绩,你第一个来拿试卷吧。”
白鸟挺直了脊背,骄傲的走上讲台。
酒红的头发绑成双马尾,平时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生起气来炯炯有神,面容娇好,刚刚被同学嘲笑时的红晕还没退下去。红霞与红唇相映生辉,校服下的身材曲线发育良好,配上精致的首饰,奇异的将可爱与性感融合到一起。
班上的同学都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看上去班长在这个班颇受欢迎。
美人、成绩优异、家境殷实,综合起来,就更难解释全班人都喜欢她的原因了。越趋近完美的人越不想深交,这是常人的心态。
弦筝将眼光再次集中在白鸟身上,只见她站在讲台上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卷子,呆呆的陷入沉思。而班上更加静了,全体都屏住呼吸,像是在等待什么。
有什么不对吗?弦筝这么想着——
“啊啊啊啊啊,怎么又不及格!”白鸟发出一声尖叫,蹲下来抱着脑袋呻吟,随后眼泪汪汪的仰视老师,“老师老师老师,为什么老师老是给我不及格啊!”
数学老师淡定的回答:“因为白鸟同学你老是考不及格的分数。”
白鸟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双马尾跟着晃荡起来:“才没有那回事,我我我——去年11月6号的小测验及格过的!”
善意的哄笑再次响起,弦筝垂下头跟着偷笑。
“白鸟小妹妹,哥哥我来帮你补课吧。”一个男生率先调侃起来。
“不用了!”白鸟气呼呼的回到座位上,“你上次给我补的,那不叫数学叫生理健康!”
笑声更大了,有人吹了声口哨,有人笑骂之前的男生狡猾。
“真受欢迎,不愧是和副会长须磨寺雪絮并称的青学两大美人啊。”一个女生忍着笑着逗她。
“可恶这时候夸我,你绝对是想说我胸大无脑吧!”
“啊,炫耀起来了,32D求照片求自爆啊!”
“谁是32D我是C,我是C!”
班长你真的自爆了,弦筝强忍笑喷的冲动,捂住嘴。突然想起上水岛老师音乐课的,和现在是同样一个班级,于是慢慢把手挪到下颚上。
放学铃声一响,弦筝便飞快的整理书包,刚站起身,便看到班长白鸟走到她面前。
“嗯,黑羽同学你好,”白鸟的英文还算不错,说得慢了点发音也有些奇怪,但交流是没问题的,“这是你的一部分材料档案,还有社团申请表和学生会意向书,你尽快填了给我吧。”
“OK,”弦筝收下东西,试探的问了句,“对了,你知道水岛老师的事吗?”
可爱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白鸟用日文骂了两句,因为语速太快而脏话弦筝实在是没学过,看见弦筝脸上茫然的表情,白鸟冰冷而流利的说:“She is bitch”
舔舔嘴唇,弦筝笑眯眯的回复:“班长大人,我们那很少用这个词骂人,和日语的敬体简体类似,我家乡那有骂人体的。”
见白鸟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她继续体贴的说:“句子前面加‘Tsun dere’(傲娇)或者‘Twin tail(双马尾)’句末加‘moe(萌)”,就是我们那最流行的骂人体。”
白鸟虚心受教,弦筝坦然表示期待她下次骂人的表现。
走到教学楼下,她瞅到了位墨绿色头发的猫眼少年,正睡眼稀松的走过来。想起他小时候被逗的样子,还有那只睡起来很舒服的猫咪,弦筝高兴的挥挥手,“龙马!”
大大的猫眼一瞬不瞬的盯了她片刻,随即浮出一丝茫然:“你是谁?”
“咳……没事,”弦筝收回摇晃的手,挠挠脸颊,想起人都有四五年没见了,不认识再正常不过,讪笑着说,“就路过的,打声招呼,越前君慢走。”
“哦,好。”把手插进衣兜,真的就头也不回的向网球场走去。
弦筝想揍自己。啊啊啊啊世界上就有她那种以为全世界都记得自己认识自己的脑残看到个以前认识的人就做出一份他乡遇故知的样子套近乎嚷嚷着混一个学期就要走还在那跟别人搭什么关系装什么好朋友要不要这么无知啊。
边走路边吐槽完自己,弦筝心里舒坦了,回到借住的地方,打开笔记本查找青学的论坛,看能不能搜索点有用的信息。
靠,这论坛干净的过分了吧。所有的帖子基本上是关于校园趣事、风云人物、学习交流、商品买卖的,像常见学校论坛里的那种讽刺老师、嘲讽教育、戏弄同学的帖子根本就看不到。
弦筝解析了半天网站的结构,总算找到块隐藏区域,打开要密码和阅读权限。找了个人帮她去破解去权限和隐藏的问题,自己还算懂点解密码,便开始破解。
Wth! wth!是密码的提示,论坛上还贴心的附上破解的方法。
“Wth! wth!,一层凯撒密码,一层栏栅密码,一层维吉尼亚密码。请随意破解。”
还贴心的做好密码提示,只有三层,应该挺好破解的。弦筝敲着键盘开始计算:凯撒移位,是最简单的加密方法之一,电脑就能列举。栅栏即把将要传递的信息中的字母交替排成上下两行,再将下面一行字母排在上面一行的后边。最后的是密钥来决定用哪一行的密表来进行替换,以此来对抗字频统计。
真的很好算,可能性也不多。但怎么尝试输入都只得到error的回应,见鬼,又没算错。没有一个对的,把所有可能性输完,弦筝想骂人。
是三种加密方式的顺序错了吗?她又将加密方式的顺序排列组合,也就六种。
再一个个尝试,还是不对,又花了5倍的时间。
难道“!”不是感叹号而是阶乘吗?
又算了4个多小时,全部都是白费,她心里有点怄。直接找黑客帮忙从后端攻击算了。
一开始认输不就好了吗?弦筝又想骂自己了。她恨恨的在输入框的写上骂人的话“What the hell ! what the heck!”,再锤了下键盘。
“欢迎登陆”的字符跳了出来,网页跳转进隐藏页面。
天快亮了,她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帖子才像正常中学生发的,她一边迅速游览页面,一边寻找谈论水岛老师的帖子。帖子不多,很多都沉了。老帖基本都言辞激烈、真假难辨,基本上怎么伤一个女人的人格,怎么骂一个老师没师德的都有。有整容过,胸是垫的。参赛获奖的舞蹈是剽窃学生的,伤害同事的脚踝去获得参赛权,滥交还踩着男人往上爬,正在交往的男友是校长的儿子也是同校的老师。
大致整理了下实际有鼻子有眼的事情:
1舞蹈抄袭
2伤害同行
3乱交男友
感觉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一、二年级的新生都不怎么清楚,炮火都是三年生点起的。
从帖子往回追了一些主要人的IP地址,由于不好意思找前面那个就换了个黑客帮忙查资料信息。实在闲不住,看了看隔壁的房子,一片漆黑。
她从房间窗子跳了下去,确认门牌上写着“水岛”二字无误,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捅开了锁,径直走了进去。一楼简直就像没人住一样,落下好多灰尘。二楼还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眼就能看清房间里的东西。
有个抽屉上了锁,甚至还在左右两侧又各加了把锁,可角落的保险柜却大开着。锁得越多不是越引诱贼去开吗,以水岛老师的智商来说……
打开保险柜,乍看一眼是空的。弦筝往四壁敲敲,就听见——
“我回来了。”
弦筝无比感谢日本那种不管家里有没有人回家都会喊句“我回来了”的习惯。
记得每次千影老妈潜入她房间,被她发现时会喊句:“你好,圣诞节快乐,我是圣诞老人。”
4月的话……
你好,愚人节快乐,我是愚人?
开什么玩笑!这算入室行窃吧!
一边躲在门和衣橱的空隙之间,一边想着很白痴的东西。水岛老师上楼回到房间,先检查了下保险箱,再随手脱掉外套,走进浴室。
OK,可以溜了。弦筝蹑手蹑脚走下楼,正要出门,发现一楼的灰尘被自己踩出了脚印。可能因为熬夜疲惫的关系,老师暂时没注意到。
转转眼睛,她坐到了满是灰尘的沙发上。
水岛老师穿着浴袍走下楼,看到她不免一愣:“你怎么在……”
“我们今天约的时间到了,我过来接您,看到门没锁就擅自进来了,抱歉。”
水岛老师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谁穿着浴袍下来看到自家沙发上坐着个外人都不会太灵光:“哦,好……好的,没事,我马上就来。你——你怎么坐上去了,身上都是灰啊!”
老师连忙走过去,弯着身子帮弦筝拍身上的灰,见女孩子扭过头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
“老师,您果然不是垫的。”
拍她背的手一下变重了。
收拾了会,两人出门弦筝上了车,问道:“老师,去哪?”
水岛专心开着车:“喝酒。”
“我未成年,也不要去酒吧。”
“放心,再怎么烂的老师,也不至于光天化日的带着学生去酒吧疯。”
“是方便聊天的地方?”
“嘛,那要看你聊什么了。”
弦筝被老师带进一家店,店头挂起红灯笼替代招牌,入口处是绳造的门帘,店内全是些青壮年男性,一边喝着酒一边恣意喧哗。
“老板,上菜!”水岛老师发出毫不逊于男性的吆喝声,“还有酒!”
“这是哪?”
“居酒屋。”
周围的大叔们都在喋喋不休,抱怨着妻子儿女,抱怨着同事上司。水岛解释说:“在生活中难以言说的话题,人们在这一吐苦水。洗去一天不愉快,然后带着笑容去面对家人。这地方比酒吧好多了。”
翻了个白眼,弦筝一针见血的指出:“大清早的这些人是熬了一夜没有回家吧。”
老板递上小菜,毛豆、豆腐、烤鸡串、酱菜干、刺身,抛开鱼类不谈,弦筝突然想念味觉这种东西了,这比她在欧美那吃的任何一顿大餐都诱人。然后上的是酒,梅子清酒。水果酒的果香甜柔和蒸馏酒的浓烈,从色泽上看就令人沉醉。弦筝啜了口,口中还是淡然无味,突然有点烦躁。
弦筝给老师斟了杯酒,随口胡说八道各种话题。
几杯酒下肚,水岛老师有些发晕,打开了话匣子:“我有一个交往过很久的人,算是个好男人,没有谁比他更懂得热爱生活享受生活,差一点我就当了六月新娘。后来,却觉得他实在神经大条、不解风情还特没有紧张感。”
“学生时代的恋情分手很正常。”已经知道了结局,弦筝夹了口毛豆,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们没有分手,我把他的缺点全部数落了一通,骂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跟他道歉,便吼着再也不要见到你分手吧你跟我滚。他为了让我冷静会,收拾行李出国旅游了。你猜后来怎么样?”
弦筝专心致志的挑起豆腐皮。
水岛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之后半年他一直都没有跟我联系,于是我放下一切面子问题跑过去找他,却在他父母家看到了他的遗像,人已经过世了。跟最喜欢的人最后一句话是你滚吧你觉得这故事如何?”
弦筝不留情的说:“基本算活该。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我也这么觉得,”自嘲的嗤笑一声,“这算是我活的25年来黑暗的时光,但是还是过去了。现在我交了新男朋友,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三年级的学生不是很可爱,生活得算很不错了。有人把你的生活毁了没什么,要是生活把你毁了才可怕呢。”
弦筝的回话像是在找茬:“你就是那种用嘻哈的蓝调精神来过二胡一样的生活的人吧。”
水岛老师收敛起笑容,盯着她的眼睛,诚恳的说:“所谓长大,就是你知道那是什么事,所谓成熟,就是你知道后故意说不知道。黑羽同学,关于我的事,你就成熟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