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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绿 ...

  •   再次见到蜘蛛的王——库洛洛•鲁西鲁可以说是纯属意外。我当时已经将透安置在了鲸鱼岛,交托给了洛浅照料。我一人独自在外乱晃,接各种虽然危险但特别来钱的生意。不幸的事这时降临在了我的身上,因为相关任务的关系,完结时我已不知被抛到了世界的哪一个角落,而这个月我又很不巧的刚好没有遇见过任何主线角色。这是游戏的惩罚——“七日病”首次降临在我的身上,我真的没想到是这样的疼痛,它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你,让你在各种各样的灵魂疼痛中反复轮转来回研磨。记得我最后别无他法,呆呆的站在枯枯戮山下,准备干脆自暴自弃的将一切交给曾多次背叛过我的命运——我准备冲入揍敌客,如果可以活下来便活下来,如若死了……那便也就死了吧,在我就这么崩溃之前。
      我当时是抱着类似自杀的心情的,几天的折磨下来我已经快要支离破碎。但终究,我还是贪生之人,所以在看到对着身边不知名龙套小姐笑得如花娇艳的蜘蛛团长——库洛洛•鲁西鲁之时,我才会那么激动,激动得疯狂跑上前去,像个终于寻到抛弃自己和孩子跑出来跟别的女人鬼混的丈夫的可怜妻子——冲过去,抱着库洛洛的大腿,当街嚎啕大哭起来。
      事后,在被库洛洛拖走之后,在被那双已经切换成帝王模式的眼神注视之后,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无奈的撒下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弥天大谎,编造出一段凄厉身世以供后世瞻仰。
      “那……那个……”这时旅团应该已经成立了吧?“你是幻影旅团的老大库洛洛•鲁西鲁吗?”
      很好,他盯着我的窟窿眼貌似又加黑了两层。我不安的挪了挪身体。“我来自C区,我听说你们成立了个旅行团,以为你们一定是要出流星街的……”编,我豁出去了。想我当年连雷都不怕,这点小谎又能算得了什么。“我很想加入你们,所以就跑出来找你们了,哪知道到处都没有听到你们的消息。”这倒是,我真的是很久没听到这群虫字辈的任何消息的了,世界和平的最近想接个任务都得把相关事务所的门槛踏破。“结果后来我不仅没找到你们,连回流星街的路也找不到了,那个……所以,刚才看到你才会那么激动的,嗯……扑上来……抱歉,请问你能告诉我回流星街的路吗?”年轻啊,还是太年轻了啊。听到我一说出这层老乡的身份,当时年仅十六的库洛洛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但他马上问我道:“我们以前见过?”
      “我见过你,但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我……这我就不知道了。”说谎这种东西,果然是需要勤加练习,越说越顺的。“在C区你们还是很有名的。”流星街我以前也是待过一阵子的,在无数的时间错节之前,我曾在C区的4号街生活了将近两个月。
      “嗯。”他眼睛低垂下去,望着巷子里斑驳的墙角开始出神。可能是努力搜寻着类似的记忆却完全没有结果,他用左手捂着嘴巴,一直想着。
      拜托,你要思索人生的真谛拜托您先放过在下再思索好不好,这么一直僵着还是很累的啊。
      “走吧。”他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啊?去哪里?”我真是个傻子,这要是九年后的团大,一定已经发现破绽的了。所以说岁月这个东西,就像是经验值一样,少了一格都是不行。他没有揪住我的破绽,而只是独自走向了巷口,丢下一句“当然是回流星街。”
      可能世上真的存在地域味道这种东西,我身上也许真的多多少少存在着流星街的独特气息,所以在回流星街的曲折归途中,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搭理我,但库洛洛对我总算是客气的。我们一路无言,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贸然开口。虽然比不上西索的疯狂,但他——库洛洛•鲁西鲁,同样也是个不正常的疯子。看着他望向窗外的侧脸,我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扯着一脸冷漠的非议,叫喊得歇斯底里,哭红了双眼的男子。有时我会忍不住有些好奇,究竟是如何尖利的悲痛才会让这个故事里宛若神明的男子也不得不显露出只属于人类的软弱情绪?究竟要使出怎样神奇的魔法才能将这个世界塔尖的天神重新拖回人间的泥潭?
      走神真不是什么好习惯,特别是当着这种智慧型恐怖分子的面。等我回过神来,他正盯着我,用他那双黑窟窿眼睛,一脸考究表情。
      “我让你想起谁了吗?”他貌似露出了一个好奇的孩子般的笑容。
      “啊……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以前的老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议可以说是继母亲和外婆之后,教会我最多事情的人,他就像我的老师一样,一直引导着我,极尽他“引导者”的职责。无关乎我与他性格上的不和,相处中的不快乐,他真的教会了我很多,以支撑着我在这个玩笑一般的世界里生存了下来,并不至于被逼向死亡。
      “你的老师?他也是流星街的人?”库洛洛单手支着头,翻开了手边的书,一页页漫不经心的翻动着。也许我不该挑起他交谈的欲望。
      “是的,他和我生活在一个地方。”我笑了一下,这是一个真实的谎言。“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喔?”他从书里抬起头来,盯着我,“那我一定听说过他了,他就什么名字?”
      他还没有放弃试探,我还以为他已经鉴定过我的暗黑属性。“你不可能听说过他的,他不告诉任何人他的名字,他不信任任何人,在他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和他归在同一个生物科目里的。”我耸了耸肩,又一个真实的谎言。我不得不说,在说谎这个领域,也许我真的存在着某种天赋也说不定。
      “那你呢?你知道我叫库洛洛,那我也有权利知道你的名字。”他继续盯着我,仿佛我这脖颈之上长得并不是一颗人类的头颅。
      “绿,我叫作绿。”告诉他也无所谓,反正也只是名字。记得在遇见非议之前,我给自己起名叫作仙人掌。而非议听到我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他对我说道,“你的名字名词性太强了。听上去不像一个人名。在很多时候,互通姓名被认为是一种友善的结交方式,你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假名的名字只会毁了他人刚对你产生的,哪怕是一丁点的好感,这样无异于自讨没趣。换了吧,改个别的。嗯……仙人掌大都是绿色,你以后就叫绿吧。”他随意的更改了我的姓名,而我也随意的接受了他的决定。虽然我始终不愿承认,但在很多方面,我很大程度的被他所影响着,并在这种缓缓的影响中,不知不觉的早已改变了自我。
      “你这么轻易的告诉了我姓名,难道绿你这么快就信任了我吗?”他继续扮天真的睁着他那双大眼睛,我还以为装嫩一种行为一向是侠客的领域。
      “它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称呼。”我撇了撇嘴,“除此之外它没有任何特殊含义,当初也就是被别人随便起的,你也可以随便叫。这些老一辈的规矩大可以只是表面听听。”
      他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不是对翁妮的那种,也不是对酷拉皮卡的那种,而是一种很奇怪,放在他身上却又显得出奇正常的笑容。他对我说道:“绿你真是个有趣的人。”仿佛以这句话为句号,我们的谈话戛然而止,他又把头向书里低了下去,并一言不发的低过了我们剩下的整个旅程。

      他将我一直带到了蜘蛛的窝。我想我可以很自恋的认为这是因为我说过自己想加入他们,而他们的头头又刚好觉得我看上去还尚算顺眼,归到手下打个杂当个炮灰也是可以。我在基地见到了富兰克林,窝金,派克若坦,玛琪,还有飞坦。
      看到飞坦的第一眼,首先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展现开来的,就是当年被曼德拉微笑牵着的美丽小男孩。他当时看上去那么小,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像一个和公主走散了的小王子。
      对于曼德拉,我一直是有罪恶感的,因为害她被千刀万剐有一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曼德拉是个善良得有些天真,天真得有些幼稚,幼稚得足够单纯的女孩子。她当时带着飞坦住在小城市的小公寓里,她允许我们每年在飞坦的生日——她发现飞坦的那天,去看他,送他礼物,与他交谈,套各种近乎。众人对小小飞坦的执念于是爆发开来,每年带着各种礼物登门拜访,希望夺得辉夜姬青睐。
      那一年,我很忙,手头上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于是只是从非议留给我的那些精装本里挑了一本送给了他。因为主攻库洛洛,所以非议有着一个很大的书库,后来他将它们统统甩给了我来出离,这也是他最后对我发出的“引导者”的要求。我原以为以他的个性应该是发出更加有实际作用的指令,可是,在最后他只是说——“把它们保护好,然后在你离开的时候交给同样会保护它们的人。”他在最后也只是随意的这么对我说道。于是,我不得不给鲸鱼岛的家挖了一个地下室,将它们统统塞了进去,并从未试图去翻阅过它们。
      当时我送的就是一本精装的童话集,我没想到非议会有这种书,而透也早已过了需要童话故事来驱赶噩梦的年纪。也许将他送给飞坦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没有翻开看书的内容,现在看来是我一时的疏忽才使得刽子手在刺下最致命的一刀时,得到了他最锋利的武器。
      那是一本包着童话集封面的手抄本《死亡艺术》,是非议亲手写下的如何将刑罚发挥到艺术境界上的孤本。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它有着一张童话故事的纯真面皮。
      这件事是在曼德拉被切片事件后,我前去整理遗物时发现的。翻开来,里面满是非议密密麻麻带点神经质的工整笔迹。他讲解得很详细,内容很血腥文字却向诗歌一般优美。这使得这本书更加散发出一种妖异的美感。明显它的持有者也是这么想的,这本书被反反复复不知多少遍的翻过,就像一个认真好学的好学生手下的教科书,它被翻得很旧,书角微微卷着,有些地方还被折了起来以表示它的重要性。
      我从未想到会是如此。
      我从未想过这份罪行里我也是一个恶意的参与者。
      我偷偷将这本书带走,就像一个心虚的罪犯带走他的罪证。一种类似于罪恶感的巨大恐惧袭击了我,让我那段日子夜夜在噩梦中被惊醒。
      梦里被切割得干净的曼德拉站在我面前。她的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都化作了一条条的那么挂着。胸口甚至可以看到肋骨。整个人只有一张脸是完好无损,可是,在这样一幅可怕的骨架上,有着这么一张美丽的脸,实在是让人透不过气来的诡异。她看着我,眼中流下泪来,身旁放着的白瓷盘上粘满了薄如蝉翼的肉片,在白瓷透出些许青色的映衬下闪动着妖魅的粉色光芒。
      我每夜在这场景中惊醒,气喘吁吁的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开那双流泪的眼睛。
      之后,我变得无法进食任何肉类食品,只能吃些素菜果腹。透虽然很疑惑,但就像她之前无私的包容了我的种种怪僻一样,在我回来的日子,餐桌上总是没有任何肉类的。
      同年,我杀了人,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死在了我的手上。很奇怪的,自此之后曼德拉便再没在我的梦中出现过。

      等我清醒过来,众人正盯着我,而我正盯着飞坦,视线却并未停留在他的身上。真是糟糕的状况。
      “认识?”库洛洛望向飞坦,飞坦摇了摇头,一脸冷漠说了句“没有。”
      他又转向我,我张着停顿在了那里。“他很像我以前一个朋友家的小孩。”“没想到旅团里还会有小孩子。”“我在流星街时曾见过他。”——无论回答哪一个不免都又是一场脑力上的纠结与体力上的虐己。于是我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团长。”派克若坦上前一步,但库洛洛伸手拦住了她。“绿是可能成为同伴的人,我们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他阻止了派克若坦对我做记忆调查?对同伴就表示无条件的信任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貌似这真的是库洛洛,蜘蛛的团长吗?不会是冒牌的吧?这样放纵的信任往往是背叛的最甜蜜的巢穴呢。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了,虽然以每次清零的记忆清洗为线,我们这些许愿者的记忆就能被这样窥见的,也就是从上次清洗到下次清洗之间的那一段而已。不过这样也是很危险的,透会被暴露出来,在可能背叛的敌人面前,成为他们最后的底牌。
      命运就像个虐杀者,在需要的时候它从不缺乏罗曼蒂克,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把玫瑰换成同样鲜红的刑具的话。
      我又可怕的露出了破绽。在库洛洛阻止了派克若坦之后,我用很惊讶的神情看着他,就像早已明了了差点发生在我身上的遭遇一样。真是可怕的破绽,玛琪站在一边皱了皱眉头。
      可是很幸运的,这种神情还有另一种可能的阐释——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紧迫感。而显然库洛洛是更倾向于如此的,作为一个破绽,他挥了挥手,宽容得让它从自己眼前轻易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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