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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才无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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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无才无艺
从美国到东京,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小鬼们风尘仆仆,大人倒是精神奕奕。
想好好睡几天,或者装病扮柔弱。但学林小姐风吹杨柳倒还是不适合她的一贯路线。
四座敞蓬跑车,蓝白相间图案,代表蓝天,揉合白云和旋转不停的螺旋图案。自家宝马算是一款沉稳的跑车。
快斗专心致志的捧着魔术杂志阅读,弦筝全神贯注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时不时打着无聊的哈欠。在盗一含义深刻的一瞥之下,她连忙微笑着掩饰困倦。
日本到处都有樱花,冰心说觉得日本到处有樱花的人是没到过日本的人,但弦筝真没到过日本,满目望去,或是几百棵花树拥在一起,或是一两棵花树在路旁水边悄然独立。春天在日本就是沉浸在弥漫的樱花气息里。
突然想到师傅送行时那句青春啊青春,一阵恶寒,瞬间破坏了着美妙的气氛。切,好像她要有艳遇一样。
旅游杂志的介绍,樱花一共有三百多种,最多的是山樱,吉野樱,和八重樱。完全分不出来,如果不是春天,不小心还会以为是腊梅。咳咳咳,还是不要对没有艺术细胞的人要求过多。
“迟到了都是盗一的错,真是的!明明后几场的魔术秀都准备好了,却故意跟剧团的老板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迟到,又是迟到,你家父亲又要不高兴了,哎!”千影郁闷埋怨自家丈夫,在截止期前玩失踪,怎么打电话都是‘对不起,我在登机中’,他以为他是有希子家的名推理作家!
“嘛,反正我父亲生气的对象也不会是我,”事不关己的态度引来小娇妻的怒瞪,盗一手一滑,一个大回旋转弯,坏笑看着她东倒西歪,“我只是看百老汇几家剧院的老板都肥肠满肚,适当让他们运动一下。”
“你!这种恶趣味……”她以oh ,my god的神态夸张抚着额头倒在车座上,突然对后座的儿女说,“弦筝没办法就算了,快斗不许学。”
“还有,”千影挨个兴师问罪,“你们俩,怎么回事?这么晚才来回合,上哪鬼混不,——快活了?有点劳动意识好吗?”
弦筝迅速反击:“劳动意识是由报酬决定的。还有喂,妈,请不要用逼问出轨丈夫的语气询问我们。”
“以后爸爸真的红杏了你再问,放心,你这么易怒老得很快的,相信也不久了。没事,妈,家庭主妇没得当,巴黎圣母院还少个敲钟的呢!”快斗立即配合。
两人虽气氛不像往常愉悦,但在达成共识的吐糟方面,还是一唱一和默契良好。
“再说也不是我们的错啊,爸爸留下的密码,破解宙斯,阿波罗就算了,居然还有阿斯克勒庇俄斯,鬼才知道是祖孙三代的聚会呀!”
“这个倒好猜,”快斗满不在乎,可不代表他没有抱怨,“可是居然用19世纪的Kasiski密码破译,那个真难想到。”最后还是弦筝请朋友编程出一个密码破译机器,作弊才即使搞定,当然这个是不能说的秘密。
“哦”轻描淡写,不带肯定也不带质疑,但肯定不是褒奖的意思。兄妹两无奈,只能暗暗下定决心。
掩映重叠,争妍斗艳。花光照海影如潮 ,游侠聚作萃渊薮。弦筝默默的用眼睛把这景色摄像下来,晚上睡觉自己放着看看,也算保养。
如此良辰如此夜,但是——她怎么觉得这么诡异呢?
一道“慈爱”的目光胶着在她的背上,“弦筝……”,千影欲言又止,只是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儿。
“妈!”她深深呼出口气,“有话说就是。”
“到了爷爷家,麻烦你能把嘴闭上吗?”千影无辜的眨眨眼睛,目光晶莹可爱。
犹如一个重锤砸在弦筝的头上,郁闷的抬起头:“好过分!”
“乖,弦筝,听我说,恩,就是说,这样嘛,那个,日本人非常传统……”千影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
“日本的传统和樱花绚烂有直接关系吗?喂喂喂!老爸,妈的遣词能力有点问题,或者是她‘老’了我们有代沟,你来好好解释,不要告诉我她想表达的是这种东西。”
一丝笑意流淌在黑羽盗一的唇畔,而在妻子的猛掐下他迅速收敛了笑容,沉思片刻:“弦筝,这次去你爷爷家,放稳重些。我父亲是个生意人,古板严肃是难免的。”
他还没说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女儿打断:“生意人,事业做得大吗?”
他看着女儿$$发光的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被迫换了话题:“在日本举足轻重。”
“诶诶诶!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回去看他?”弦筝急迫的说。
“谁养的这种现实的小鬼。”千影一脸黑线,却没有回答弦筝的问题,与丈夫对视一眼,好笑的说,“我们在经济上怎么亏待你了?”
亏待了……拿个零花钱还要破保险箱的密码,我们容易吗?
“对了还有,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嫌我不可爱吗,人家(嗲音)才七岁而已。”她不屑的撇撇嘴唇,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问,“老爸,那你在家是不是很不受欢迎——我说受宠?”
盗一手举拳咳嗽一声,选择性无视:“小孩活泼顽皮本身并没有问题,但弦筝,对于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来说,你的日常言语略显刻薄。”
“诶,只是略显?”她扬扬眉,有些失望的反问。
黑羽盗一挑起嘴角,弧度未落,她就觉着一股子大力,连着她穿透了车的后座,一直把她推到储物箱,眨眼之间,她就被锁在一个空间狭小的黑匣子,黑羽盗一握方向盘的手未离开半分。
“乖乖在后面安分点。”或许算是眼不见为净,透过一层,平日听习惯的声音此刻显得悠长空旷。
“等一下,这是非法拘禁!虐待儿……”她连连敲击车壁,咚咚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想。儿童么,以她这个实际20岁的年纪。
“能自己出来吧。”盗一仍旧轻描淡写的口吻,把一切不可能当成理所当然,听起来是挑衅。
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小手法和爸的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对,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她瞅瞅周围的漆黑,摸了摸备用轮胎,怡然自得的枕了上去,舒服的摊开四肢,毫不在乎姿势。黑暗虽然可怕,反正并不是永无止尽,隔着一层墙,也有欢声笑语。等一下,貌似有一个关键人物今天安静过头了。
霎时怒气直上干云霄:“哥,你不是睡着了吧,好歹帮你亲妹妹说句话啊!”
快斗翻过一页,不动如山。
盗一咀嚼着孩子的那句——“我才七岁而已。”微微皱起眉头,这别扭的话,似乎是一个少女理直气壮挥霍青春的得意,却不是孩子该有的积极态度。
千影则注意这两个孩子之间过于安静的互动,叹了口气。
琉璃墙高高如同院墙一般围起,两层琉璃之间,蓝色的波光粼粼,珊珊可爱的热带鱼,色彩斑斓。一望无际的不是别墅,而是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而日本人引以为傲的,在这个季节里肆意绚烂的樱花,看不到呢。因为太普遍了吗?
门前的雕刻,大概是这幢府邸的结构脉络图。“该死的有钱人。”弦筝的不由自主的喃喃道,话语未落,头被狠狠敲了一记。
“我错了。”道歉倒是非常爽快。
黑羽盗一将车彪得飞快,风呼啸而过,她的长发被肆意撩起,乱点,但吹着挺舒服的。
“直走,左拐,绕圈,右行……。”她躺在座椅上,指点江山做活地图。车开了十五分钟,才进了大门。其间路百转千回,她得以炫耀的照相机记忆发挥了长足的效益。
撑不住旅途的疲劳,一下车弦筝欢跃着拉开厚重的大门,她要好好在爷爷家睡一觉。懒得欣赏周围雄伟迤逦的景观,却被厅堂的光芒刺伤了眼。晚礼服糅合着镶嵌,褶皱,刺绣,亮片,宝石,蝴蝶结,闪光缎,玫瑰花,细褶丝,柔光面料,蕾丝花边星光璀璨。
黑色冷艳高贵,裙摆上的镂空蕾丝,面料上暗花的点缀,米色纯毛披肩,立即打破黑色过于凝重的感觉。
白色幽雅无瑕,零星的点缀让女孩熠熠生辉。红色热情奔放,让整个夜晚燃烧。
弦筝和快斗面面相觑,不过是普通走亲戚看自家和蔼的爷爷而已,为什么——这么多耀眼的晚礼服?
宴会灯光柔和,一对对伴随着华尔兹的旋律,舞池中珊珊起舞,甚至有叫不出绚烂颜色的灯追随这脚步。
自家妈妈的样貌是无可挑剔的精致,身上雪白的鱼尾裙恰到好处,微笑点到为止,夜中一株静静绽放的昙花,如同被雾气笼罩一般神秘优雅。耀眼的卷发一直垂到腰部,举手投足间瀑布般倾泻而下。她很漂亮,是藤峰有希子与妃英理那种惯例的漂亮。黑羽盗一素有圆桌骑士的美称,微笑间绅士翩翩,温文尔雅。
两人一出现,空气瞬时凝滞,呼吸安静恐惊天上人,无论容貌气质,无疑不惊艳全场、半晌,啧啧的赞叹声才传来。
“诶?英理闹分居就算了,有希子和优作都没来,真无趣。”千影略感无聊,女人没有对手,即使在焦点下,也永远不是赢家。
“唔,比起你和藤峰有希子,我还是更喜欢妃英理。”弦筝无意思的嘟嚷起来。
“为什么!”母上果然反应非常强烈!
“诶?额,恩,我我的意思是名字听起来就很有剽悍的架势。”被气势所压,弦筝支支吾吾起来,强悍的司法界女性王者,无论口才、头脑、处事,比起运动界的女神,异能界的公主听起来强多了。
千影表示理解:“嘛,那家伙在学校的外号就是女王。”
弦筝莫名其妙的,后退两步,捋了捋被风‘修饰’过的长发,又想着刚才睡觉弄出的皱褶,不由自主的往后藏了藏。但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样小家子气,不是给人笑柄?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发现此人迟钝无察觉,仍悠然自得。男生就是这点好,凌乱呢算是潇洒,而不是不修边幅。
正不知所措站在那,眼见一位摇曳着紫色长裙的女性走来,脸上的淡妆恰到好处,美丽得体:“弦筝,多年不见。哎呀,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让阿姨好好看看,真可爱呢。”她轻轻捏着弦筝的脸,亲昵的笑着。
对着弦筝风尘仆仆的耐克的运动服,素面朝天,衬托着阿姨的巴黎设计师松田光弘的长裙礼服,施华洛世奇的天鹅项链,称赞得那叫诚恳真挚,情深意切。
多年不见?
以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发誓,从来没有见过大婶你!还阿姨呢,有她妈肤质细腻,青春洋溢吗?
吐糟女非常渴望露出本性,但只能煞是可爱的侧侧头,奶声奶气的说:“阿姨好。”
快斗若无其事瞥她一眼,掐住大腿忍笑。
黑羽瑞穗,是弦筝的婶婶,年方28,是叔叔黑羽绅一的新婚妻子。
她被那位热情的婶婶硬拽到中央:“爸爸过来,看看这是谁?”快斗亦步亦趋的跟着,而自己父母立刻被人群包围簇拥起来,母离父散,她有些局促。哎,如果自己真的是不懂事的小鬼就好了。
这边人很多,焦点只有一个,都簇拥这一位板着脸的老人,应该是这家的主人,她那素未谋面的爷爷。
老人目光炯炯,面如寒冰,俨如霜雪。她狠狠的打了个寒战,cos破冰船可不擅长,她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嗲声嗲气的说:“爷爷好。”
纯正的美式英文。
老人带刀锋之寒的目光轻轻一瞥,微微颔首,半晌,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你叫什么?”
“啊?”她讶异的抬起头来,直视着老人。如果不是看过照片,她又无比相信自己的记忆,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亲人。
“需要我问第二遍吗?”
她腼腆的拉了拉自己的头发,收起谦逊的笑容,换上天真童趣。没关系的,她只是个小鬼,如此是无法懂得人情世故的。装作不懂得就好,听不见那片嬉笑。
“黑羽弦筝。”
“是吗。”老人自顾自的喝了口茶,将眼光投向一边,帮若无人。
“真是好听的名字呢,这孩子一定也多才多艺,博闻强记吧。”婶婶眼见气氛不对,搭讪着打起圆场。
“哦,多才多艺,你会什么?琴?”爷爷继续漫不经心的拉着家常。
“一窍不通。”
“棋?”
“才疏艺浅。”
“画?”
“走马观花。”
“舞?”
“错漏百出。”
“歌?”
“五音不全。”
快斗面含担忧。弦筝一句一字,实则锋芒毕露秋毫不让,更可怕的是这丫头自以为步步退让,云淡风轻。如此难看的情景,如此尴尬的嘲笑,不易察觉的,她的脊柱挺得更直,下巴高扬,眼神愈加犀利。
她不打算孩子气装到底了吗?
“哦……”爷爷语调拖得长长,饱含深意,像是问累一般,无可奈何的说,“那你会什么?”
她会什么?多才多艺,博闻强记,为什么不问我后者!如同事先调查一般避开了她的喜好,又茫然的问她叫什么。
放在一个真正的孩子身上,或许不明所以的傻笑,或许讨好的承欢膝下,让老人含饴弄孙,以天伦之乐来破冰。啊啊啊,从小她的家人根本就不是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孩子来教育。
面对明丽优雅的女孩子,她不会自卑。面对富可敌国的有钱人,她不会低头。而此刻,她只能深深的低下头,无力还手。
突然关汉卿的元曲冒出脑海: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扑哧,她自娱自乐的在脑海中浮现这元曲,脸上的笑意多了三分。自嘲脑海中的乱七八糟,含蓄的研究考察地板的颜色。答应好的,不随意开口,说到做到。
老人眼神更加深邃阴霾。她心中多多少少又是一个问号,为什么就只有她如此,哥哥的待遇就这么好?
“哟,你们夫妇就不能多给这孩子点零花钱吗?好歹也给她像样的衣服啊。”黑羽绅一戏谑的声音难掩讥讽,穿透了大堂,直愣愣传到那边一对周旋圆滑,谈笑风生的为人母者的耳里。
弦筝不知所谓的抬起头,为众人眼光暂时的脱离而微笑起来,本来嘛日文她听不懂,装傻就好了。
千影皱皱眉,小步上前,不悦的看着小叔子:“不喜欢我就算了,你对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也不需要对方回答,蹲下来,目光全心全意投向女儿,温和的问道,“弦筝,听到什么了?”
她楞了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油然而生,仿佛之前的嬉笑没什么重要的了。又挂起平素的微笑:“我很想听懂诶,但是,”她摸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充满馨香的怀里,“语言超难沟通的,人家不要学日语啦!”
完了完了,她越长大越回去了……
“是吗?”得到女儿回答,千影慢慢支起身子,转头一瞥寒星闪闪,冷哼了声“你谁啊,少跟小孩子无聊。”疏忽了,弦筝身上的白色运动衣是乔丹亲手签名的限量版,可宴会上还是失礼了,无论这孩子平日有多大咧咧,可终究是个女孩,世人对女性的精致总是严苛些。
弦筝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这是她二次人生的七年来,唯一一次在人际上被动受挫,更可怕的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是站在那就惹人不快,几句言语就能让她动摇。情薄于纸,即使血浓于水。
放开来想,她笑容满面的收敛起心情,这才发现自己妈妈好有气势,这真的是平时那个被自己言语吃得死死的,一遇上麻烦就黏糊缠着自己老爸的那个女人么……
她摸着下巴颔首,又看了看刚才似乎是出言不逊的人,容貌和自己父亲有八分相似,但分不清楚年纪孰大孰小,也没听父母唠叨过,应该不是叔叔就是伯伯,反正都叫uncle。
弦筝突然蹙起眉头,凝视着叔叔,这人的眼神中,是赤裸裸的霸道和伤痛。虽说没有欲望的人是麻木不仁的,但,渴望越多,也就越脆弱。
就算如此,她也不打招呼,就杵在那装傻。见自己妈妈并没有去介绍两人身份,也没有摸着她的头要她喊叔叔阿姨,反而转身离开。弦筝跟了上去,偷偷给了那人一抹同情的咥笑。摇了摇右手食指,啧啧啧,你不行啊……
连接着是小公主公子的才艺展示,啊啊,还好她不逗人喜欢。她最害怕的事就是被拎在大家面前逼着展示才艺了。想当年有希子阿姨和自己老妈,醉酒的噩梦。
不过倒还真有个紫发的优雅小女孩夺人眼球,据说是叔叔的女儿。歌声有种穿越时空的迷人魔力,当小女孩站在镁光灯聚焦的舞台上,用她对音乐的无限热情开口高歌时,总带来不少人及的瞬间感动。嘹亮的嗓音仿佛成为她进攻的武器,但是难能可贵的部分在于歌声充满蕴藏内心的纤细能量,每个音符转换和对歌曲的掌握都印证她的一鸣惊人其来有自。
可是—— 快斗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催促着:“回家。”
诺,不识货的可不只她一个。
“……那你跟爸妈说。”
“回家!”
“我怎么做主?你跟我说也没用!威胁更不行!”
“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弦筝抹了抹汗:“……怎么变成撒娇了。”
软磨硬泡都没有用,快斗对弦筝的软硬不吃深有体会,放弃了缠磨,出去透透气。
弦筝耳畔传来黑羽爷爷的声音:“今日承蒙各位莅临寒舍为老朽孙女庆生。”矍铄的面庞上虽严肃不减,却透着股快乐欣慰。然后静坐一旁如一座千年玄冰,只见老人高高扬起下巴,坐在了台上三角钢琴旁。
快斗一笑而过,虽然弦筝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但还是听不懂得好。只捅捅她:“喂,是你堂妹庆生。”
她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堂妹,也不怎么相干,只记下了个大概的轮廓。但听她手指在键盘上舞蹈,音乐倾泻,每一次的弹奏键盘,每一次的踩压踏板,都是行云流水般的音符阐释浪漫情怀。
快斗点点头看向弦筝:“好像还不错。”
她摸了摸莫须有的胡子,摇头晃脑故弄玄虚:“琴声如诉,只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像我们这样的小鬼,是不可能有那么丰富的阅历去诠释,形似而神不似。”
“少耍宝,不要说的你很懂,装,装吧!”
“你少鄙夷我,我承认我音乐白痴好么?”
“还在那装。”
“……你想夭折么?”
“……哈哈,我出去透透气。”
呀,又恢复平时相处的诡异模式了,打打闹闹,他鄙夷她,她刻薄他,这才是兄妹吧。
被小女生纠缠得透不过,快斗离开妹妹,走向穿越舞池,突然被一位阿姨拽住。他不耐烦的想扯回胳膊,但看见自己的父母也站在一旁,表情也并不讨厌,反而也有些亲昵。那女人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发梢却微微卷起,显得端庄高雅,不可侵犯。可明亮的眼里全是和蔼笑意,并不严肃。
“初次见面,我是铃木朋子。你是快斗吗?这么小的年纪就只能用一表人才来形容,真是好可爱的孩子,今年多大啊。”
快斗见父母颔首示意,灵巧的回答:“我9岁了。”话一出口,自己都恶心了一下,这种娃娃腔,可别给弦筝听到。
“那刚好,”她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的两个女儿一个和你同年,一个大你三岁,来交个朋友。”转头唤道,“园子,绫子,过来。”
“啊!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和帅哥邂逅的啊!恩,然后和他在大自然的美景中,谱出罗曼蒂克的浪漫恋情……”园子无视姐姐和母亲的尴尬,继续畅想在她的世界里。
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咳咳,令千金一个比一个率直真诚,浊世中未必不是一种福分。”黑羽盗一不以为意,宽容一笑,很能博得好感。
铃木朋子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我也不大喜欢太成熟精英的孩子。我们父母努力工作,最大的希望是给他们一个无忧无虑的完美童年。”
千影沉思片刻,附耳对铃木朋子道:“你女儿好可爱呀,是怎么教的?真羡慕。”
其他嗓门很大的老伯正在和盗一打招呼:“哟,大魔术师!”
盗一的脸上难得出现尴尬的表情,铃木老伯,那不正是铃木次郎吉吗?以获得金牌、上报纸头条、逮捕怪盗基德为终身职业的男人。这个人对另一个盗一的执着度极其可怕。
快斗版基德光辉出场,总少不了这位大叔的衬托。
相较之下,另一边的弦筝就没那么好运,孤零零站着,舔舔嘴唇,继续微笑着僵持。顺便在心中‘问候’抛弃他的快斗。
倒是刚才唱歌很强悍的紫发女孩温顺的被母亲牵着手,领了过来,被好生介绍了一番。她母亲一脸困扰的抱怨自己女儿没什么朋友,古里古怪,希望同龄女孩能有个照应。名字似乎是什么——小影。
跟母亲是同一个汉字。
她仔细看了看被介绍的女孩,紫色的卷发顺贴的垂在胸前,容姿端丽、才色兼备的深闺型千金小姐,听语气对谁都是以「恭恭敬敬」的方式说话。恩,倒是蛮可爱的嘛。听旁边的人议论什么来着?“键盘上的公主,舞台上的夜莺?”
不管是谁好了,她可没兴趣做知心姐姐心理医生去解决孤僻儿童的心理障碍啊!她的心肠看起来那么好吗,再说自己又不大在日本呆。还没想好台词,就一把被人拽去。
看自己被人搭讪,倒也有些小精明的人前来凑合:“黑羽小妹妹你好,这是我儿子,打个招呼吧。”
“真是惊才绝艳啊。”她讪笑着,说着连自己都反胃的台词。
“哦,你也听说了吗?虽然外界缪赞他是股市神童,但确实金融的敏感度真是让我们这些大人汗颜啊。”一脸陶醉的自说自话。
“这是小女,只不过是日本舞蹈大赛少女冠军罢了,可不能太骄傲哦。”
喂喂喂!这些人在炫耀什么啊!恩,是刚才那“什么都不会的对话”后遗症么……
但所幸她的笑容看上去也不甚勉强,所以这边也是和乐融融的一派。
本来就是舞会尾声才来,不到一两小时,黑羽盗一就过来通知儿女收拾行囊回家。可这一两小时却让弦筝度日如年,怀疑自家老爸是不是在做什么忍耐力的特训,最近她有得罪老爸吗?
不,对父亲来说,能见到年纪轻轻就集所有少年组的荣耀头衔于一身的目下吉郎,资深老牌魔术家九十九元康,逃脱术专家哈落伊夫,与魔术界的泰斗切磋技艺,不可能不愉快吧。
走出大厅,她才知道进门时的所见所闻不过是杯水车薪,冰山一角。
门前的奇花异草已让人目不暇接,跑了几步,她傻了眼。紫杉树?是一个珍贵和第三纪孑遗树种,能生长到十五公尺高的植物,即使在欧美,也很少看见如此高大的树木。高耸入云的紫杉显得孤立而自傲,因此,它的花语就是——高傲。
这家人是怎样把这样的国宝放到自家的后院啊!
但是传说受到这种花祝福而诞生的人,是属于只以自己价值观判断是非曲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人,也就是说,自视甚高。
她轻笑一声,虽然说这种小女生的东西不怎么准,但如果对号入座上去的话……蛮有趣的。
猛然,她驻足。远远望去,一个人影斜倚在树干上,烟雾缭绕:“哟,千影家的小鬼。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诶,用英文行吗?”
黑羽绅一还真重复了一遍,倒有闲心。
“是你啊,叔叔。”她想了想,继续天真无邪状,“看到我哥哥了吗?”
“小鬼,笑眯眯挺悠哉的啊,被千影不,——你妈妈哄哄就开心了?”
“不,承蒙关心,那个不算什么。”说句实话,她自己本身的人品也就那样,从出身以来,听过稍稍刻薄点的话都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哦,“他扬起眉峰,不屑嘲笑道,“不过是个小鬼而已。”
“抱歉,我日语苦手,所以没关系。”
“日语没教过吗?看来你们一家真不准备再回日本了。”
“我一直都没回来过呀!”
男人略微有些惊讶,神情显得略微怪异:“你就那么笃定你长那么大没回来过。”
“啧啧,”她指指自己的脑袋,“虽然没有刚才那些小鬼什么奖什么奖的,但我对这里很自信。”弦筝说的是记忆力,但别人理解成智商也就很难说了。她知道这样得表现得古怪又不可爱,但是,要她像工藤一样装天真烂漫无知活泼比杀了她更难熬。
“您看见我的哥哥吗?”她想起目的来。
“看见了。”
“哪边?”
“你先站住,我等下把他还给你。”
“还?”她敏感的捕捉到,猛的抬起头朝叔叔看去。
“又是这样,哎呀,你父母生的小孩还真厉害啊。生理上来说如此,心理上,和你哥哥一样早熟的厉害啊!”
“……”要真成熟如快斗或者柯南一样,她就该好好的装小孩子!可是,真的装不来,“叔叔,如果要问我妈妈的话,她很好,但那种好,与你无关。”
他绝对暗恋过千影。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讨爷爷喜欢了,她身上千影的影子太重了!而真正做了什么的,恐怕是自己那神经大条难得精明的老妈。
一阵难堪的沉默。
“你从那听来的?你父母?”一丝惊讶转瞬即逝,叔叔掏出烟盒,点燃,又一支。她突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的台词:抽烟像一剂药,止住了所有的疼痛和迷惘的蔓延。里面散落着几根烟丝。而已经离去的人还在心里留着模糊的气息。她的样子已改变,有新伴侣的气味,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那曾深爱过的人,早在告别的那天,失去了激荡的情感,就像黑色的海水退却。
我们曾经深爱的人,在告别的那天,就已经在世界上消失。
“不,”她扯出有些残忍的笑容,“他们只提起过我的爷爷。其他人名字都没提过。大概不怎么紧要。”树影斑驳,只有树叶的摩挲声沙沙作响。宴会的最后一场舞曲响了起来。随着风声飘送到这里。柔美的钢琴伴奏加上美丽忧伤的嗓音。一个人在深夜中,倾听那低沉的声音,会渐渐的走进演唱者的心情,有点忧伤,有点无奈。曾经的追逐的时光渐渐都被一点点删除掉,保留一些曾经当作美好的回忆。
她猛然瞪大眼睛,空气一瞬间凝滞,脖子被紧紧掐住,空气闭塞起来。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池,头被摁在池边,即使是是春意盎然的景色,也透着阵阵寒意。
“如果……”
弦筝毫不迟疑的打断道:“如果我把你推下去,她会怎么想,你是要这样问吗?”
“你……你真乱来。”恐怕初生牛犊不怕虎,没遇上真正的恐惧,小孩子总是不懂得收敛的。绅一手上的力道再重上几分,可那孩子连咳嗽都没有,依旧向日葵般灿烂的微笑着。
“你这样问我该怎么回答呢?大概是我女儿被我丈夫的兄弟欺负了。哎呀,就算是你亲我一下,她也是在想,我女儿被有恋童癖的怪大叔猥亵了。当然,主语是我,宾语补足语是她的丈……”
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一股毫不迟疑的力量。冰凉的水突然蔓延没顶,她漂浮起来,咳嗽两声。人早就消失不见。
喂,就……就这么的走了?她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黑色的长发湿淋淋的耷拉下来,抿抿发白的嘴唇。
小鱼受到惊吓,纷纷游缩在池塘的一角,远离弦筝。
这些没有眼皮的生物真讨人厌。
努力眯起眼睛,微弱的灯光刺得她眩晕。再次睁大眼睛,发现周围的灯火熄灭了。
不仅对鱼过敏,她还有夜盲症,就是在暗环境下或夜晚视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见东西,视网膜杆状细胞缺乏合成视紫红质的原料或杆状细胞本身的病变。其实多吃点鱼肝油就没事了。
所以没事不要对鱼过敏,要不然也没夜盲了。
她有点无聊,也有点好玩,站在水池里发呆,感受水的波纹浮动,等下湿淋淋回去的借口想好百条,她有些好玩的一一筛选,哪些条骗得过妈妈,可好像哪条也骗不过爸爸。
“嘿,要我帮忙吗?”是属于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手电筒的光芒直直照在她身上,她忙躲开光束护住眼睛,稍稍缓解,定睛一看,是刚才的那个容貌和歌喉都趋于完美的紫发女孩。
怎么看都是个深阁千金呢,有力气抓她起来么。但是,救命稻草只有一根,。
“小影吗?”从一大堆人中记住一个人的名字,表示她很特别,这样很容易博得人好感。弦筝擅长讨人嫌,更懂得怎么讨人喜欢。
她将手递过去,小影牢牢握住她的手,侧头羞怯的一笑:“请安心。”弦筝屏住呼吸,稚嫩的左手撑住池边的碎石。身体一点一点的被抬起。她在心中暗叹这女孩子的力道不小。
正这么想着,猝不及防,身体再次失去平衡,不提防跌落水中,水花溅起,惊起一滩小鱼。
她恼怒的抬起头,果不其然的看见女孩的鬼脸:“抱歉,突然不想拉了呢。”
这孩子,她看走眼了。
“你怎么不说话?”名为小影的女孩见她半晌不语,更不见暴怒,不由得好奇的询问道。
一阵风吹动窗户咯吱咯吱的乱响,树影婆娑,如此寂静的夜晚。天际一片黑暗,如同寒意降临的初冬一般,在紫发女孩的心中蒙下了一层阴影。
弦筝的手在幽暗的月色下露出白皙修长的指尖,手电筒橘色的光下,弦筝湿漉漉的长发缠绕,沉没,浮现,如同海藻一般。
此时影耳边是静谧的夜的声音和不知从多远的地方传来的声声断断,因为寒冷,弦筝嘴唇并无血色,眼神忽明忽暗,只是温和的盯着她。突然,弦筝的笑容扩大化,轻轻招手道——
“你过来呀。”
“不,不用了。”影打了个寒战,脚不知怎么的不听使唤,软绵绵的倒退三步,“有话你就在这里说。”
弦筝猛地抬起头来,长发随着她的上扬而飘舞,仿佛等待千年的快乐和期盼难以言喻:“太好了,你,你能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